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更大程度的保障自己客人的安全,那艘巡天飛艦甚至把這些客人分批散亂放到登艦的附近區域。
張烈在先一步落地之後,立刻駕馭劍光前往蘭芝山附近。
因爲他根本不知道李恆落在哪裡,但是理性判斷分析,李恆購得界外天書後,大概率會前往蘭芝坊與自己的師尊浮雲子道人匯合。
對於浮雲子道人、對於李恆,自身都有着極大的好感,但是太昊金章不容與他人分享。
哪怕,對方僅有萬分之一的機會領悟其中奧秘,也不行!此界之中的太昊金章,只能由我來執掌。
越是修煉,這種念頭便越強,也許很久的以後,自己會將這一道統與他人分享,傳承後人,但是現在自己的目標便是獨掌太昊金章,這幾乎已經成爲張烈的心魔。
先一步來到距離蘭芝坊百里處,紫府修士神識範圍的掃視極限,然後張烈開始四處巡邏尋查,不放過李恆返回的任何一條路徑,甚至於他已經想過,如果李恆已經先一步自己返回蘭芝坊,已經將天書交給浮雲子道人,自己該怎麼辦了。
好在,事情總算沒有發展到最難處理的一步。
在張烈瘋狂巡邏於蘭芝坊四周的第七日上午,轉輪劍李恆御劍飛返而歸,被張烈截於蘭芝坊百里之外。
一個人以蘭芝坊爲中心不斷飛行,當然是極爲辛苦,即便張烈已經把三階下品的血魂鐵翼赤陽飛鷹祭煉,填充上中品靈石來回飛轉,輔助偵察,但是這七日還是極爲疲憊。
“石道友!?你這是……”
話音剛落,李恆就本能地感應到不對了。
便是在浮雲子近乎偏執的保護下,性情再怎麼單純乾淨,也畢竟是一名築基八層境界的修士。
更何況,此時此刻張烈並沒有掩飾自己的殺意。不是不能掩飾,而是他不願。
“李道友,今日我們在這裡分個生死吧。”
“四十息內,我若是無法殺你,就算你贏,但若是你死了,便算你學藝不精雖死無怨。”
這裡是修士人來人往的蘭芝山蘭芝坊附近,便是殺人奪寶正常情況下也沒有人會選擇在這裡。
可是當張烈雙手執握赤陰、天鈞兩柄飛劍的時候,那股猶如一柄開刃巨斧自自己眼前劃過的心靈感受,還是讓李恆清晰感應到了對方的決心。
既然如此,那就沒什麼可說的了,那就戰鬥吧!
他們都是用劍的修士,並且都堪稱是此道高手。
剎那,以這兩個人爲中心,就瞬間爆發起可怕的氣息,在他們彼此之間的空間都泛起淡淡波瀾,下方的花草樹木,山石沙礫,一瞬間,竟然開始出現凝滯之感,緊接着是驟然崩潰,然後兩道劍光就已然彼此衝撞鬥在了一起!
“怎麼會這樣強,他御劍的力量、速度、氣勢,怎麼會突然間強了這麼多?上一次,他根本就沒有盡出全力!”
虎煞婆婆是積年魔道築基大圓滿,實戰能力比絕大多數築基境修士強得多,手段也老辣兇狠,張烈憑自身實力將之陣斬之後,本命神通劍心通玄氣的威力被更進一步的激發了。
此時此刻他一用全力,雙方一經交手。
轉輪劍李恆就明顯察覺到,眼前之人雙劍揮斬間半透明的道道劍氣於四面八方攢射而至,讓整片區域乃至於自身都籠罩在一股絕望肅殺的氛圍之中。
一息等於一秒,四十息就等於四十秒。
前一刻李恆還以爲這是眼前魔修,用於紊亂自身心神的話術,可是雙方飛劍交擊,自身的水行劍氣就像炸了一樣向後倒飛潰散:“這樣下去,我甚至未必能撐過二十息!”
在尋常狀態之下,張烈雙劍在手一者攻一者防,然而此時此刻,赤陰天鈞二劍交疊而飛
這兩口飛劍,一前一後一明一暗,那第一把飛劍爆發極限光芒力速兇狠,第二口飛劍暗淡無光,隱藏在第一口飛劍之後,卻更陰更狠更歹毒致命。
劍心通玄氣本命神通,主要源自於地煞劍經上丹衝脈本章,輔以劍氣如縷法門,可以令修士之運劍,劍速之疾,劍勁之猛,駭人至極。
別看飛劍劍速劍力這些是很基礎的東西,但越是基礎的東西拉開差距了,就越是難以彌補,難以追趕。
此時此刻李恆就是這樣的感受,一身苦修至今的水行劍訣跟不上對方的劍力劍速,他的主修劍訣本是搶攻的,可是此時此刻李恆卻不得不回劍自守,擴散劍氣,形成一片護體劍幕。
然而赤陰,天鈞雙劍齊飛,雙方方向相反,勁力相沖,形成一片扭曲的劍域力場,硬生生將李恆周身的水行護體劍幕震碎。
好在,這個時候赤陰、天鈞雙劍的劍力已盡,再攻無力,自身似乎是有機會回氣一瞬,定復精神。
然而也就是在這一刻,李恆注意到那兩口飛劍雖退,但是那石軒卻直撲而至,倏乎之間,一股比剛剛更加強烈數倍的無匹劍氣劍意已然是近至身前,漫天半透明劍氣飛轉間,道道絕影殺劍將李恆身上浮出的水藍色小幡,一瞬震飛。
人劍合一!
張烈本人,就是那口最強最肅殺無情的劍!
雙方剎那之間錯身而過,下方漫天捲起的滿林落葉,都向着張烈所在的方向,緩緩漂動飛浮落下。
“十四息!石道友,你說得沒錯……我果然是,學藝未精。”
伸手捂住脖頸,控制着鮮血不噴灑出來,李恆面部表情奇異,也不知是哭還是笑地緩緩降落下來。
如果僅僅只是脖頸處的傷口,以一名築基境修士的生命力,還有機會挽回,但是身中一劍,一股彷彿要殺戮一切的猛烈劍氣,卻已經輻射破壞肉身的生機了。
所以,李恆自己也清楚,自己此時此刻已經死定了。
“我不叫石軒,我的真實姓名叫作張烈,我爲的東西,是你手中購得的界外天書。我有不得不奪取它的理由。”
“雖非本意,卻行殺戮,李道友,今日殺你之罪,我張某認下了。”說着,張烈回過身一揚手,將李恆身上的乾坤袋攝取過來,而在這個時候,那名青年道人雖然還站在那裡,可是他生機已絕,已然是死去了。
與此同時,百里之外的蘭芝山蘭芝坊內。
正在密室當中閉關修煉的浮雲子上修,他陡然睜開了雙眼,驚呼道:“恆兒!”
緊接着,一道急速的遁光撲衝而出,徑直向蘭芝坊外百里,李恆戰死的方向上遁去。
在這四名弟子當中,浮雲子最爲重視的弟子便是老四李恆。
因爲這四名弟子,是他道魔心爭的外現,他原本是想將老二黃珊,老四李恆都培養成自己光明的一面的,可是這些年來,黃珊因爲各種原因已經漸漸墜入黑暗,李恆便是自己道心光明一面的唯一支撐了,然而現在,他卻死了。
與此同時,雖然擊敗斬殺李恆,但是張烈卻並不後悔,我知道我做下了一件錯事,但是再來十次這件錯事我還是會做下:
以自身的修爲固然可以選擇偷襲出手,敗而不殺,但是那樣的話,以李恆的修爲他有機會毀掉乾坤袋,毀掉隔垣洞見。
更何況自身並不確定,他是否已經看過參悟過這冊天書,以築基境修士的記憶力,他只要看過一遍,基本上就可以臨摹個十之七八,這個可能同樣無法接受。
在張烈拿到李恆乾坤袋的那一刻,他自己乾坤袋內,突然閃出一道金光,待張烈定睛一看的時候,卻發現是那枚在越國清山郡,上古魔修洞府當中獲得的物品:宙光金晶。
這枚金晶此刻擴散着光芒,金光照射下竟然直接就打開自己手中的乾坤袋,裡面的那冊太昊金章抄本被其攝取出來,似乎從中抽取出一些奇妙的、以自身修爲現在還不能參悟理解的東西。
另一個方面,張烈可以感受到,在斬殺李恆之後,自身積累的功德與聖德都有所削減,尤其是聖德——這個李恆,是身上帶着一定氣運的人,斬殺他,會引起一些不可測的變化,他原本是不該死在這裡的。
時間並沒有過去多久,一道氣機強烈鼎盛的遁光便從高空中飛落而下。
在半空中現出浮雲子的身形,他在高空中緩緩降落下來,目光注視着最心愛弟子李恆站在那裡的身影,心緒激動已極。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老天,你真的沒眼睛嗎!”
落地,雙手抱住自己的弟子。
自己與他的三個師兄弟,壞事做絕,惡業做盡,直到現在也是沒有任何報應臨頭。
反倒是自己的這名弟子,他是個好人,一個從手到心底裡都乾乾淨淨的道德修士,結果,今日死在了這裡。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好人沒好報的,這個世界上好人沒好報的!”
狂笑若哭,然而也就是在這一刻。
浮雲子身後的陰影黑暗當中,突然有一道劍氣暴起刺殺。
與其等着被對方瘋狂追殺,張烈選擇留在這裡趁浮雲子心神失守之際,施以偷襲暗算:
要麼不做,既然做了,那乾脆就把事情做絕。
最後一道七煞絕劍劍氣鏘然刺出,這套劍訣本是魔劍,以喜、怒、憂、思、悲、恐、驚七種情緒爲本,強化自身心魔,迫發潛力。
同時當受術目標也陷入這七種情緒的時候,七煞絕劍的威力亦會大幅提升,雖然兇毒自傷,但絕對稱得上是好用。
浮雲子眼見弟子的身死,傷心過度,被張烈以五行遁術與劍氣如縷法門隱瞞過去,本身就先機已失,而此時此刻面對那歹毒魔劍,呼應心神,飛劍撲殺中透發一股無堅不摧,滅絕生機的陰寒銳氣,直攻己身要害。
“小輩!?卑鄙。”
本命法器黑月輪雖然應激而出,但是浮雲子本身就帶着傷又是先機盡失,依然便是被張烈一式七煞絕劍,避開黑月輪,刺中身軀。
只是其周身涌動的護體法力實在太過深厚了,再下一刻張烈便被其雄渾法力一衝而飛,向後跌落。
七煞絕劍,既攻肉身也損心神,尤其是剛剛浮雲子悲傷太過,此時此刻被七煞絕劍劍氣損傷不輕,神識精神低落至極。
“有機會。”
張烈的腦海中剛剛閃過這樣的念頭。
眼前本已身受重創的紫府境上修,精神狀態陡然一換,雖然肉身依然還是受傷的,但是滿目兇戾之色,精神狀態竟然已然重新恢復到巔峰,帶給張烈巨大的壓迫感。
“這種事情怎麼可能?心神受損瞬間就恢復了?”
敏銳無比的察覺到不對,再加上眼前詭異無比的浮雲子周身黑月輪旋轉,已然召喚出大量的黑色水潮,張烈驟然轉身御劍縱飛而去,劍速之快,雖然未達到紫府境修士的地步,但也已經超過大部分的築基大圓滿境界修士。
“別想逃……啊。這麼歹毒陰狠的劍意,我怎麼從來都沒有聽說過?”本來浮雲子是想追殺的,然而他才一運法力,便感到對方攻入自己體內的劍氣又開始擴散侵蝕起來。
事實上就算是七煞道人親至,全力施展這七煞絕劍劍氣,也未必有眼前這般的效果,現在的七煞絕劍劍氣,已經是被張烈以道魔互攻之法反覆凝鍊昇華過的了,可惜,這道已然是傳承劍令上最後的一道。
雖然爲爭奪太昊金章而施展用掉,張烈並不爲此感到絲毫的後悔。
半路截殺,殺人奪寶,最後兇手還施以偷襲,重創了在南荒百宗中極有名望的紫府上修浮雲子,這件事情一下子就鬧得極大了。
事情傳到玄月教後,甚至於玄月教方面都下令,要嚴查兇手,爲浮雲子上修討還公道。
然而他們終究是極難查到張烈的,因爲從張烈用石軒這個名字開始,他身上就沒有幾條信息是真實的,並且早就已經做好了狡兔三窟,遇險則逃的各方面準備。
在逃之前,張烈以蒙面修士的身份試探了一下秦素心,發現她哪怕面臨死亡威脅,也咬着牙不肯將自己的事情告知自身。
本來張烈覺得自己與秦素心是沒有什麼感情基礎的,對方應該對自己也談不上多麼情誼深厚,然而經過這次試探之後方纔反應過來:在這個世界這個時代,沒有感情基礎的盲昏啞嫁纔是正常的,在這個世界哪怕是修士也一定程度上受到凡人的影響,講究個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至於雙方夫妻感情則是在婚後纔開始培養的。
除了秦素心以外,在生死的威脅之下,環兒馨兒兩個小丫頭倒是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了,但這倒也怪不得她們。
因此張烈最後將秦素心打昏,捲走離去,至於其它人,則是把這座玄藏山送予他們,自己做事頗爲乾淨,浮雲子他們未必能夠追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