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風淡淡道:“己不用,亦不能讓敵所用,所以你會下令殺我。”
張槐說道:“你不怕死?”
白玉風說道:“不怕死的人不多,而我恰好又很珍惜自己的命。”
張槐忽然大笑一聲道:“人當然要珍惜自己的命,就像我絕不會在乎你是死是活,可是……”
他頓了頓接着又道:“可是我卻在乎你身上的氣質和才能,所以我現在也許比你自己還要在乎你的性命。”
白玉風說道:“但是你知道,我這樣的人一旦開口就絕不會輕易改變自己的決定。”
張槐說道:“說的不錯,所以接下來我決定要和你玩個遊戲。”
白玉風眉毛一掀,道:“玩什麼遊戲?”
張槐說道:“貓捉老鼠的遊戲。”
白玉風冷冷道:“所以你是貓,我是老鼠。”
張槐說道:“你現在別無選擇,無論你有多麼自信,想在這千軍萬馬的重圍中衝出去,除非真神以上的強者,但你現在不過七魄靈藏。”
白玉風突然苦笑一聲,張槐說的當然是實話,他現在的確已到了強弩之末,至少使用炎神火進行頻繁的攻擊就不是他吃得消的。
一直能夠談笑風生不過是不想讓人看出他身上的破綻,但這還是沒能逃過張槐的眼睛。
白玉風說道:“說吧,你想怎麼玩?”
張槐說道:“從現在開始計時,我給你一個時辰的時間離開大風城,一個時辰之內,這裡的所有人都不會追擊不會出手,任由你離開,一個時辰後我開始派人追擊,如果你不幸落入我的人手中,你就要答應入我拜火聖朝。”
白玉風說道:“聽起來是一個很有誘惑力的遊戲。”
張槐目光如電一般射向白玉風道:“你可有膽玩這個遊戲?”
這的確是一個很有誘惑力的遊戲,確切的說是一個時辰很有誘惑力,就算他是普通七魄靈藏修爲,一個時辰也足以讓他逃出百里之外的地方了。
唯一讓他感到不足的是,他此刻已感到腹部傳來了十足的飢餓感,畢竟從白天離開嵐山城之後到現在滴米未進。
再加上這一天時間的精神緊張,中途又不斷在出手,在沒補充任何食物的前提下,他的體力根本得不到十足恢復,張槐當然也看出了這一點。
但一個時辰足夠讓他做出很多事情了,不論張槐要用何種手段對付他都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白玉風說道:“有何不敢。”
張槐大聲道:“這裡的所有人都聽好了,一個時辰內不得追蹤,不得偷襲,不得出手,一個時辰後聽我命令追捕他。”
他說完看向白玉風道:“請。”
堵住城門的所有人果然朝兩邊讓開了一條道路,無數拉滿的弓弦也鬆弛了下來,於是白玉風也毫不客氣的轉身朝城外走去。
待他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城外的時候,身後幾名真王這才說道:“統領,爲何不直接將他拿下?”
張槐說道:“你們看不出這個年輕人意志力的強大嗎,剛剛使用那些火焰手段已消耗了他大半體力,但他依舊能夠若無其事的站在這裡,面對千軍萬馬的包圍,他都一直在尋找機會衝出重圍離開,普通手段是無法讓這種人屈服的。”
這名真王說道:“那統領是想……”
張槐說道:“約定已下,他輸掉就得心甘情願入我拜火聖朝,這難道不比武力相逼更有用嗎?”
真王連忙躬身道:“統領英明,只是……”
張槐問道:“只是什麼?!”
另外一人接話道:“只是萬一真的被他跑掉了呢?”
張槐淡淡道:“我問你們,他出城之後會去哪裡?”
此人說道:“離這裡最近的就是嵐山城,他唯一能去的就只有那裡。”
“去嵐山城有幾條路?”
“只有一條。”
“這裡到嵐山城有多遠?”
“大概一百五十公里。”
“憑他強撐的最後那點體力,一個時辰能跑一百五十公里嗎?”
他們忽然明白了張槐的意圖,他是想在路上不斷消磨白玉風的體力和意志。
雖然從頭到尾都沒有對他出手,但他也根本經不起這種折磨,一個時辰的時間他又能跑多遠。
根據口頭承諾,被逮到的白玉風就得入拜火聖朝,張槐相信像白玉風這種人是絕不會輕易毀掉一個承諾的。
他的確是看中了白玉風的一身膽氣,現在不惜以這種手段想讓白玉風入拜火聖朝。
張槐接着道:“更重要的是,我不讓這裡的人追蹤,卻並沒有不讓不在這裡的人追蹤,再說除了人能追蹤,還有它們呢,就算他不去嵐山城我們也照樣能找到他的去向,現在又到了晚上,他跑不了多遠的。”
隨着他話音落下,只見身後數道黑衣人撲了過來,每一個黑衣人手上都用粗大的鐵鏈拴着一頭尖牙利嘴的兇惡大狗。
五條兇狗聞了聞剛剛白玉風站着的位置,幾息時間過後,他們帶着身後的五人直奔城外而去。
張槐接着衝身後吩咐道:“還有你們,都給我機靈點兒,要讓拜火聖朝錯失了此人,你們提頭來見。”
“是,統領。”
身後飛奔而來的數道黑衣人消失在了城外漆黑如墨的夜色中。
夜的確是如墨一般的黑,白玉風就行走在這黑夜中,微弱的月光勉強能看到前行的路,他就在路上緩緩前行。
當真正遠離了大風城之後,他才知道這個遊戲對他是多麼的艱難,這也不得不說張槐真是一個十足的奸詐之輩。
白玉風首先面臨的第一個問題就是飢餓,胃部的飢餓感在每一分每一秒抽空着他身上每一寸的力氣。
所以他絕不能奮力奔跑前行,那樣只會讓他徹底失去所有力量,因爲他根本不可能一口氣奔到一百五十公里到嵐山城。
所以他在以一個勻速緩慢奔跑着,這樣能夠最大程度的節省體力。
更重要的是,他很快就發現了身後有一道道氣息尾隨而來,而這些氣息並非來自人類,而是追捕類的兇獸。
白玉風不禁一聲苦笑:“人不得追蹤,卻沒說獸不能追捕,你夠陰險。”
他瞬間又想到了張槐的那句話,‘這裡的所有人都不得追捕’,也就是說,別處的人還是可以跟蹤追捕的。
白玉風只能苦笑,他再如何敏銳也無法在那種情況下察覺到這種言辭間的漏洞。
一個時辰一百五十公里,全盛時期都要全力奔跑纔有可能抵達,更何況是他現在這種狀態。
但白玉風豈能輕易放棄,他看向路邊四周的青樹綠草,這其中有一部分是無毒之物,當然也能用來充飢。
此刻正直春季,果實還未成熟,也就只有那些樹葉嫩草能夠減輕他的飢餓感了。
“看來以後得在我的戒子空間內裝點備用食物了。”
摸了摸脖子上那枚母親贈予他的芥子空間,白玉風又是一聲苦笑。
戒子空間異常珍貴,他很少拿出來使用,只因除了戒子空間裡面裝着的諸多寶貝之外,戒子空間本身就是一件萬金難求的寶物。
每當這種時候白玉風都會說一句,就算你坐擁天下所有的財富都沒有任何意義,因爲腹部的飢餓並不能用你身上的寶物來填滿。
所以白玉風一直以來都不會把錢看的那麼重要,隨意揮霍成了他的習慣。
隨手抓了一把嫩葉塞進口中,苦澀的味道侵襲着他的味覺神經,但他依舊是面無表情將其嚼碎,然後吞入腹中。
他一面嚼着樹葉一面思索逃生之法,至少他絕不能讓自己落到張槐手中,以自己現在的狀態根本沒有任何資本與他對峙。
內心堅定的信念在瘋狂的支撐着他不斷前行,就這樣他不知不覺加快了腳步。
就在這時候,他面色一凝,前方出現了一縷若有若無的火光。
在這午夜的黑暗道路上怎麼會有火光呢,難道是有人露宿在此生火取暖嗎。
白玉風慢慢靠近,空氣中忽然出現了一絲無法形容的香味。
沒錯,這是燒雞的味道,只有那種在火焰上慢慢燒烤,然後再撒上各種調味料的燒雞纔有這種獨特的味道。
可是這大半夜的清冷山上怎麼會有人吃燒雞?
不管是誰吃在燒雞,這對他來說都是絕望中的一絲希望,哪怕只讓他吃上一口都能讓他恢復不少的力量。
所以白玉風加快腳步跑了過去,在前方路邊果然有三個人正在圍着篝火吃燒雞。
篝火的旁邊還有一張小桌,桌子上擺滿各種噴香小菜,甚至還有一壺散發着清香的好酒。
現在就算是世界上最頂尖的寶物也絕沒有眼前看到的這一切誘人,白玉風恨不得立刻衝過去將壺裡的酒一口氣喝個精光,然後將那裡的所有食物全部吞入腹中。
可是他沒有這麼做,當他看到吃燒雞的那個三個人的時候,火熱的心也在瞬間涼了下去,那三個人不是普通人,他們是真王。
這三名真王強者將金黃的燒雞吃的滿嘴流油,似乎根本沒有察覺到白玉風這麼個人的到來。
但見這一幕,白玉風只覺腹部的飢餓感更濃,剛剛吃的那點樹葉子也好像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三個真王當然就是張槐的手下,除了他的手下之外,會有哪個真王專門大半夜跑到這路上吃燒雞?
他們故意在這裡吃着沒事,故意加深白玉風的飢餓,讓他能看不能吃,這樣下去別說是一百五十公里了,就算五十公里他都走不完。
白玉風當然不能過去搶燒雞,現在要他對付七魄靈藏都費勁,更何況是三個真王。
所以他只能看着,然後胃部在瘋狂的吶喊,它想要將那些食物吞進去來滿足它的飢渴。
這種痛苦簡直非常人所能忍受,換做一般人,估計早已不顧一切衝了上去。
但白玉風沒有,他只是冷冷的看了一眼,然後就這樣從篝火旁朝前緩慢跑了過去。
三個真王當然會遵守命令,這時候的白玉風明明已是強弩之末,但他們卻並未出手,只是任由他朝前離開。
白玉風更餓,身體傳來那種沒來由的疲勞和飢餓已讓他快要接近極限,可他絕不會停下自己的腳步。
他一路前進,已經三次遇到了這種情況,這種摧殘簡直比要他的命還要痛苦,所以他前進的速度已不知不覺放緩了許多,他發現自己越來越不能撐下去了。
就在他繼續前進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後,他停下了腳步,前方忽然傳來一絲動靜,
他知道這很可能又是張槐用出的其它手段,雖然這些手段並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傷害,但卻在無時無刻不在摧殘折磨着他的精神和身體。
只見前方道路上忽然出現了一道黑影,這黑影快速奔跑而來差點和白玉風撞了個滿懷。
藉着月光,白玉風仔細看去,當看清這個人的模樣時,他是又驚又怒道:“周子棟,你……你又回來幹什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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