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華看不到人,但是卻聽到有尖利的聲音在叫她,不似人聲。
秦霜華疑惑不已。
正在她在院中轉來轉去找尋的時候,突然,後腦勺被什麼東西給紮了一下。
她捂着頭,回頭,看到面前一個黃色的身影劃過。
秦霜華眯起了眼睛,勾起一側脣角,笑道:“小黃……”
剛纔叫她名字的,是那隻曾經在宮中救過她的小黃鳥。
小黃鳥在院中來回亂轉,聲音尖細,“秦,霜華,霜華,霜華……”
秦霜華瞪眼,“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小黃鳥撲騰着翅膀,在秦霜華的腦門上呼扇了一下,然後接着叫。
“蠢貨,蠢貨!”
秦霜華要氣死了!
“你過來,保證我不打死你!”秦霜華指着它,怒道。
小黃鳥不搭理她,撲棱着翅膀飛走了。
秦霜華現在身子重,根本沒有力氣去追着抓一隻鳥,站在那裡乾瞪眼,乾生氣。
小黃鳥飛了一會兒,又回頭,看着秦霜華沒有來追它,便又回來,啄她的腦門。
秦霜華捂着頭,看它又飛走。
飛出一段距離之後,又回來,撲騰着翅膀看着她。
秦霜華知道,這個小黃鳥估計又是有什麼東西要給她看。
秦霜華想了一下,便跟着小黃鳥,往外面走。
正在走着的時候,突然,小黃鳥撲騰到秦霜華的懷中,秦霜華趕忙摟着它。
秦霜華抱着小黃鳥,低聲問道:“怎麼了?難不成你偷誰家的雞吃了,讓人逮着了?”
小黃鳥在秦霜華的胸前輕啄了兩下,表示不滿。
這個女人真是蠢死了,它這麼小巧可愛,能偷雞吃麼!
秦霜華往前面走,曲徑通幽之處,熱氣氤氳,走進之後,發現裡面是一片花海。
在這山中,竟然還有這麼個地方,如春天一般,秦霜華倒是意外。
怪不得這裡的水能養出銀蓮花來,有這樣的溫度,那是肯定的。
秦霜華慢慢走着,在水邊踱步。
心情好了許多。
她低頭,摸摸小黃鳥的腦袋,小聲笑着:“你說,你是不是蕭成野派來的?之前我就覺得你是個小間諜!”
小黃鳥眼珠子轉了轉,雖然看不出來,但是秦霜華覺得它估計是想翻白眼。
她低頭跟小黃鳥說着話,一邊說,一邊聞着可用的一些藥材,面上的容情溫和許多。
遠處,南夫人看着秦霜華,忍不住嘆氣。
“蕭成野送來只鳥兒,竟然都比我這個親孃要管用得多。”
一旁的侍女小聲說都啊:“夫人不必介懷,您對小姐的心意,小姐將來一定會明白的。”
秦霜華摸着小黃鳥的腳,在它的小細腿上,發現了一個用線栓着的小紙條。
她拆下來,慢慢展開,上面寫着一個字。
“乖。”
秦霜華抿抿脣,嘴裡嘟囔着。
“總是這麼沒情趣,寫個信就這一個字,真是直男癌晚期了!一點兒甜言蜜語都不會說。”
她擡頭,看着無雲天色,輕聲自語:“也不知道蕭成野在做什麼。”
秦霜華在山上,養了一隻鳥,隔三差五,小鳥總會下山去找蕭成野,然後上山,秦霜華就會收到一封只有一個字的信。
秦霜華吃吃喝喝,除了養胎,也不放鬆自己的工作。
每天該琢磨新藥方,就琢磨一下,然後配幾幅藥,甚至想要抓着小黃鳥讓她試一試。
等她最後三個月快要結束,就快要生的時候,摸着肚子,自言自語:“蕭成野什麼時候會來啊……”
她終於提筆,給蕭成野寫了一封信,上面寫着:“我快要生了,你什麼時候來接我啊。”
但是蕭成野依舊只是回了一個字,“乖。”
秦霜華拿着那張紙條,看了許久,最後團成一團,扔掉了。
夜深之時。
秦霜華正在睡熟,突然醒來,她坐起來,小黃鳥在她肩頭嘰嘰咕咕地說着話,秦霜華聽了之後,穿上衣裳,悄無聲息地出去。
她往前面走去,到了正殿之中,裡面燈火搖曳,影影綽綽,能看到一個身影,正在殿中說着話。
“要不要告訴她?”一個蒼老的聲音,竟然是凌虛子。
“怎麼告訴她?她現在已經快要生了,難道準備讓她生產之前,還不得安生麼?”這是南夫人的聲音。
小黃鳥吱得一聲,聲音很小,秦霜華還是“噓”了一聲。
“別叫,你不是讓我來聽的麼?”
秦霜華接着聽。
“可是現在他已經快不行了,要是不讓兩人見上一面,是不是要後悔?”
“快不行了,就趕緊吃藥,你們玄門那麼有本事,怎麼不把自己的好徒弟給救了?卻來找我女兒?我女兒現在即將臨盆,你們好意思來找她?”
“不是我好不好意思,是現在按不住那邊那個。那個死活要來,按都按不住。”
“按不住就讓他來,不過來了之後,不許招我女兒哭。”
“他怎麼來?破破爛爛的身體,還能來?”
“你這老頭,怎麼跟你說不清楚!不能來就吃藥,跟我說什麼?”
“他不吃藥,我有什麼辦法。”
“不吃藥,那就活該!”
秦霜華在外面聽着,眯起眼睛,什麼話都沒有說,慢慢退出去了。
……
蕭成野此刻,正在京郊大營,他一邊看着沙盤,一邊忍不住咳嗽兩聲,張順端着一個漆碗進來,看到蕭成野,忍不住說道:“王爺,歇歇吧。”
蕭成野緩步走到屋中,那裡放着一把椅子,他走過去,坐好。
張順拿了一塊乾的手巾,在蕭成野的衣領上圍了起來。
他把蕭成野的頭髮散開,低聲道:“這是小杏給主子去的消息,問的新藥,主子給配的,說是這種不傷身體,而且上了顏色時間長。”
蕭成野瞬間面色凜然。
他斜睨着眼睛,冷聲道:“張杏呢!”
張順趕緊回到:“小杏正在給王爺熬藥,一會兒就過來。”
蕭成野面色不好看:“讓她趕緊過來。”
張順不敢怠慢,找人去叫小杏。
小杏進屋之後,手中拿着一個信封,遞給蕭成野,她說:“王爺,不是這次奴婢給您拿來的晚,這不是還要照着這個方子熬藥麼,要是
提前給您了,您又寶貝似的收着了,我還怎麼看藥方啊!”
蕭成野不高興,非常不高興。
他明明經常給秦霜華寫信,爲什麼那個死女人,從來不給他回?
而婢女給她寫一封信,她就長篇大論寫一大堆。
蕭成野心裡不滿,但是她絕對不會說,每次都是把小杏的心給要過來。
蕭成野拿着手中的信看了幾遍,秦霜華特有的歪歪扭扭的字,還是用炭筆寫的,在紙上倒是工整。
他冷聲問道:“你都說什麼了!”
小杏撇嘴:“您就放心吧,絕對沒有提您一個字兒。主子以爲我這是給別人求的呢!”
蕭成野點點頭,沒有在說什麼。
張順把蕭成野頭髮打散,把熬好的藥膏給覆上,已經失了色的白髮重新染上了黑色。
等染完了頭髮,小杏把熬的藥端上來。
蕭成野眯着眼睛,什麼都沒有說,小杏無奈,只得倒出來一點,自己先喝。
“王爺您看,我自己可都喝了。我們怎麼敢給您換藥?”
蕭成野這才接了藥,給喝了。
蕭成野喝了藥之後,張順把蕭成野的頭髮上的藥膏洗了,又擦乾,這纔出去了。
張武進來,對蕭成野說:“已經圍困京城月餘,不知道皇帝還能耗多久,王爺,您的身體。”
“本王無事。”蕭成野聲音涼淡,帶着不容質疑的語氣,“就這兩天,準備攻城,沒有時間了。”
張武點頭應下。
王爺心思根本不在這兒,這裡從前朝開始,就是京師了,還沒來沒有過成功破城的先例。
京城易守難攻。
前朝是因爲禁衛軍的統領開了城門,才讓大端的軍隊攻入城中,但是現在,恐怕不可能在兩天之內,把京城拿下。
蕭成野拿着手中的信紙,輕聲道:“快些,沒有時間。”
翌日,皇帝與蕭成野同時出現在戰場之上。
皇帝少見也就罷了,近日來蕭成野也格外的少見。
甚至一度有傳言,說端王重傷了。
現在蕭成野一身銀盔銀甲出來,坐在馬上,脊背挺直,威風凜凜。
謠言不攻自破。
皇帝站在高城之上,俯視下面,冷聲高喝:“蕭成野,你可知罪?”
他好像憋了一股氣似的,破口大罵。
“蕭成野,朕從來沒有想到,你竟然會有如此狼子野心。你竟然聯合西羌,勾結南疆,殺害朕的親弟弟,你的親侄兒,甚至還帶着叛軍一路洗劫大端各處,行謀反之事。蕭成野,你這般行徑,可對得起朕的皇祖父,你的父皇?那些靖北軍的將士們,你們可對得起自己發出的誓言,此生絕不叛變大端?”
蕭成野冷笑,什麼都沒有說。
都走到這一步了,跟皇帝辯白這些有的沒的,沒有意思。
他擡了擡手,後面的兵士擡着撞門的木樁前來,陣法列開,只等三聲號角之後,強行攻城。
但是皇帝卻冷聲道:“蕭成野,您看看,這是誰?”
說着,皇帝身邊多了一個女人,那個女人被高高吊了起來,披散着頭髮,看不清臉,但是有一點兒,非常明顯,那就是女人高聳的肚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