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城衛看着錢袋不自覺的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脣,他艱難的眼下一口吐沫後說道:
“老闆,這港裡又不是不讓船進來,你何必劃小艇出去卸貨?那要卸到什麼時候?”
船家替臺城衛拉開衣襟,將錢袋塞進兜裡,他道:
“大人,您又不是不知道,船進了港就再也出不去了。我們這些行商的,想賺錢就得整天在路上跑,哪敢在一地耽擱?船上的貨虧了都可以再賺,可要是停在一地不去拉貨,岸上商家等不及換了別的商船,今後我都別想在做買賣。”
臺城衛拍了拍自己衣襟裡鼓鼓囊囊的口袋,問道:
“幾斤破果子,賣了都抵不上你這一袋錢。”
船家笑道:
“能賺一點是一點,最重要的是我得把船騰出來呀。”
說着船家又在身上摸了摸,然後從兜裡掏出一塊翡翠來,這塊翡翠通體透明,在陽光底下熠熠生輝,一看便知是上等玉種。
臺城衛見到翡翠,知道今天船家是鐵了心要出去,他收了人這麼多好處,不好繼續拒絕,於是臺城衛說道:
“船家,我們大人吩咐我去驅散人羣,你這耽誤我太長時間了。”
船家一時沒有弄明白臺城衛的意思,他見臺城衛轉身要走,趕忙湊上前一步問道:
“大人,那我們是能出去還是不能?”
臺城衛聞言一揮手打斷船家的話,同時還從船家手裡拿過翡翠,臺城衛道:
“都和你說了別再耽擱我,你還糾纏我不放!都和你說了多少遍,船不能出港,你還要問,有什麼可問的?”
那船家聽到這話以爲臺城衛下定決心要黑吃黑,可在他作出反應之前那臺城衛又回頭對他小說道:
“船不能出港,但你的人在船上呆着閒來無事也不像話,他們要是自己划船出去釣魚我也沒法管,你說是不是?”
船家乃是明事理的人,聞言自然知道怎麼回事,於是當下大喜,他道:
“大人說得對,小人明白,小人明白。”
接着臺城衛邁開步伐繼續離去,他邊走邊說:
“我不管你在船上幹什麼,但你船上多少人我是記着的,等我待會回來時你船上的人一個都不能少,明白了?”
船艦站在原地接連點頭,他不停的應道:
“明白,明白,小人太明白了!大人您放心,我可是良民,我船上的人一個都不會少。”
這時臺城衛已經走到蘭子義與桃逐虎跟前,臺城衛道:
“你們兩個,幹什麼的?伸着耳朵聽了這麼久,有什麼好聽的?百戶下令閒雜人等全部進城,你們還在這裡瞎逛什麼?”
蘭子義本在想該怎麼把這個臺城衛給攔下,沒想到這廝居然膽大的主動出手來找自己麻煩。蘭子義笑吟吟的看着臺城衛,他慢慢說道:
“不錯,閒雜人等全部回城,我還能呆在這說明我不是閒人。“
臺城衛聞言大怒,他那會容得草民頂嘴,臺城衛指着蘭子義罵道:
“不是閒人?我看你們是賊人!那個小子居然還拿着刀,你們這是來造反的?跟我走!回衙門裡讓我好好問問你們兩個!“
說着臺城衛便伸手去抓桃逐虎衣領,而桃逐虎早已將手探往腰間,在衛軍的手伸到他面門前時,桃逐兔也擡手擋在了臺城衛面前,只是桃逐兔手裡拿着的並不是腰刀,而是自己進出招賢門的腰牌。
能當臺城衛的,眼裡都不會差到哪裡去,衛軍仔細看了腰牌上的字後,大驚失色,他收起手將半個身子探向前,半鞠躬半側身的問道:
“敢問這位爺您是……“
桃逐兔這時已經把腰牌重新收回腰間,而蘭子義則自顧自的往船家那邊走去。桃逐兔對臺城衛高高揚起下巴,他那眼神給衛軍指了下蘭子義,然後說道: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家少爺是誰。“
衛軍心裡明白,能有招賢門進宮腰牌的,那都是臺城衛衙門裡的要人,要知道他們餘杭臺城衛的百戶都沒進宮腰牌。
臺城衛回頭看了眼蘭子義的背影,然後他佝僂着腰怯生生的問桃逐兔道:
“大人,敢問您少爺是……“
桃逐兔沒管衛軍,他邁開步子追上蘭子義,隨口答道:
“我少爺姓蘭。“
臺城衛應當是知道蘭子義南下的事情,聞言倒抽一口冷氣,而蘭子義與桃逐兔並沒時間管他,兩人一直走到船家面前才停下。
船家遠遠的看着蘭子義他們走來,臉上表情從疑惑到僵硬再到堆滿笑容,只是他手上的動作並沒沒有和臉上的笑容配和的意思,船家兩手抓在一起抓的生猛,連指甲都掐進肉裡去了。
船家見蘭子義走來,先鞠躬作揖,然後道:
“公子您有什麼事情?“
蘭子義站在船家面前看着他的手,露出一個微笑,他道:
“我來品嚐老闆你的荔枝啊。“
老闆聽聞此言知道剛纔他與臺城衛的話全被蘭子義聽了過去,臺城衛則趕忙上前解釋道:
“衛侯,您聽我解釋。“
正在拱手低頭的船家聽到“衛侯“兩字眼神中劃過一絲殺機,而蘭子義則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遞給船家道:
“老闆,這銀子算是補償你的。“
然後蘭子義扭頭對臺城衛說道:
“剛纔我過來之前我三哥就和我講,斷人財路殺人父母。你們當差辛苦,薪水還不多,撈點不容易,我不會讓你吐出來的。“
那臺城衛聞言出了鬆了半口氣,而蘭子義則接着說道:
“只是撈百姓的錢太不象話,所以今天銀子我出,我替你把錢還給店家。你拿了不少錢,一人花不完,待會和弟兄們見到了與大傢伙平分,當是我專門犒勞你們的。“
說着蘭子義便把前硬塞給船家,而桃逐兔則教訓衛軍道:
“我少爺讓你平分,你可別耍花樣,這幾天我們可是一直都在餘杭的,有的是時間找人問你的事情。“
衛軍本來得了塊肥肉,結果一轉眼就只剩下一口湯,箇中滋味當然是非常不好受。但有湯喝總比喝西北風強,而且聽蘭子義這意思並沒有要追究他的意思,所以衛軍總的來講還是滿意的。
但衛軍滿意並不代表船家滿意,船家受了蘭子義的前等於前功盡棄。
蘭子義看着船家,想要繼續開口問話,可就在此時他感到船上一道怨毒的目光照在了他身上,雖然只是一瞬間,但蘭子義已經察覺到了,他轉頭看向船去,只可惜什麼人都沒看到。
船家彎着腰站在蘭子義面前,他問道:
“侯爺,您可不要拿我說笑,我的荔枝還在海上呢。“
蘭子義笑道:
“就是因爲在海上,所以才誘人嘛。來,船家,告訴我,你們是誰家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