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黃鳥撲棱着翅膀，往院門口飛，飛到一半，見秦霜華坐着不動，又飛回來，朝她腦門啄了一下，重新往外飛。
繞是秦霜華再不懂鳥兒，也明白，這鸚哥兒是讓她往門口走。
她跟上小黃鳥，小黃鳥飛到一個宮女面前，突然啄了一下宮女的臉。
那個宮女，正是給秦霜華送飯的宮女。
本來她躡手躡腳正要出掖庭宮的，但是被小黃鳥這麼啄了一下，便沒能出去，於是在宮門口叫了起來。
小黃鳥鑽進宮女的袖子，宮女嚇得直甩袖子。小黃鳥飛出來時，從袖子裡叼出一個藥包。
宮女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小黃鳥飛回秦霜華肩膀上，秦霜華挑挑眉毛。
張順上前，捉住了那名宮女。
秦霜華怒道：“是誰讓你來謀害本宮的？”
那名宮女愣了一下，突然咬牙，張順眼疾手快，卸掉了她的下巴。他伸手在那名宮女的後槽壓力，摳出了一個毒丸。
秦霜華讓張順把她綁起來，跪在院子前面。那名宮女被張順點了穴道，低着頭，一動不動。
秦霜華捏着那個藥包，小心翼翼地打開。
她拿過一個小勺，撥出一部分到一個小碟子裡，從自己的袋子中摸出一個小瓶子，倒在碟子之上，瞬間碟中粉末升騰起一股黑煙。
秦霜華身體猛然往後靠去，張順想要上前，秦霜華站起來，退後兩步，“先別過來！”
不多時，看到藥粉凝聚成一股黑色的硬塊，黑煙漸漸散去，硬塊上面逐漸出現氣孔，有些鼓起的地方塌了下去，出現跳跳細紋。
慢慢的，整個黑塊看起來軟了許多，竟然一點一點地動了起來。
張順眉頭狠狠皺着，饒是他武藝高超，精通暗器，甚至稍微懂一點簡單的毒藥，也沒有見過這種東西。
秦霜華也有些驚異。
她喃喃說道：“是蠱毒。”
張順沉聲問道：“那這個宮女，該如何處置？”
秦霜華蹙眉，她讓張順給那個宮女合上脫臼的下巴。
宮女看着秦霜華，眼中驚懼。
秦霜華問道：“是誰派你來的，你說出來，本宮饒你不死。”
宮女好像看到了什麼驚恐的事務一般，眼神渙散，聚不起焦距。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秦霜華蹙眉，“本宮不殺你，你只需要告訴我，是誰派你來的，只要在掖庭司內，本宮若是能活着，就保你不死。”
宮女好像沒有聽到一樣，眼神越來越渙散。
突然張順一把將秦霜華拉起來，那個宮女吐出一口黑血，便倒地不起。
張順上前探了一下她的鼻息，面色陰沉。
“怎麼樣？”
秦霜華雖然張口問了，但是並不抱太大希望。
“已經死了。”張順聲音沉沉。
秦霜華蹙眉，她想要上前仔細看看是怎麼回事，正巧黃公公帶着掖庭司的罪奴回來，看到院中的那個宮女，紛紛驚訝不已。
“這是怎麼回事兒？”黃公公滿臉的驚異。
秦霜華雙眼微合，緩緩開口，“這個宮人，說是你派她來給本宮送飯。但是飯裡帶毒，張順捉了她，她竟然自盡了。”
秦霜華坐下，面容少有的冷峻，
“黃公公，給本宮一個解釋吧！”
張順面色陰沉，一慣背在身後的雙手也垂了下來，不少被張順收拾過的人，都有點害怕。
黃公公趕忙跪下，說道：“太妃娘娘，奴才沒有找人給您送飯啊，您不能這麼冤枉奴才啊！”
“那你倒是給本宮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黃石刃看了那個宮女一眼。
“這個宮女一項老實，怎麼會要毒害太妃娘娘，太妃娘娘可有弄錯？”
秦霜華挑眉，張順上前一步，黃公公嚇得連連磕頭。
秦霜華有些不耐煩，她揮了揮手，說道：“罷了，你去通報吧！”
掖庭司中死了人，肯定是要跟內務府通報的。
黃公公不敢怠慢，趕緊找人把死去的宮女擡下去，又親自去內務府通報。
秦霜華回到屋中，張順重新拿來晚膳，她隨便吃了兩口，也沒有什麼心情。
倒是那隻小黃鳥，跟着她進屋，對桌上的飯菜很有興趣，它叼着一顆花生米，啄了老半天，終於吞了下去。
深夜。
秦霜華帶着小黃鳥回到臥房，小黃鳥老老實實地站在她的肩膀上。突然它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似的，撲棱着翅膀想要跑。
秦霜華伸手握住，不讓它亂飛。
“說罷，別裝啞巴，你是誰派來的小間諜？”
小黃鳥輕啄了一下她的虎口，秦霜華鬆開，它便撲撲楞楞地滿屋子亂飛。
飛了很久，見秦霜華沒有反應，生氣得朝她胸口撞了一下，身子又小，力氣也不大，像是撒氣似的。
此時它怎麼折騰，秦霜華也不生氣了。畢竟因爲它及時預警，秦霜華才能及時發現食盒裡有毒。
但是它好像越來越生氣的樣子，撲棱着翅膀飛走了。
秦霜華沒有再去追它，想到今日之事，有些筋疲力盡。
她忍不住自言自語：“我到底是得罪誰了？怎麼就深仇大恨到這地步了？”
“你是跟人沒有深仇，可不妨礙人對你大恨。”秦霜華循聲望去，見簫成野踏着月光進來。
小黃鳥落在蕭成野的肩膀上，樣子要多乖巧有多乖巧。
秦霜華撇撇嘴，“果然是你派來的小間諜。”
小黃鳥聽到“小間諜”三德子，朝着她嘰嘰咕咕直叫，好像非常不喜歡這個詞。
蕭成野伸手在肩膀上扒拉了一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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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黃鳥掉下來，一個俯衝，在屋裡盤旋了幾圈，見蕭成野不留他，便依依不捨地飛走了。
秦霜華問：“你怎麼來了？”
“聽說你被下毒。”
秦霜華撇撇嘴，“勞王爺費心，目前還活蹦亂跳，沒有被毒死。”
秦霜華心情不好，所以說話帶着氣。
蕭成野輕呵一聲，說道：“那就再接再厲，爭取下回一次致命，省得本王來回奔波。”
蕭成野看秦霜華興致不高、眉頭不展的樣子，便故意調侃她。
秦霜華拍了一下大腿，氣呼呼的，說道：“你就不能顧及一下，我一個剛從鬼門關逛回來的人的感受麼？若是我吃下那食盒裡的東西，我就掛了！”
蕭成野坐下，伸手習慣性地摸了摸秦霜華的頭。
秦霜華偏頭，不讓他摸。
蕭成野靜靜地坐着，
看着秦霜華鼓着嘴巴的樣子，他眉頭蹙了起來。
他聽說秦霜華差點中毒的時候，第一個想法，便是過來，殺光掖庭宮中的所有人。
是他大意了。
一品紅一案，張順已經審過魏忠先，魏忠先只說是常貴妃下的命令，並未挖出深處之人。
他讓人看着常貴妃，這兩日並無異動，那這次下毒的，會是誰？
蕭成野問道：“那個宮女，是怎麼死的？”
其實張順已經把當時的情形告訴了蕭成野，蕭成野聽了，覺得怪異得很。
秦霜華看了一眼簫成野，咬了咬脣，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突然說道：“你知道我會攝心術吧？”
蕭成野不知道秦霜華是何意，他皺着眉頭，點了點頭。
“這個宮女中的應該是攝心蠱，有點兒類似攝心術。”
蕭成野正色道：“說得詳細些。”
“攝心術其實是一種催眠術，通過給人心裡暗示，以控制對方的行爲。可以說是短暫性的控制了人心。
而攝心蠱的作用，則和攝心術一樣，但是它能控制人心的時間很長。中了攝心蠱的人，從中蠱那一刻起，這輩子就被人控制了。”
秦霜華眉頭微蹙，“但是不同的地方在於，中蠱之人是清醒的。她會去做施蠱之人要求她做的事情，而且在做的時候，會有獨立的人格出現，和自己這個被控制的人格抗爭。因此，她其實是很痛苦的。”
秦霜華面上帶着幾分悽然。
她低着頭，手指無意識地拉着蕭成野的衣袖，一下一下地卷着。
“雖然我會用攝心術，但是隻是爲了自保而已，從來不會去控制別人做什麼事情，畢竟每個人，都是有自己的思想的。
而今天這個宮女，就死在我的面前，她在臨死前一定是在掙扎，想要和那個命令對抗，但是她很無力。”
秦霜華臉上顯出愧色，她說着那個宮女無力，實際上，她心中更無力。
無力去救那個宮女，甚至很可能因爲是她的逼迫，導致那個宮女的蠱主下達了命令，進而讓那個宮女喪命。
秦霜華感覺心裡很不舒服。
“好煩吶，不想在這裡呆了！”她嘴裡嘟囔着。
蕭成野把她摟在懷裡，摸了摸她的頭髮，輕聲說道：“本王這就想辦法讓你出去。”
秦霜華沒有再說什麼，她伸手環住蕭成野的腰，埋頭在他胸前蹭了蹭。
她知道蕭成野會保着她，但是她真的不想呆了。
不是掖庭宮，而是這整個皇城。
秦霜華消沉了一個晚上。
第二天傍晚，太后便把她從掖庭宮調了出去。
秦霜華沒有怠慢，太后看到秦霜華恭敬地樣子，問道：“聽說，你在掖庭宮每日吃齋唸佛，抄經打坐？”
秦霜華愣了一下，這是沒有得事兒啊！
太后桌上放了一本佛經，她隨手掀開翻了幾頁，“這佛經，字寫得不如你那個妹妹，但是也算有心。”
秦霜華覺得莫名其妙，但是太后並不像不高興的樣子，她就不再否認什麼了。
“聽人說，昨日有宮人給你投毒？”
秦霜華點了點頭。
“你可知是何人？”
秦霜華心裡只翻白眼，我怎麼可能知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