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動從識界中撤出的時候天色已然全部暗了,在識界中根本就難以有時間觀念,甚至被“劍”字碑穿心而過的時間在羅動感覺甚至只有短短一刻鐘。
羅動不知道的是,他在識界內與“劍”字碑建立聯繫的時候,綠溪村的村長李達已經來過幾次,不過都是被孫同舟擋下。後來李達派人送來晚飯,也依舊被孫同舟擋下。
李達雖然不知道屋內的羅動究竟在幹什麼,但是從孫同舟那副生人莫近的樣子,很明顯就是不想讓別人過多得打攪。李達很識趣地在屋子不遠處等着,即便是羅動所在房屋附近的人,都被李達叮囑要將聲音放低。
突然屋內亮起了燈光,羅動從屋內推門而出。
孫同舟雖然憑藉羅動身上那“劍”字碑消失的氣息,就已經察覺到羅動成功地和造化碑建立了聯繫,但是此時羅動出了房間,他還是不免在羅動身上多看了幾眼。
正因爲孫同舟明白和造化碑建立聯繫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所以孫同舟之前有着擔心和質疑,但是這一切都隨着羅動的成功而煙消雲散,雖然孫同舟不知道羅動具體用了什麼手段和造化碑建立起聯繫,但是孫同舟明白,一旦羅動和造化碑真正建立了聯繫,那麼羅動就算是真正踏入這個門檻了,持碑人的一個門檻。
“羅動小兄弟,你終於出來了。”李達首先迎了上去,在接近羅動後卻隱隱約約感覺到羅動身上有了很大的變化,卻怎麼也說不明白哪裡有變化。
“李村長找我什麼事?”羅動問道,對於李達對他們態度的轉變還是有點不習慣,雖然這種轉變在之前趕走方仁方義兄弟兩個人之後就已經有了。
“其實沒有太大的事,只是村中的一些輪班安排部署完成,想請羅動小兄弟幫忙看看有什麼疏漏。”李達搓着手一臉不好意思的樣子,很顯然他這一村之長所做的安排還要指望羅動幫他查看一下,讓他覺得有點臉紅。
實力決定了很多東西,同樣出身也能決定很多東西,從羅動的實力以及大城鎮的出身來看,李達認爲羅動的眼界肯定比自己要高上不少。而這種村中的部署雖然他有經驗,但是經驗上的東西難免就一定都是對的,所以這種時候多問問以防萬一也總是好的。
羅動卻出乎意料的搖了搖頭:“村中的部署還是由李村長這種既熟悉村內環境,又熟悉村中各人能力的來安排纔是最好。這種事我並不在行,所以李村長你覺得行那就可以了。”
李村長聽羅動這麼一說不再堅持,轉而道:“沒吃晚飯吧,我讓人把飯菜熱好給你送來。”
“那就麻煩李村長了。”羅動雖然知道這有點特殊待遇,但是顯然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行,那我去安排。”李達說完就走了。
孫同舟等到李達走之後,和羅動一起回到房間內,看了羅動半晌纔開口:“你身上造化碑的氣息沒有了,看樣子你是成功了。”
“可能吧,我也不知道這算不算建立了聯繫。”羅動聽到孫同舟的說法,雖然不知道自己和“劍”字碑的那種關係究竟是不是真正的建立聯繫,但是至少造化碑的氣息可以隱去,或者說不被人發現的話,對於羅動來說還算是個不錯的消息。
“不管你方法怎麼樣,結果可以就行了,造化碑中有待發掘的東西太多,即便很多成名已久的造化碑每次換了新的持碑人之後,也會被發現新的用處和技巧,所以這完全就看你了。”孫同舟對羅動說道。
對於持碑人這個稱呼,羅動倒是沒有太多疑問,畢竟字面意思就很清楚了,但是孫同舟話中含有的其他意思卻勾起了羅動的興趣:“成名已久的造化碑?有很多造化碑都很出名麼。”
“當然,造化碑的存在既然在內環界已經是共識,那些已經被人所知的造化碑,自然會被記錄下來。無論是碑文還是特性,亦或者是持碑人以及組織。這些信息不僅駁雜,很多信息之間更有着千絲萬縷錯綜複雜的關聯,即便是我知道的也不會太多。”孫同舟解釋道,很顯然以孫同舟的實力也只是窺探到冰山一角而已。
羅動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以造化碑的各種條件來看,使用的越多,自然透露的信息也就越多,被記錄下來也無可厚非。但是每一任持碑人發掘造化碑新的用處以及技巧這點上來看,真的就是各憑能力的事了。
“不過。”孫同舟話鋒一轉,“你手裡的“劍”字碑,在內環界可有着赫赫兇名。”
“赫赫兇名?”羅動第一次聽孫同舟談起自己擁有的“劍”字碑,卻沒想到孫同舟給的是這種評價,自然疑惑不已。
孫同舟點頭:“對,所以雖然你現在有了“劍”字碑,但是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暴露出來的好。外環界倒是沒有太大危險,但是內環界就不一樣了。內環界太多家族和組織吃過“劍”字碑的虧,所以你暴露出來的話恐怕會有不小的危險。”
羅動明白了,這“劍”字碑明顯就真的如雙刃劍一般,雖然因爲強大,可以拿來自保。但是同樣也因爲強大,會引來仇家。
“當然你也不必那麼擔心,他們更多人恨的不是“劍”字碑本身,而是鍾離前輩。“劍”字碑所代表的更多是鍾離前輩的意志,如今“劍”字碑被鍾離前輩留給了你,而你也和“劍”字碑建立了聯繫,剩下的只看你今後怎麼運用了。”孫同舟說的很是認真,正因爲孫同舟見過那些突然間變強的人走錯了路,纔不想羅動在得到“劍”字碑之後因爲力量而迷失。
羅動鄭重地點了點頭,如今的他即有龍苔木劍,又有竹葉劍,即便“劍”字碑無法化作長劍供他驅使。但是隻要有了那些劍意,他至少有保命的底牌,這就足夠了。孫同舟的提醒他自然也放在了心上,無論是對於“劍”字碑,還是對於他今後的路。
很快李達便將熱好的飯菜送來,綠溪村的吃食自然不比平川城城主府那樣豐盛,不過好在羅動對於這些並不挑剔。
綠溪村的夜晚還算平靜,家家戶戶雖然對於白天的事心有餘悸,但是李達安排了幾名環師輪番守夜,一旦稍有動靜便會第一時間提醒村內村民,倒是讓人安心不少。
無論對於平川城還是綠溪村來說,甚至整個外環界東域到南域,或者西域到北域,此時都是深夜。可是在離這綠溪村萬里之外,越過幽海很遠的地方,此時卻剛剛可以看到清晨的一縷陽光。
這地方與外環界有着截然不同的環境,而就在這清晨陽光下的山腳,一名中年人靜靜坐着,好似一位山野村夫,從這人身上根本感覺不到任何環力的波動。
如果羅動亦或者孫同舟在的話,肯定能認出這名山野村夫一樣的中年人是誰。
鍾離。
“劍”字碑的前任持碑人。
鍾離正看着掌心漸漸變淺的字愣愣出神,那是一個他熟悉地不能再熟悉地字,甚至那是一個代表了他這一聲所追求的字。
劍。
這個“劍”字一旦消失,就代表了他和“劍”字碑失去了最後的聯繫,同時也代表了“劍”字碑找到了新的主人。
“出來吧,跟了我三個月,你們也真是有耐心。”鍾離淡淡地對空曠的山林內說道,很明顯是在對山林內躲藏的敵人說話,可是卻沒有任何人迴應。
鍾離也不以爲意,他知道山林中埋伏的那些人都在等,等自己手中和“劍”字碑的聯繫消失,他們恨的是鍾離,畏懼的卻是“劍”字碑。
終於,“劍”字的最後一絲痕跡從鍾離掌心消失,化作點點流光消散在空氣中,鍾離與“劍”字碑的最後一絲聯繫斷了。
山林中動起來了,並不是早起的鳥兒或者環獸,但是卻比任何環獸都要恐怖。
數十人身上散發出恐怖的氣息,即便是脫俗境八階的孫同舟境界全開被丟在這羣人中,也猶如嬰兒一般脆弱,這些人無一不是脫俗境之上的存在,是外環界沒有的存在。
“鍾離,早就有傳聞說你沒了“劍”字碑,不過沒有確切的證據誰都不敢肯定。但是現在不同了,我們已經確定你沒了“劍”字碑,沒了“劍”字碑你什麼都不是!”爲首的那人一臉傲然,明顯認爲現在的鐘離對他產生不了任何威脅。
鍾離看着手中散去的“劍”字,反而露出了微笑。
“你笑什麼?”爲首的人不自覺地問道,在他看來這種情況,鍾離應該哭或者逃跑纔對,笑真的不合時宜。
“你們知道我這三年來爲什麼不出手麼?”鍾離顯然沒有將在場的數十人放在眼裡,自顧自地說起了話。
“我管你出不出手,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別想拖延時間,弟兄們上!”爲首的一邊說一邊解放鬥環,在場十幾人全部都只有四五道鬥環,但是他們的鬥環卻和羅動孫同舟那種純白的顏色不同,無一例外都是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