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腦子裡突然響起了別人的聲音，林易心中猛然一驚，但隨後他卻又滿心歡喜的問道：“齋老，你出關了？”
“出什麼關？老夫根本就是被你叫醒的！”
雖然根本看不到齋老如今的模樣，但林易卻完全能夠想到，那位鬚髮皆白的老人，在自己手中夜幕之刃裡那副吹鬍子、瞪眼睛的模樣。
可也恰恰就在這一瞬，林易卻陡然反應過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如今正處於蟲潮的圍攻之下。
但在他擡眼朝身體四周望去之際，除了那一片將四周環境全部包裹住的濃郁灰色霧氣以外，卻根本什麼都看不到。
“還看什麼？如果你想找那些蟲子屍體的話，現在倒滿地都是。”
“呃……”
耳中“聽”到齋老的這番話，林易不由一陣茫然：“齋老，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還能有什麼事，無非也就是蟲子都被你殺了個精光。”
齋老早已成了夜幕之刃的劍靈，但卻因自身只是殘魂的緣故，爲了將靈魂補全，一直都在一種介乎於“閉關”和“修煉”的狀態中。
林易雖看不到齋老的動作，可他卻完全能夠從對方的語氣中，“聽”出一種名爲不爽的情緒。
“老夫一生與煉血宗爲敵，想不到在‘死’了以後，居然還……”
話說到了這，隱於夜幕之刃內部齋老，卻是有些說不下去了，因爲他真的覺得這件事太過憋屈。
“過去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老夫在閉關中，什麼都不知道。但是，你殺了這麼多蟲子，老夫就算睡得再死，也照樣要被你給吵醒……老夫這次未竟全功，不能與你交流太多，該說的我會一次告訴你，現在……老夫要吸收這些於你全無益處的東西。”
言罷，也不待林易做出迴應，夜幕之刃猛然光華大放，就這麼硬生生的中斷了《血海潮音曲》與四周那片灰霧之間的聯繫。
說得再準確一些，那並不應該叫做中斷，而是……反向吸收。
沒錯，就是吸收！
周圍那片乍一看好似根本就無窮無盡的灰色霧氣，就像
一股股溪流朝大海奔行而去似的，在虛空中繪出千萬縷絲線，甫一接觸到夜幕之刃的劍身，便立時隱沒其中，絲毫沒有半點停頓。
而手中那柄夜幕之刃，在瘋狂吸收着四周灰色霧氣的同時，它表面那種漆黑如墨的色彩，也悄然被沖淡，最終……和林易現在的人一樣，不論皮膚還是毛髮，全部都變成了一種看起來有些詭異的灰色。
隨着霧氣消散一空，周圍的環境重新顯露出來，林易頓時看到了一大片猙獰的黑色。
之所以要用“猙獰”這兩個字來形容那種黑色，完全是因爲，他目中所見的那種黑色，全部都是由一片又一片蟲子被抽空了內部“血液”所形成的乾屍。
方圓至少半里之內，放眼一望，幾乎無窮無盡的乾枯蟲屍，早已將這片覆着冰雪的山路，給變成了一層厚厚的黑色。
“這……”
儘管如今並沒有活着的蟲子來繼續對自己進行攻擊，但只是看着那片就算堆成一座小山都沒問題的蟲子屍體，林易仍然覺得自己的頭皮有些發麻。
這些蟲子，不管有毒的、沒毒的，會飛的、會爬的，原本生得便很是難看，如今被抽成了乾枯的蟲屍，更要比原本難看了數倍，顯得也更爲猙獰。
“難道……這些東西全是我殺的？”
然而，林易的這個問題，卻並沒有從齋老處得到答案。
因爲，當漫天灰霧涓滴不剩，盡數被他手中那柄夜幕之刃給吸收殆盡後，不論他如何發動神識呼喚身爲劍靈的齋老，對方都並未給他半點回應。
“清醒的時間果然很短暫……”
很明顯，在吸收過那片灰霧後，齋老再一次進入了那種自己根本無法理解的沉睡狀態。
頗有些鬱悶的嘆了口氣，林易緩緩搖了搖頭，卻是閉目沉思，開始察看起之前由齋老藉由神念向他腦海之內所傳輸的信息。
但在真正讀到齋老所留給他的那些信息後，林易整個人的臉色頓時變得很是古怪。
齋老一生與煉血宗爲敵，甚至當初就算是“死”，也是與煉血宗的仇敵一起同歸於盡，從這一點而言，在所留信息中
說自己兩句，倒也算情理之中的事。
可真正讓林易有些驚訝的卻是，齋老在所留信息中，居然說……那片已經被些自己吸納了其中最精純血氣的灰霧，對於他大有用處。
世間萬物，都有着各自的‘氣’。而這些氣，又可依陰陽劃分爲生氣、死氣。凶氣、怨氣等，都屬於死氣，對人體有害無益。
然而，死氣對於器物而言，尤其是對於兵器來說，卻是大補之物……
由《血海潮音曲》絞殺無數蟲潮所生出的灰色霧氣，其中最精純、且沒有半點雜質的血氣，早已被林易盡數吸收。
至於剩下的那些，則全部都是那些蟲子在臨死之前所餘下的怨氣、凶氣、戾氣。
就算這些東西都只是蟲子，其中絕大多數都只有本能，而並無智慧，但它們卻終究也是一種生靈。
只要是生靈，在死亡的時候，都會生出戾氣，區別只在於量多量少。
那些精純的血氣屬於“生”的力量，在硬生生將林易毫無半點知覺的“堆”到了五品武師的境界後，便已經消耗得差不多。可餘下的那些灰霧，卻全部都是“死氣”，根本不能爲人體所吸納。
但這種東西在煉器師的眼中，卻是拿來淬鍊兵刃的好東西。
如今，齋老已經成了夜幕之刃的劍靈，那些於林易全然沒有半點作用的“死氣”，對於齋老而言，確實無異於一味大補藥……
心念電轉間，把齋老所傳達給自己那道意念中所蘊含的信息盡數解讀後，林易一時間，竟當真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
他是真的沒想到，這裡面居然還有這麼多的講究。
“不好，時間太短，我還沒來得及把最近發生的事情告訴齋老……”
思維恢復常態，憶起最近這段時間裡，發生在青山宗和自己，以及荊楚國各大武道門宗之內的事情，林易眼中不禁閃過一絲懊惱之色。
難得齋老清醒過來，奈何時間太短，他根本來不及把最近所經歷的事情講一遍，否則憑齋老的眼光，想必應該能看出一些東西……
“現在還沒人過來，必須儘快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