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着隊員的面,崔榮光始終在跟我說一些雲山霧罩的場面話。而接下去,他也不直說請我來的目的,反而反反覆覆的在問我關於墓葬的問題。
“小同志,你是村裡的擡棺匠,那麼這村裡的棺材都是由你擡的吧?”崔榮光狀似很好奇的問我。
我回答道:“今年的棺材基本上都是我擡的,不過,我也纔剛剛出道不久,經驗也還很缺乏。”
“哦,小同志很謙虛嘛。”崔榮光對我笑了笑,朝坐在他旁邊的人耳語了兩句。
雖然他們聲音很低,我無法分辨他們到底在說什麼,但我還是可以看得出,他口中的確是誇讚我‘謙虛’,但心裡卻多半是相信了我說的話。
耳語,就是爲了商量,是否還用我。
看他們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我也不太待見這些人,平心而論,我更是根本不想參加他們那神秘的行動。如果不是村長叫我來的,那我恐怕早就走了。現在見他們信不過我,我也確實是經驗還不夠豐富,我便趁勢對崔榮光說道:“崔隊長,不知道您到底是需要什麼人?要做什麼事情?哦,我不是亂打聽你們的秘密。而是,你什麼都不告訴我,那我也幫不了你們吶,不是嗎?另外,我不是謙虛,我確實幹這個還不到一年的時間,經驗還很少。你們如果有更好的選擇那當然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哎,別走別走!”崔榮光連忙起身拉住了我,對我說道:“小同志,我們不是不信任你,而是這件事情確實是需要慎重……”他說到這裡,似乎是下了什麼狠心似的,對我說道,“好吧,實話實說,這附近的村子我們都找過了,確實是沒有再合適的人選。我們也打聽過你的事情,知道你雖然年輕,但卻是很有能耐的。這件事情如果你能幫忙,那我們可就是如虎添翼了。”
聽他這麼說,我便沒有辦法貿然走了,我又坐了下來,緊接着,就聽他講起了他們這個隊的事情。這時候我才知道,這竟然是一支考古隊。
崔榮光對我說道:“兩年前的時候,我的同事偶然間從一本很難得的古籍上查到,就在你們村子附近有一處很大的西周時期的陵墓。當時,爲了這個問題,我們足足爭論了半年的時間,翻閱了很多相關的資料,才最終確定了這個陵墓是真實存在的。當時我們就組織了考古隊,對這個陵墓進行了第一次探索,但是很可惜的是,就在你們村子附近的一個林子之中迷了路,還有一名同事在傍晚不知道因爲什麼突然離隊,之後就沒有了音訊。因爲這件事情,當時我們退了出去,又派了幾個軍人進去尋找,可惜,沒能找到人,更沒有人找到所謂的墓葬。事情就一直拖到現在。”
就聽崔榮光的描述,我甚至都可以確定,出事的地點就是村子西面的迷霧林。而他們所說的陵墓我固然不知道在什麼地方發現的,但對於他們能夠從迷霧林之中活着走出來,而且是這麼多人活着走出來,倒是感到有些好奇。
不過,我可以確定一點,如果那所謂的西周陵墓真的在迷霧林之中的話,那還真的有可能是一切詭異的源頭。能夠跟着他們這些沒有死在迷霧林裡的幸運兒進去探索一番,也是件挺不錯的事情。
但緊接着,崔榮光話鋒一轉,對我說道:“就在半個月之前,我們在城裡截獲了一批盜掘的文物。經過公安審訊,可以知道,那個盜墓賊盜掘那些文物的地點,與我們當初定位的地點應該是相距不遠。但讓我們覺得奇怪的是,那個盜墓賊的供詞之中,始終都沒有提到過他有過走進一個滿是陰冷氣息、迷霧漫漫的林子。通過對那些文物的鑑定,我們可以知道,那絕對是西周時期的文物,而且是新近出土。就因爲這個,我們才又提起了對那個西周陵墓的探查。經過重新定位,竟然真的讓我們找到了盜掘的地點。”
既然已經找到地方了,該不會是讓我幫你們搬西周人的棺槨吧?既然是一個陵墓羣,那得有多少棺材在裡面?全都搬出來,還不累死誰了?
再說了,我又不負責考古,我只是個擡棺匠啊,你們找我有什麼用?
誰知道,還沒等我發表一下不同的意見,崔榮光就接着對我說道:“既然發現了盜掘地點,那墓葬已經被盜掘過了,那麼很有可能已經對內部的東西造成了一定程度的破壞。因此,我們考古隊就奉命對這處古陵墓遺址中的文物進行搶救。爲了防止曾經的事情發生,我們還特意找了軍隊派人幫忙,派了一個班的戰士過來。就在前兩天,一個戰士腰間綁着繩子,率先下到古墓之中,我們就在上面等待着。可緊接着,一道閃電就正正好好的劈在和下面相連的繩子上,把繩子引燃,沒多大工夫就徹底燒燬了。下面一點兒動靜都沒有傳來,那戰士到現在依舊是音訊全無。沒辦法,我們只得暫時中止了調查,在附近村裡找懂得墓葬的人,幫我們帶路,起碼要把那個小戰士找出來才行。否則,活生生的一個人,就這麼丟了,要我們怎麼交代啊?”
我算是聽明白了,崔榮光的意思是,在從發現古墓到開挖古墓的兩年時間之中,他們已經是丟失了兩個人了。然後就希望我可以下到墓裡去,幫他找到他失蹤的人。
這不是擡棺啊!
我當即搖頭,“崔隊長,不是我不想幫你。而是我們這一行,也有我們這一行的規矩。事死如事生,死者爲大。人已經死了那麼多年了,怎麼還能去打擾人家?我們是專門幫人家處理白事的,和盜墓賊到底不一樣。你們如果想要下墓找什麼東西,難道不應該找那個盜墓賊帶你們去嗎?我沒能力幫你們吶!”
“小同志,你以爲我們沒有想過找那個盜墓賊嗎?可是現在已經晚了!”崔榮光看着我的眼睛,語氣認真地說道,“那個盜墓賊,在被抓到的第三天晚上就暴斃了。直到現在,也沒有人能夠查出來到底是什麼病!但我們懷疑,他的暴斃,肯定和那座古墓有着分不開的關係。”
這麼危險的地方,就想讓我去?
當然,危險並不重要,我遇到的那些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都不比這一件簡單多少。但讓我心中不快的是,他們又要去打擾逝者的安寧了。
我是擡棺匠,讓逝者安息是我的責任,幫他們,那不是無異於是助紂爲虐嗎?
而且,那個盜墓賊的暴斃,他們是懷疑與古墓有關係,而我則是認定,就是和古墓有關係!比如之前我爹帶着人刨了那古墓的時候,不就是除了他之外,那天參與的所有的人都死光了嗎?
再說了,如果崔榮光沒有騙我的話,那這可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墳坑,而是一個很大的陵墓。一個小小墳坑裡面的兇魂我都險些處理不了,對這種地方,我更加不敢貿然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