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之前各自已經將酒杯倒滿的緣故,即便大家看着琳琅滿目種類不一而同的酒罈眼饞,卻也本着不浪費的原則,這第一杯自然是燒刀了。
燒刀名爲燒刀,自然是烈酒入喉如刀一般。
不過羅動倒並沒有什麼不適應,真要說到酒的話,羅動說實在的,還是接觸過不少的,雖然那都是在鍾離叔叔沒有離開之前的事了。
和鍾離叔叔一起生活的十五年間,自打羅動記事以來,幾乎每頓晚飯鍾離叔叔都是會獨自弄點小酒,自斟自飲。看上去悠然自得之餘,更是偶爾給羅動來一點。
鍾離曾經和羅動說過,烈酒醉人卻無法醉心。
這番話當初羅動並不懂,即便現在也毫無感觸,但羅動卻一直記着。
面對再次被滿上的酒杯,羅動雖然嘴上說着酒量不好,但究竟能喝到什麼程度,說實話羅動還真不清楚。
倒不是因爲羅動真的如同剛纔嚴院學長拉他入夥時候所說的骨骼驚奇、面相出衆,也不是因爲羅動真的天賦異稟。
而是羅動自打和鍾離叔叔偶爾小酌一口的閒暇,到後來鍾離叔叔離去之後,面對一些地方的應酬時,羅動都是淺嘗即止,並不在飲酒方面過多的放縱自己。
這是一種克己的行爲,卻未嘗不是一種很好保護自己的手段。
畢竟人醉了,設防能力將會降到一個極低的位置,這是很危險的。
可如今在這東環院戰鬥空塞一羣學長學姐身邊的話,羅動倒是可以稍微的不將自己防線設立的那麼高。
畢竟戰鬥空塞可不是一般人能夠進來的,而且戰鬥空塞目前所處的位置,更不是尋常人能夠抵達的。
第二杯燒刀下肚,羅動只覺得渾身溫熱起來,依舊沒有烈酒入喉的感覺。
“喲,看不出來羅學弟可以啊,乾脆!爽快!”
“這麼一比較,我覺得何桓戊越發的弱了,一杯倒……”
“一杯倒也太說不過去了,正常人哪兒有一杯就倒的啊,太弱了!”
“羅學弟可不要學何桓戊啊。”
“別急,現在纔開始,燒刀喝完還有這些呢。”嶽淺雪則是指着剩餘數十壇種類不一的酒對衆人說道。
“對對對,纔開始,羅學弟穩住啊,別剛誇你,你就變兩杯倒了。”
“咱們也幹了。”
“我好像有些不行了……”
“你不會吧,羅學弟都沒說什麼,你這不是開玩笑麼。”
“其實我就是開玩笑的……”
這邊羅動身邊嬉鬧不止,那邊嶽淺雪等人也是舉杯暢飲,那番風度簡直巾幗不讓鬚眉。
如果說在對練交手的時候,羅動與包括嶽淺雪在內的東環院學長學姐們有過一定的瞭解,那麼無疑現在拼酒的過程中,羅動所瞭解的則是場中衆人的另外一面。
相較於對敵以及面對對手不同,作爲朋友或者同學時候,更爲私密的一面。
兩壇燒刀不一會被衆人瓜分,羅動也是四五杯燒刀下肚。
之前的那種溫熱一直存在,而最開始下肚那杯燒刀的後勁也似乎漸漸上來了,讓羅動有些微微的感到眩暈。
可就在羅動感到眩暈的時候,識界中一股冷流逸散而出,直接將這種眩暈一掃而空,讓羅動重新清醒。
什麼!
羅動清醒之後,頓時想到了識界中的情況。
那熟悉的冷流,不是“靜”字碑還會是什麼!
只是羅動不明白的是,一向最爲聽話的“靜”字碑,怎麼會在這個時候自作主張的掃去羅動的醉意。
其實嚴格說起來這並不能算是醉意,只是一種剛剛好的酒態而已,可“靜”字碑的這番做法,讓羅動不由得心生不解。
“我們先開這兩壇吧,就炎頂溫酒和冰晶冷翡吧,正好一熱一冷。”
“你真會玩,難不成你還打算看看兩種酒混合之後究竟是熱酒佔上風還是冷酒更具壓倒性麼?”
“其實據說炎頂溫酒喝的時候是要加冰塊的,在冰塊欲化未化的時候飲下,才更能體會炎頂溫酒本身的滋味。”
“冰晶冷翡倒沒這麼花哨的喝法,只不過對喝酒的地方比較在意,像咱們這裡的話就不適合,要喝的話得去火灘演武場,或者荒漠演武場,那邊喝的話更能體會這冰冷刺骨的滋味。”
“咱們就別了,這麼跑來跑去,恐怕性質都沒了……”
又是一番動作,羅動面前的酒杯已然從一杯變爲兩杯。
炎頂溫酒本身一直散發着熱氣,那種溫度雖然被稱爲溫酒,但實際上卻是有些微微燙人的。或許這與其本身盛放的酒罈有關,特質的酒罈配以尋常加熱用的印紋,才能造成這種效果。
真要說起來,冰晶冷翡不知道是不是借用了炎頂溫酒的奇思妙想,只是酒罈邊的印紋所散發的是涼意。
“這酒賣的估計還是酒罈,畢竟這酒罈和印紋切合的還是挺妙的。”
“可不是麼,其實這酒罈倒是可以留着,以後封點其它酒進去也不錯,反正印紋失效之前還能用不是麼。總比埋在演武場安全,畢竟指不定哪一天被人發現或者被在其中對練的人破壞掉,就有點難辦了。”
羅動對於酒的好壞,自然沒有太大的發言權,但對於酒的口感,倒還是有所偏好的。
炎頂溫酒的熱辣和冰晶冷翡的透涼,無疑在當下的周遭的環境而言,後者更讓羅動滿意,而如果入冬了的話,或許炎頂溫酒羅動則會更受歡迎。
“羅學弟,你這酒量可以啊。”
坐在旁邊的嚴院學長看着羅動又是默不作聲的兩杯下肚,而且表情都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是眼神清明。
要知道此時大家雖然才喝了兩壇燒刀,但燒刀的後勁也都上來了。有人面色泛紅,有人則是更顯白皙,這都是體質所限,但眼前的羅動,卻是毫無變化。
“還好吧。”羅動笑着點頭。
其實豈止是還好,羅動根本就沒有受到後勁的影響,那些一波一波涌上來的醉意,都是被識界中源源不斷的涼意驅散。
“靜”字碑的行爲,無疑是自作主張的,不過好在這些驅散醉意的涼意,耗費羅動的環力可以說是微乎其微,與羅動主動的使用“靜”字碑達到完全冷靜狀態的那種巨大消耗有着明顯的區別。
難道這是“靜”字碑的另一個功效?
羅動不由得這麼想到。
或許如果不是因爲現在周邊有不少學長學姐,羅動會立刻進入識界看看現在的情況,但無疑在這種大家輪番拼酒的情況下,羅動這時候突然進入識界無疑是不明智的。
所以羅動也就只能在不暴露“靜”字碑的前提下,對“靜”字碑的這種自作主張聽之任之了。
其實驅散醉意對羅動說來,也還是不錯的,至少羅動不必擔心這份醉意會影響到自己,況且眼前的這些酒,許多都是他從前未聞未見的。
羅動不討厭酒,但也絕對談不上多喜歡。
不過如果在不會醉的前提下,當做一種對於外環界各地特色的瞭解,以及一種品味其中不同意境的手段,“靜”字碑的這番所作所爲,倒也算是在某種程度上給了羅動這樣一個機會。
“這哪兒是還好啊,我看羅學弟這酒量恐怕不小。”
“看來我們當初的決定是對的,如果羅學弟沒被咱們先一步拉攏過來,恐怕將會成爲華院那邊的一名虎將啊。”
隨着衆人的觥籌交錯,不止是炎頂溫酒、冰晶冷翡,就連天豐大釀和醉花釀,也是被一一飲盡。
此時剛飲完醉花釀,桌上那滿溢的花香,如果現在大家不是在流溪飛瀑演武場,而是真的在野外的話,難免會引來一些蝴蝶蜜蜂什麼的,畢竟這些花香可是蝴蝶蜜蜂所喜愛的東西。
這邊羅動等人除了羅動之外,另外四人都已經進入狀態,大家話也是更多起來。
對面的華院那邊已經有一個人先倒下了,那個名叫牡彤彤的學姐,讓羅動有着比較深的印象,在境界上她和羅動認識的唐芊芊和宋芷惠處於同一個階段,所以羅動在看牡彤彤的時候,總會不自覺的想到唐芊芊和宋芷惠,如果當初在東環院的時候,如果也有這個境界,並且選擇了去參加四院鬥祭。
或許她們未來的某些軌跡會因此而改變也說不定。
雖然羅動並不清楚這麼做會變的好還是會變得差,但羅動可以猜到,如果唐芊芊參加四院鬥祭,即便沒通過,也能夠在東環院中任職,作爲輔教的話,有着東環院做靠山,恐怕現在的唐家也未必敢對唐芊芊怎麼樣吧。
畢竟東環院做靠山的可靠程度可比天豐國王家要強的多了。
也不是說王家不好,只是王家終歸姓王,一切行動難免以王家爲基準,爲王家謀福。
而宋芷惠的話,或許也會錯過和王家子弟的婚約,同樣不必逃婚而去臨岸城。
或許種種軌跡的改變之後,羅動和孫同舟去穿山堡,就不會遇到唐芊芊。即便後來羅動去臨岸城,當開櫃人而顯露劍意之後,也不會有宋芷惠這樣的人半夜摸進他房間……
或許會有,但那或許就是另一個故事了。
羅動看着眼前的空杯不由得開始胡思亂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