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巖現在百般抵賴,就是想逃過一劫,保住自己的修爲就行,至於以後的事,他已經豁出去了,大不了叛出儒門,以他通海境巔峰的實力,在這中南大地照樣能活的風生水起,最不濟,還能投身朝廷,博取一世榮華富貴。
葉天心中閃過一絲殺機,他已經明白了前因後果,這個趙巖不僅誣陷他,還裝作一副可憐的樣子,讓葉天忍不住想一劍將之斬死。只是這樣以來,倒顯得他仗勢欺人,難以服衆。況且有歐陽樸在這裡,也輪不到他說什麼。
歐陽樸似感受到了葉天的情緒,輕輕的一笑:“葉天,你不用擔心,儒門萬年立教,規矩豈是擺設,若是每個人都抵賴就能免除懲罰,豈不是要亂了套。”
他又望向趙巖,面無表情的道:“趙巖,照你的意思,一切都是葉天咎由自取,強自出頭,反而連累了衆弟子,導致大陣崩壞。至於你,則是見機得快,不僅逃脫一劫,還偵探到了妖魔大軍入侵的消息?”
趙巖低着頭道:“慚愧,我也是僥倖,無奈退出幽冥空間,不過是爲了保全有用之身。”
歐陽樸忽然一臉的失望,搖頭道:“趙巖啊趙巖,任你千般抵賴,萬般誣陷,然而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都是不堪一擊。你可知曉,幽冥空間中的妖魔大軍,已經盡被葉天一人所誅滅,若有他在,豈會讓法陣崩潰,弟子慘死,你現在還有話可說嗎?”
“這怎麼可能,葉天就算渾身是鐵,又能打幾顆釘?數千妖魔,每人一口唾沫,都能淹死葉天了。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們合夥起來誆騙我。”
趙巖臉色狂變,不敢相信歐陽樸的話,以他的見識,根本沒有人能夠在幽冥空間頂層對付數千妖魔大軍,那是找死的行爲,那怕歐陽樸進去了也得黯然收場,趙巖壓根就不信葉天能逆天而行。
這時,周圍的人盡皆驚疑不定,不敢相信,妖魔體魄強大,肉搏無雙,葉天再厲害,也不該有如此誇張的戰績。畢竟妖魔不是軟柿子,站着讓葉天砍,都要砍上老半天。更何況,裡面還有兩個靈境強者,任何一個都能將葉天粉碎成渣。
“我有必要騙你嗎?進去一看便知真假。這世上,有些天才,是不能用常理來揣度的。”歐陽樸意有所指的說道。
趙岩心中一沉,生出不妙之感,歐陽樸有恃無恐,難道葉天真的誅盡了妖魔?這簡直是天方夜譚。妖魔中的兩個靈境強者當時給了趙巖極大的震撼,連伏語都沒能走過一招,就被一拳打成重傷,難道葉天那麼厲害,連靈境強者都能殺死?
“師叔,不是我不相信,而是這太過驚世駭俗,我想要進去一觀。”趙巖一咬牙,大聲說道,走到這一步,他無論如何都堅持到底了,不到最後一刻,絕不會甘心。
歐陽樸冷笑了一聲,對其他人道:“你們也可進去一看。”
衆人都在心中不認爲葉天能逆天,此刻紛紛跟着歐陽樸進了幽冥空間,才進去,便看到那滿地的屍體,頓時盡皆被震駭住了。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都從未見過這麼多屍體堆積在一起,心中極爲的不平靜。
趙巖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如遭雷殛,搖搖欲墜,一瞬間也不知道轉了多少念頭,大叫道:“這不可能,一定有其他人出手了,葉天一個人怎麼可能殺得完!”
歐陽樸搖了搖頭,都到這個時候了,趙巖還不死心。而伏語等四大院主則是驚駭了,他們眼光毒辣,看得出來,這些妖魔全部是死在一人手中,而且死去的時間並不長。在幽冥空間,除了葉天,就沒有其他人了,事實並不難推測。正是如此,才更令衆人震驚,葉天的天賦才情,恐怕是儒門萬年未有,從未出過葉天這樣的人物,他們絞盡腦汁都想不出誰能在同境界之中擊殺數千妖魔,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再看趙巖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連伏語都有一絲憐憫了,趙巖算是完蛋了,只可惜趙巖修煉了一輩子,到頭來卻是落得如此下場,可悲可嘆。
歐陽樸留下了一些人修補七十二地煞陣,接着退出了幽冥空間,冷眼注視趙巖,道:“事到如今,你可知罪?”
趙巖臉色慘白,咬着牙道:“我不知犯了什麼罪。”
到這時,他也不敢再將責任推到葉天身上去了,葉天都將來犯的妖魔大軍一口氣誅殺了個乾乾淨淨,沒有什麼比這個更能證明清白的了。
歐陽樸散發出威嚴的氣勢,沉聲道:“趙巖,你敢向歷代聖人起誓,自己所言俱爲真實麼?”
趙巖一窒,在儒門浩然正氣充塞天地,舉頭三尺有神明,大家對誓言都很看重,不過既然走到了這一步,趙巖也豁出去了,誓言而已,難道真能將他怎樣?
“歷代聖人在上,弟子趙巖……”趙巖向前一步,面向太玄山諸聖殿的方向,舉起手掌發誓,但他一開口,突然感到有冥冥中的力量降臨下來,心中一跳,腦子一片空白,不由得接着道:“弟子之前所言,皆爲謊言,此次七十二地煞陣崩潰,實爲弟子肆意妄爲,以權謀私,打開傳送陣勾引妖魔,才被死氣魔潮擊出一個大洞,最後弟子見妖魔勢大,心生恐懼,第一個逃跑,導致七十二地煞陣徹底瓦解……”
趙巖一五一十的說了起來,滔滔不絕,不僅是幽冥空間的事,還有這些年所做的見不得人的勾當事無鉅細,一股腦全部倒了出來。剋扣弟子福利,收受賄賂,打壓異己,販賣內外門弟子名額,私下傳授宗門絕學,甚至還在太玄城中豢養有侍妾……
一件件事如數家珍,令衆人臉色都變了,每一件事趙巖都說的非常詳細,時間地點清晰無誤,可以隨時去取證,沒有人懷疑真假。
這個時候,一衆弟子紛紛議論起來,他們許多人恍然大悟,都被趙巖穿過小鞋,遭過算計,現在才明白緣由。再看趙巖,就充滿了鄙夷,唾罵。甚至那些曾經受過趙巖好處的人,也一個個大罵,爭先恐後的要與趙巖劃分界限。
牆倒衆人推,所有人都知道,趙巖這下完了。
而趙岩心中則是一片絕望,他根本不能控制自己的身體,像是着魔了一樣,不由自主的便將自己腦子裡面的隱私全部說出口。這令他不能理解,爲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終究,他能交代的全部交代了一個徹底,再次恢復了對身體的控制權,他聽着周圍的議論聲,看着那一道道鄙視憤怒的目光,不由得臉色煞白,眼前發黑,天旋地轉,一下子坐倒在了地上。他擡起頭,求救的望向伏語,現在只有期望伏語能救他了。
然而,伏語只是搖了搖頭,他也很震驚,自己這個師弟可真夠大膽的,這些年不知道做了多少人神共憤的壞事,他露出一絲憐憫,道:“趙師弟,事已至此,你且認罪,自裁於此,才能得到歷代聖人的寬恕,挽回自己的名聲。”
趙岩心中怨恨,一念之差,以致於此,他如何甘心,幾次舉起手掌放在天靈蓋上,卻怎麼也下不了決心。但他東窗事發,縱然是伏語也不能救他了,除了自裁,他無論可走,猛地大喝一聲,排山倒海的掌勁落下,趙巖雙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衆人沒想到,趙巖竟然真的會有自殺的勇氣,一時都有些怔然,不忍。
歐陽樸神色漠然,道:“趙巖既然以死謝罪,過去的事便讓他隨風而逝吧……”
他話音才落下,從趙巖體內,突然射出一道白色的劍光,向天際衝去,瞬間便是數百米之外了。
歐陽樸神色一凝,有些難看,沒想到趙巖都這個地步了還在耍手段,他伸手一招,飛出去的劍光便像是被一股無形之力禁錮住,繼而自動飛了回來,落進歐陽樸手中,是一柄小巧的劍器。
“真是無可救藥。”
歐陽樸搖頭說道,在劍器中,隱藏的是趙巖的法相,想要藉機逃走,然而趙巖違反宗門規矩,違背入門誓言,已經破了道心,法相不能與劍器完美合一,又怎麼可能在歐陽樸這樣的絕世強者面前逃脫。
輕輕一振,劍器與法相一起,寸寸崩潰,趙巖徹底的消散在了天地間。
“此子目無法紀,屢次違反宗門規矩,有此下場,純屬咎由自取,諸位當以此爲戒。”
歐陽樸肅穆的說道,一衆弟子轟然應諾,目睹趙巖的下場,確實給他們敲響了一次警鐘。
而葉天也是一陣驚異,歐陽樸的手段讓他吃驚,翻手爲雲覆手雨,一步步將趙巖陷入了死局,最後更是藉助宗門誓言,控制了趙岩心神,一下將趙巖逼死,恐怕趙巖到死都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落到這個地步。聖人行事,如春風化雨,以大勢瓦解一切陰謀詭計,與歐陽樸比起來,趙巖就顯得太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