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藉助任何外力,沈辰就這樣一點點消化黃蟠留下的太古法訣。
武道世界,像沈辰這般以純粹悟性不借助任何東西,就頓悟一種神秘力量的人,可謂古往今來第一個。
嗡嗡嗡——
很快,太古神墟塵埃隨着沈辰一起緩緩升空。
沈辰自己毫無知覺,他整個神念都被兩個字完全充斥,犧牲!
神墟虛空內,突兀間響徹冥冥神音。
只是一眼,羅蘿嬌軀就微顫。
驚世的神曦,此刻開始反哺閉目的沈辰。
這一切羅蘿盡收眼底,他看到一代白髮戰神傲視蒼穹冉冉升起。
這種景象,遠遠超過天生帝象的駭人程度。
所幸,太古神墟被黃蟠衍劃的虎龍牢牢鎖死在這裡。
山淵同體,浮雲深深。
一開始,沈辰完全被犧牲二字表面意思繞了進去。
沈辰無法理解,爲何要犧牲?何爲犧牲?
爲什麼世上,有那麼多犧牲?
此刻沈辰太古神唸完全打開,過往十年凡是跟犧牲有關的一幕幕乍現眼前。
從沈辰十五歲縱身一躍開始,再到落月王國靈霄宗無數人的犧牲。
落雪帝國雪城辰盟數人的犧牲,再到火瀾殿七殿離心的犧牲。
再到蒼武大陸五境百域,成千上萬人的犧牲。
小千世界斷闕門宗滅人亡的無奈,中千斬神天盟咄咄逼人的血色犧牲。
沈辰身軀劇烈顫抖,他終於發現自己過往十年。
所及之處,全部都伴隨着這兩個字,犧牲!
只是自己根本來不及回首,這些犧牲已經遠去。
太古七凰第一個爲沈辰捨命的女子,正是血玲瓏緋凰雪禪。
爲了沈辰,雪郡主第一次燃燒了緋雪武魄。
令得修羅緋雪反噬,差點當場喪命。
太古月凰段心月和太古劍琴雙凰陸菁,因爲自己被‘擄走’兩年之久。
這些都是犧牲,都是沈辰僥倖下沒有經歷生離死別的那一刻。
“犧牲!犧牲!犧牲!”
“原來犧牲包羅萬象,可以是素未蒙面捨身擋死,可以是因爲摯愛獻出生命,可以是爲了兄弟捨命,可以是爲了一座城池,千萬生靈捨棄生命——”
“死胖子,臭石頭,小強子,小九,你們四個都特麼犧牲了好幾回了!”
“蒼生前輩當年你犧牲自己,背棄了紅顏爲了大義而犧牲!”
“這就是犧牲啊,沒有犧牲哪有新生!”
沈辰整個人悲涼入骨,十年無盡的犧牲一直都在發生。
犧牲,簡單沉重兩個字。
卻宛如一把刀,一刀一刀刻在沈辰的心臟。
最令得沈辰心痛的犧牲,莫過三個女人。
首當其衝便是韓蝶,這是第一個揹着沈辰爲了明月心犧牲的女子。
捨棄了三魂六魄,空留最後一魄等着自己的救世主沈辰。
若非沈辰將整個蒼武大陸踏遍,淬鍊出那一顆七色九轉神丹。
韓蝶將化作冰蝶,緩緩凋零真正意義上犧牲離沈辰而去。
“蝶兒,事不過三我再不容許你第三次犧牲了。”
閉目的沈辰,緩緩調息喚出胸口將要噴涌而出的心血。
十年血淋淋的犧牲史,令得沈辰終於明白了犧牲二字的真諦。
所謂犧牲,便是世間至上的大愛。
若不是因爲愛,何來犧牲?
“蝶兒,以你三魂六魄,換得母親和我的微笑,值得嗎?”
八年前,十八歲的沈辰問了韓蝶這句話。
“辰,沒有值得不值得,只有願意不願意,爲了你別說三魂六魄,就算三魂七魄盡數離體,蝶兒也願意啊。”
“因爲那一刻,蝶兒是快樂的,若蝶兒不犧牲辰你就不開心,我不願意你不開心。”
這是韓蝶給沈辰的答案,想都沒想。
“郡馬,我保護你無論你對或錯,不論你善或惡,不論你墮落抑或昇華,就算捨棄我這一身修羅緋雪,換得郡馬一個時辰的微笑,我也要保護你,因爲我是你這輩子唯一的郡主啊。”
“狂君大人,你若爲魔我便是魔後,你若爲帝我便是帝后,你若死我爲你屠盡天下再做你的,死後!”
“小辰,姐姐永遠都會站在你身前,哪怕身前是千劍萬刀,姐姐都不會退怯,若你有事我怎麼跟母親交代,滾到姐姐身後去,不然姐姐就不幫你洗澡了,快點!!”
“……”
沈辰耳畔,被過往十年身邊紅顏犧牲話語充斥。
太古神念內,將這些犧牲一五一十還原。
沈辰腦海,浮現一幅幅慘烈的血戰畫面,彷彿時光倒流回到了過去。
沉入犧牲死亡大道的沈辰,時不時口中噴出鮮血。
這個過程令得羅蘿擔憂不已,可惜她很清楚這一步必須沈辰自行邁過去。
因爲爲了這個男子,帝女花同樣會義無反顧第一時間犧牲自己!
時間緩緩流逝,一天一夜很快過去。
沈辰整個人極度‘不堪’,十年的犧牲畫面差點令得沈辰崩潰。
他再也不要任何人爲他犧牲,因爲犧牲伴隨着沈辰一生。
從沈辰出生那一刻,明月心和沈縱橫就雙雙爲了他以不同方式‘犧牲’。
時光回溯萬年前,祖獸應龍更是付出了萬年沉睡爲代價,爲了等待沈辰這個幼小的人族共主,犧牲!
“萬物犧牲,萬物新生。”
“沒有這些犧牲,就沒有今日的沈辰。”
“若不想再看到犧牲,我沈辰怎麼能一直這麼孱弱!”
沈辰自言自語,依舊死死閉目。
死亡大道第三重形態,犧牲。
有些犧牲是宿命,有些是命中註定,但歸根結底都是爲了兩個字,心青。
“以情入道,方可遁悟犧牲死亡大道的真諦。”
“我懂了,黃蟠你犧牲了六千年的自由,正如青虯自我困囚一千年,任何犧牲都是爲了等待,等一個人,等着我沈辰親臨太古神界,世間任何爲我沈辰犧牲的任何人,給予我犧牲的力量吧!”
轟隆!轟咔!
驟然間,隨着沈辰最後一道聲音落下。
升龍武山太古神墟,不見蹤影。
就連太古神墟,都爲了沈辰做出了犧牲。
“欲戴其冠,必先承其重。”
“欲新生,必先犧牲。”
剎那間,沈辰霍然起身的霎那。
萬物化作虛無,化作犧牲的養分。
死亡大道第三重形態,犧牲的力量被沈辰牢牢握在手中。
此刻的沈辰,不驕不躁,不悲不喜。
忽而間,某一時刻沈辰體表散發出奇異的光芒。
這股力量,名爲犧牲。
寄託着過往十年,每個爲沈辰犧牲武者的力量。
沈辰渾身上下,瀰漫着犧牲的死亡氣息。
下一剎那,沈辰雙手所觸之物化作虛無,雙腳所及之處化作塵埃。
轟隆!
如同水銀瀉地一般,所有的一切徹底湮滅。
唯獨,留下沈辰心中的摯愛帝女花羅蘿。
至此,沈辰遁悟的死亡大道三重形態神秘力量終究大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