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孔院長的蒼老無論是身形還是聲音都是給人相同感覺的話,那麼這位帶着兩人進入大平臺中的老婦,則是有着和蒼老外形不一致的嗓音。
雄渾?尖細?
還是介於這看似矛盾的兩者之間,再加上三分刻薄與兩分輕視,才最終混合成了羅動現在所聽見的聲音。
當然關於刻薄和輕視,是羅動站在自己立場聽到這番針對自己境界提出大實話之後最爲直觀的感受,並不能當做一個判斷標準。
“屈院長說話還是這麼快人快語……”貝院長倒不會因爲被屈院長搶過話茬而生氣,反倒是對於屈院長所提出的問題有着同樣的好奇。
因爲對於孔院長爲人處世的一些熟悉,貝院長並不認爲孔院長會無的放矢,甚至選這麼一名連脫俗境一階都沒達到的青年出戰前夜祭。
前夜祭雖然不是四院鬥祭真正檢驗當下學生的場合,但同樣也代表了當屆四所環院入院新生某種意義上的最高水準。
正如孔院長之前所說,既然東環院這屆入院考覈也有着脫俗境二階中期水準的考生通過,那於情於理這來觀摩四院鬥祭的唯一名額,也就是東環院入院考覈的首名,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正常競爭手段下落到這麼一名開環境十一刻境界考生手中的。
“這個還是等屈院長到了前夜祭時自己判斷吧。”
孔院長微微一笑,並不被屈院長那般直接了當的問題所難倒,而是選了一個更加自由自主的方法提供給屈院長參考。
“哼!”屈院長似乎對孔院長的這個回答並不滿意冷哼了一聲之餘,帶着身後一名略顯傲氣的青年與另一名英氣十足的年輕人踏上比武場上。
待到屈院長等三人走到比武場正中,與羅動所在的東環院,以及其對面的南環院,呈現三足鼎立態勢的時候,屈院長似乎也是想起什麼似的,連頭都沒有回,就對身後的兩名青年吩咐道:“奉爲、念先,還不快快見過兩位院長,免得被人說咱們北環院失了禮數。”
“丁奉爲見過孔院長。”
名爲丁奉爲的青年轉身之後,又是對着正對面的南環院一行人欠身:“丁奉爲見過貝院長。”
雖然此時丁奉爲是對兩名環院的院長打招呼,但其眼中卻是更多的將注意力放在沈智以及段俊風身上,無疑這兩位纔是丁奉爲即將在四院鬥祭時所面對的對手,至於東環院那個參加前夜祭的小子,不管境界高低,都對這次四院鬥祭沒有影響。
與帶着傲氣的丁奉爲不同,白念先雖然英氣十足,但這英氣之下的他在與孔院長和貝院長打招呼的時候,卻又是那般的謙卑自然,有禮有度。
羅動聽着白念先的名字,先是一愣,這名字自然不是羅動所熟悉的常見名字,但這姓再結合北域第一家族,倒是讓羅動很難不與同樣是北域白家的白靜聯繫起來。
不過白姓又不是什麼絕姓,即便在北域同樣姓白,而又不與白家有關聯的人,也一樣有着許多。更別提北環院的入院考覈恐怕也是和東環院一樣,廣納四域賢才,這樣的話同姓不同族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羅動暗自搖頭,感嘆自己最近總是容易胡思亂想。
一邊的孔院長和貝院長對於北環院兩名院生的行禮也都是報以善意的微笑,只是這次孔院長在看了白念先一眼之後,倒沒有像之前對米莉進行表揚那般,而是一帶而過。
這究竟是白念先不值得孔院長稱讚,還是因爲有了米莉的珠玉在前,白念先即便只是稍稍遜色,卻也難以入得了孔院長的眼了。
誰都不得而知。
此時四座環院已經有其三到場,僅僅剩下羅動等人現在所處比武場正對面的那座比武場還空空如也。
少頃,一名面相苦澀的中年男子,帶着外觀相似但卻各自均有一些暴戾氣息纏身的兩名青年,出現在羅動等人的面前。
“嗯?不是茅院長?”
沈智看着西環院那邊爲首面向苦澀的中年男子,帶着一絲疑問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對身前的孔院長詢問。
孔院長雖然蒼老,但並不糊塗,來人並不是西環院的茅院長,而是祝副院長這件事,他當然在第一時刻就已經察覺。
不止是孔院長,就連南環院的貝院長以及北環院的屈院長,也都是察覺到了這次會面,西環院竟然不再是茅院長帶領。
作爲四大環院之中唯一一名女院長,屈院長向來有話說話,茅院長沒親自前來,顯然破壞了四環院多年來一直遵守的約定:“祝副院長?不知道這次會面茅院長怎麼沒來的,難不成茅院長已經退位讓賢了?”
屈院長這聲祝副院長其中的“副”字似乎因爲其突出的發音而顯得格外刺耳,那名被稱爲祝副院長的中年男人,原本愁眉苦臉的表情,更是糾結的有些滑稽。
羅動微微皺眉,倒不是羅動對這位祝副院長有意見,只是祝副院長的表情,似乎很難產生那種身爲副院長的威信。
即便東環院的霍副院長經常僞裝成食堂炒麪攤大嬸,但霍副院長真的處於副院長之位的時候,那種威勢以及壓迫感,絕對不是可以從食堂炒麪大嬸身上會釋放出來的。
而眼前這位西環院副院長,則是將那種彷彿生活在一片困苦中的情境,如實的通過自己的表情以及一些旁枝末節的東西泄露出來。
這種先入爲主的感覺,很難讓周圍的人對這西環院祝副院長的身份產生畏懼或者說緊張吧。
祝副院長歉意的笑笑,對屈院長以及其他兩位院長解釋道:“茅院長最近在調理境界,上次爲了壓制最後的境界,茅院長特意選擇了清靜之地閉關,如今境界剛剛趨於穩定,必要的調理必不可少,所以這次會面以及四院鬥祭,茅院長恐怕都要缺席了。”
“茅院長爲什麼不選擇踏出最後一步呢,難不成是和孔院長較真了?真想要比一比誰在脫俗境九階境界的時間持續的久麼?”貝院長笑着猜測,其中倒是對茅院長並沒有太大的心思,彷彿是爲了做出簡單的猜測而進行的最簡單的對比一般。
“貝院長可別這麼說,茅院長壓制境界爲的應該是西環院的學生們,相較於去借着踏出最後一步的機會進入內環界,茅院長當初就說過還是外環界培養學生更有意思。即便是那些看似心術不正的學生,茅院長相信只要好好打磨,也一定會成爲一塊寶石,足以在外環界明亮刺眼的存在。”
孔院長笑着對貝院長搖手,說出的這番話雖然是幫着茅院長不踏出最後一步境界找理由,但同樣也是孔院長自己不踏足最後一步的理由。
“孔院長說的是,茅院長正是因爲知道現在他能爲西環院學生所做的事還很多,所以纔沒能捨得踏入最後一步。孔院長也能明白如果不踏入最後一步,一直維持在脫俗境九階境界的臨界點時,識界中總是會生出異樣,所以與異樣的對弈過程,這種調理對於現在的茅院長來說纔是最爲重要的。”
祝副院長的苦澀更甚,但一番解釋之後,那隨之而來誤解的可能性被移除,又接着對衆人說道:“我作爲這次西環院的代理院長,接下來從前夜祭開始,到四院鬥祭結束,都將全權代理西環院總園長之位。”
“洪明銳見過孔院長、貝院長、屈院長、”
“洪明照見過孔院長、貝院長以及屈院長。”
兩名本來就看上去十分相像的西環院院生相繼踏出,那帶有暴戾氣息的兩人,同樣在行動上也出奇的一致。
“親兄弟?”不止羅動想問,在座的諸位都是想問。
兩人一個洪明銳一個洪明照。
這般相似的名稱,以及極度相似的表面氣勢,很難想象這是不是兩個人。
不過揪着皺眉四起之前,屈院長就是給出了了羅動等人的答案。
是親兄弟,還是父母的原因想隔了幾個年頭才見面的真兄弟。
“洪明銳不管什麼時候都得額外注意,現在又多個洪明照,恰巧你們這一屆也是有目標了。”沈智盯着遠處只有脫俗境五階的洪明銳,似乎心中有着一種不可名狀的感覺。
那種雞皮疙瘩突然升起的感覺,即便此時平臺比武場中視線可及之處並沒有沈智所畏懼的東西,但這種感覺卻一直在沈智身邊縈繞。
“洪明銳難道真的這麼強麼?而我的目標就是洪明照?”羅動帶着疑惑問道。
“雖然現在洪明銳只有脫俗境五階,但手段和心思都足夠狠,如果洪明照真的和他是親兄弟,那麼不排除洪明照也有着洪明銳身上的那股戾氣。遇到尋常人可以打,但遇到不怕輸不怕死的瘋子,除非你願意和對面硬撼,不然的話還是避其鋒芒好了。”
沈智開口建議道。
可偏偏在這個時候,洪明銳那銳利帶着些許嗜血的目光向着沈智和羅動這邊襲來。
“喲,這不是沈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