魚公公黑着臉帶領身後一行人走出房間,外面駐守的禁軍和臺城衛已經將到處逃竄的青樓**全部控制住,但是城中中心,又是德王駐地,來來往往的城中百姓無時無刻不注意這裡,剛纔的騷動已經引起了周圍百姓的注意,德王又帶着少數人縱馬狂奔,絕塵而去,怎麼看都是一件惹人注意的事情。
魚公公立在欄杆旁瞪着樓下街道,接着招手讓旁邊一個軍官走來問道:
“王爺呢?”
軍官答道:
“向東門去了。”
魚公公聞言罵道:
“要去南門他爲什麼往東門去了?快派人把他追回來!”
等到軍官派人下去後魚公公又問道:
“街上行人怎麼回事?”
軍官答道:
“剛纔屋裡屋外大喊大叫,把行人引來了。”
魚公公又問:
“那麼街上人聽見了什麼?”
“這……”軍官把頭深深埋了下去,難以作答。
魚公公斜着眼睛看了軍官一眼,罵道:
“有什麼就說什麼,啞巴了不成?”
那軍官見魚公公發火,嚇得滿頭大汗,支支唔唔的答道:
“剛纔那麼大動靜,屋裡人都跑出來了……”
軍官這麼回答,是什麼意思也就很明顯了。剛纔那麼大聲音,街上人會聽到什麼顯而易見,魚公公只是心裡還有僥倖,想要看看外面人有沒有聽到什麼不該聽到的東西,現在看來已經晚了。
魚公公一揮手示意那個軍官退下,仇孝直這時跨步上前說道:
“公公,城裡人已經注意到了京軍動向,我們需要快點行動了。”
魚公公默默點點頭,帶頭走下樓去,樓下軍士已經爲魚公公他們準備好了馬匹,其他人則在忙着大點行裝,準備出發,
上馬之後一行人跟在魚公公身後,急匆匆的向城南門趕去,街上的大部分百姓還在德王命令的影響下縱酒狂歡,但已經有部分人開始看着從街上撤走的軍人指指點點,交頭接耳了,好在現在還沒人出來阻攔京軍,也沒有人跟着一起起身逃竄。
魚公公本以爲出城將無人阻攔,但當他要率隊出城時卻見到幾個穿着官袍的官員領着好些衙役守候在南門口。
一行人正在縱馬疾馳,忽然被人擋住去路,只得猛地勒馬,衆人費了好大勁才停了下來。
那帶頭的官員見魚公公過來,不等人馬停下就拱手作揖說道:
“敢問魚公公這是要去哪裡?“
魚公公用力勒緊手中繮繩,掉頭對着面前的官員冷冷地說道:
“出城。“
馬前的官員聞言也毫不相讓,說道:
“公公若是出城爲何要把城中守軍全部調走?“
魚公公說道:
“那不是守軍,那是我帶來的京軍,我想把他們調到哪裡就調到哪裡,伍大人有什麼權利來管我調兵嗎?“
馬前的伍大人聞言擡頭道:
“公公來廬州是爲了剿匪,這些天來我傾盡城中積蓄供給軍中吃喝玩樂,還要聽德王普天同慶的命令,夜開城門,放任城中百姓免費吃喝,就是爲了讓公公的京軍吃飽喝足好有勁滅賊,現在公公一聲不吭的就要出城,我又怎能不問?“
伍大人話語雖然激烈,但卻義正言辭,雖然兇狠如魚公公也自知理虧,氣勢上先輸了三分。
魚公公吸了一口氣,答道:
“我這也是有軍務在身,不得不調動軍隊,伍大人一方父母官,照顧好城裡就好。“
伍大人聽到這話回敬道:
“正因爲我是一方父母,所以我一定要爲城裡百姓身家性命負責,公公現在率隊出逃,這廬州城怎麼辦?賊寇幾十萬大軍可是剛剛擊破壽春,現在江北只剩公公一直軍隊可戰,公公一走豈不是讓我廬州生靈塗炭。“
魚公公聽到這話眉頭向上挑了挑,問道:
“伍大人從哪裡知道壽春消息的?你可曾去過壽春?“
伍大人答道:
“在城外巡弋的遊軍全都撤了回來,軍士口中都已經傳開了,公公還有什麼必要隱瞞?難道是怕我廬州百姓爭相逃竄擋了公公退路?“
魚公公被這麼說,臉上實在有些掛不住,回頭惡狠狠的瞪了桃逐鹿他們四人一眼,看的四人頭冒虛汗,脊樑打顫,
魚公公掉回頭去,開口說道:
“你個書生懂什麼軍務,有什麼資格對我指手畫腳?我調兵就是爲了討賊。“
伍大人針鋒相對到:
“魚公公倒是懂軍務,可你三十六計走爲上後我這廬州百姓怎麼辦?他們可都指望着你帶來的官軍呢!“
說完這話伍大人也不管馬上的魚公公,轉身拂袖而去,嘴裡高聲喊話當是給魚公公的答話: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公公要走下官怎能攔得住,
既然公公不在乎城中十幾萬百姓姓名,那自可以走的心安理得,你們都走了下官我自己守城!“
伍大人說着就揚長而去,不再管城門口的魚公公一行人,還有不斷出城的京軍將士。
魚公公被這位伍大人罵中要害,一張老臉上乍紅乍白,握着繮繩停在城門口,也不進也不出。
跟在魚公公身後的衆人等了半天不見魚公公動靜,仇孝直催馬上前說道:
“賊寇新屠壽春,江北只剩公公一軍,賊帥雷有德有勇有謀,心狠手辣,怎會不知斬草除根的道理,公公在江北一天賊寇就必將過來圍剿公公;再兼賊寇艦船充足,完全可以讓賊寇幾十萬人從水上行動,我等沿瘦水難下,未見河道有乾枯不通船的跡象,賊寇南下絕無困難。
現在這位伍大人既然肯爲國盡節,死而後已,我們正好可以趁機東下回京,還請公公不要遲疑。“
魚公公聽到這話仰天長嘆一聲,說道:
“他個書生知道盡節赴死,難道老夫就沒那氣節嗎?我就這麼走了豈不是要讓天下人罵我個死太監不知忠孝?”
仇孝直聽到魚公公這話趕緊答道:
“公公,忠有大小,事有先後,不自量力兵敗而死只是博取身後名的小忠,回京保衛皇上纔是大忠,只要賊寇肯來,廬州陷落就是必然,公公若走,賊寇說不定還會改換路線,從他出渡江,只要公公最後能夠擊敗賊寇自可以證明您的忍辱負重,深謀遠慮。公公切莫動一時匹夫之勇,壞了朝廷大事!”
聽到仇孝直這麼說,魚公公轉過頭來,仔仔細細看着仇孝直看了許久,那目光幾乎都要把仇孝直的臉皮給烤熟了,魚公公慢慢說道:
“仇孝直你是想接着我的水軍跑路,自己活命吧。”
後面沒有說話的仇文若還有桃家兄弟這時候都替仇孝直捏了一把汗,只是仇孝直自己倒是沒有多緊張,他擡起頭看着魚公公,眼中沒有絲毫波瀾,他說道:
“公公若覺得我仇孝直貪生怕死自可以將我留在廬州自己帶隊回去,但小吏還是要勸公公東撤,唯有如此才能保衛京師,才能爲今後擊敗賊寇留下機會。”
仇孝直答完話後就與魚公公這麼四目相望,兩人不說一句話,瞪了許久之後魚公公猛地一扭頭,策馬就向城外奔去,一行人隨後跟上。
城裡的京軍在魚公公及時通知下已經陸續開拔出城,雖然軍士們陪着德王四處遊獵,疲憊不堪,昨晚又在廬州喝了通宵,現在一個個面無人色,搖搖晃晃,但好歹人都被集合了起來,
見到魚公公到來後一京軍營將催馬上前詢問魚公公是否出發,得到魚公公同意後衆軍立刻開拔向東。
跟着魚公公出城的衆人幾乎可以說是一路馬不停蹄的就加入了行軍之中,不過大家都是新換的馬匹,馬力十足,這點路程還跑的不費勁。
馬上的桃逐鹿與桃逐虎最關心的自然是蘭子義與桃逐虎,加入行軍隊伍後就不斷打聽蘭子義下落,魚公公聽到聲音後便回頭告訴兄弟兩人,那三人在魚公公出府衙時就派人安排車輛從出城去了。
桃逐兔得知自家少爺和大哥安全了之後總算是鬆了一口氣,這時他看着一路向東的隊伍後便問道:
“我們這是要去哪裡?不是要渡江嗎?”
仇文若聞言答道:
“廬州東南不遠便是南湖,南湖東南有濡須水直通大江,我猜魚公公的水軍便是停在南湖裡,我們這是要往南湖去。“
走在前面的魚公公聽到了後面的對話,朗聲說道:
“文若說得正是。“
接着一行幾萬人便默默的向東而去,行軍不多久就看到了眼前的碼頭以及一望無際的湖水,
魚公公帶着衆人到碼頭前停下,湖中戰艦林立,好不氣派,可仔細一看船隻下面的湖水卻是一片黃色,看着滿是泥沙。
桃逐兔下馬來到岸邊蹲下,伸手蕩了蕩湖水問道:
“不是說南方河湖清澈嗎?爲何這裡的泥沙這麼重?”
然後桃逐兔回頭看了看魚公公,想聽聽魚公公怎麼說,卻見魚公公眉頭緊鎖,神色凝重。
魚公公叫來一個水師軍官問道:
“這湖水是怎麼回事?”
那軍官慌張的答道:
“大江發了大水,江水倒灌濡須河,泥沙跟着一起進了南湖,湖水全變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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