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姑母。”鄭晟有些憋屈,那人怎麼就在自己當差的時候來闖,真會給他添麻煩,這些天爲了在太后面前刷他的好感度,可沒有少獻殷勤,這下好了,一棍子打回原形。
他正準備出去,冷不防一個穿着侍衛服的人大搖大擺的走進來,一邊喊着:“不用查了,太后,我敢確定那人就是大將軍傅廷燁。”
一句話,倒是啪啪啪打臉鄭晟,鄭晟立刻眸光陰毒瞪他一眼:“陳遠,你是什麼身份,竟然敢自作主張進太后宮殿?”
陳遠詫異的看他一眼:“我沒有自作主張啊,我可是揭了皇榜進來的,皇榜上說,揭榜之人可以隨時隨地覲見太后,太后,我說的沒錯吧?”
鄭晟微微一怔,隨即看向太后,鄭淑玟皺着眉,一副不耐煩模樣,卻是點點頭:“卻有此話。”
“……”鄭晟被噎的說不出話來,卻是十分輕蔑的瞪一眼陳遠:“就憑你,也想帶着十個人去剿匪?癡人說夢,姑母,我覺得此人妄自菲薄,狂妄自大,萬萬不可用他,簡直浪費財力兵力。”
這話明顯有爭鋒相對的醋意。
鄭淑玟倒是並沒有想要助長鄭晟的威風,眸光驟然冷下來,掃他一眼,鄭晟隨即不敢開口。
鄭淑玟隨後看向陳遠:“皇榜的事再定,因爲在你之前,鄭晟已經自薦過,你們倆之間我需要考慮一下用誰。不過哀家倒是對你進來的第一句話感興趣,說說吧。”
太后的決定倒是不出陳遠意料,他也早早想到不會這麼輕易的就得到一次建功立業的機會。
隨即鎮定下來,目光沉着望向太后:“今日我執勤之時曾見過此人在御書房周圍走動,後來在宮門之上,見他身手不凡,根據幾個侍衛哥們的口供,我有八分把握,那人就是當朝大將軍傅廷燁。”
其中的六分來源於直覺,御書房門口擦肩而過的交鋒,他就覺得那人十分與衆不同。
即便是穿着普普通通的侍衛服,也難以掩蓋周身懾人的氣場。
“八分?”太后輕笑出聲,看向陳遠的目光一瞬間冷下來。
一旁的紫菀瞧見太后的神色,都忍不住替陳遠捏一把汗,太后這是要生氣的先兆啊。
不過,讓紫菀萬萬沒有想到的事,太后的太后在下一秒出現轉機。
因爲下一秒中,陳遠說到:“還有兩分,請太后允許我前去司兵夫人府試探大將軍,是不是他,一試便知。”
“哦?”鄭淑玟再次來了興趣:“在齊國還沒有幾個人有膽子去試探大將軍,你莫不是信口雌黃?”
陳遠拍拍平坦的胸部:“我說到做到,只求太后給遠一次機會。”
“好,我答應你,你可以帶着十個人前去。”鄭淑玟果斷答應。
一旁的鄭晟氣得冒煙,不知道哪裡冒出來的陳遠,這分明是當着太后給他沒臉,一定要找個機會收拾他!讓他知道這御林軍是姓鄭的,不是姓陳。
……
華輕雪陪着傅廷燁來到門口,只見府裡的馬車已經備下了,一時有些疑惑:“將軍,我們是要去哪裡?難道你說沒時間了,是要趕什麼重要的宴會麼?”
聯繫前後,除了這個原因,她想不出還有別的什麼。
傅廷燁自從出來以後,神色嚴肅,目光沉着,全然沒有往常跟她在一起時的輕鬆。
“我們不走,只是等人。”
等人……華輕雪更加一頭霧水起來,等人幹嘛要放兩輛馬車,還有周圍準備就緒的侍衛,這分明是啓程的模樣啊。
不過下一刻,遠遠看到急速朝他們這兒趕來的御林軍之後,華輕雪的心裡隱隱約約有了一些眉目。
“喲,大將軍,這是準備出門啊?”陳遠第一個騎着馬衝上前,擒着虛假的笑容,上來跟傅廷燁打招呼:“見過大將軍,見過……司兵夫人。”
這位女士,穿的好樸素啊,不過……看地位,應該是司兵夫人無疑吧。
華輕雪點點頭:“見過將軍。”雖然不知道對方的階品,謙稱一下倒是無妨。
相對於華輕雪的客氣,傅廷燁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
陳遠立刻噗嗤一聲笑起來:“夫人過獎了,將軍談不上,陳遠我只是太后身邊一跑腿的侍衛罷了。”
一個侍衛?
華輕雪有些不敢相信,不過當下,卻並不多言,這種場合,她本就不擅長,而且很容易言多必失。
“不知太后派你前來,是有何事?”傅廷燁一瞬間,倒是換了副風輕雲淡的模樣:“我正約了司兵夫人河邊賞柳,還好陳侍衛來的及時,不然就撲空了。”
陳遠哈哈一笑,隨即上前,倒是十分大咧咧的站到傅廷燁的面前,隨即眉心擰住哎喲一聲:“快別說,可真是急事,剛剛宮裡不知爲何進了刺客,太后已經着手調查,不過想到最近敵國奸細比較多,而將軍和司兵夫人這裡也需要時時警醒,因此讓我特意前來提醒一聲。”
宮中鬧刺客……
華輕雪心裡一瞬間什麼都明白過來。
原來將軍是從宮裡出來,可是,爲什麼他要去探訪皇宮?
“替我謝謝太后,要是沒有別的事兒,恕我不分奉陪。”傅廷燁客氣疏離的攆客。
陳遠卻假裝聽不懂,厚着臉皮湊上來:“不過將軍,恕小的多嘴,將軍知不知道會是誰進宮伴刺客,擾的我們這些做侍衛的不得安寧。”
傅廷燁冷眼看着他,輕哼一聲:“難道你懷疑是我?”
“不敢!”陳遠笑起來,卻給人一種賊精賊精的錯覺:“我怎麼敢懷疑到大將軍頭上呢。”
嘴上雖然如此一說,手下卻十分不遲疑,一個拳頭就砸向傅廷燁受傷的肩膀。
動作快到讓人咂舌,華輕雪幾乎一瞬間有種繃不住的錯覺,藏在袖袍裡面的手下意識抓緊。
傅廷燁身形沒動,甚至連眉頭都沒有閃過一下,詫異又輕蔑的盯着陳遠:“陳侍衛好生有趣,這是想要跟我切磋切磋?”
陳遠砸了一拳頭,已經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要談切磋,他還真沒有那個信心。
誰都知道大將軍所向披靡,戰場上就是一個殺神,誰沒事做找將軍切磋,不是嫌棄自己命太長了麼。
“哈哈哈,將軍切莫計較,切莫計較,遠只是跟將軍開開玩笑,切磋就不必了,以後有機會,倒是想跟將軍請教請教的。”
他賊笑賊笑的說着,身形不敢遲疑,速速閃開,生怕傅廷燁也回敬他一個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不過,傅廷燁還真沒有那個打算。
甚至剛纔的那一拳,其實他是能避開的,只是……故意讓這小子試探試探自己,不然,怎麼能洗掉自己的嫌疑。
陳遠隨即不再糾纏,告辭一聲,便帶着人馬回宮而去。
“將軍,我們回去吧?”華輕雪上前輕聲詢問。
傅廷燁直到這時,緊繃的神經稍稍放緩,看了看華輕雪:“不!做戲做全套,我們出發。”
“啊?”華輕雪有些不太理解,卻並不違拗他,兩人分別上了馬車,緩緩朝護城河方面駛去。
而,就在他們的馬車走了之後,去而復返並且藏在街角的陳遠,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陳遠回到宮中如實彙報:“估計是遠想錯了,將軍或許並不是那刺客。”
鄭淑玟平淡聽着他的彙報,還未開口說話,一旁的鄭晟倒是嘶一聲諷笑挖苦起來:“怎麼,你之前領命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說的啊,現在來認慫?我就知道你是個不靠譜的!姑母,此人完全靠不住,這次還故意前去試探傅廷燁,真是丟了我們御林軍的臉。一定要罰,而且重罰。”
鄭淑玟聽着他的話,十分刺耳。
她雖然寵愛這個侄兒,可是寵愛是有限度的,不是任由他狂妄自大,目中無人。
“我有說讓你說話了麼?”鄭淑玟只是輕飄飄的呵斥,卻讓鄭晟一瞬間跪了下來認錯:“對不起姑母,我……我一時情急。”
“出去!”
“是是是,姑母,侄兒……告退。”鄭晟憋屈萬分,卻又沒有辦法,太后似乎在氣頭上,他不能去觸這個黴頭。
待鄭晟走了之後,太后整理整理自己方纔焦躁的情緒,再次看向陳遠:“你是怎麼試探他的?說說。”
“回太后,遠曾經在宮門口射箭將那刺客射中,而中傷他的地方正好是左肩,方纔在司兵夫人府門口,遠趁跟將軍聊天之際,出其不意的出拳打中他左肩,卻發現將軍紋絲未動,不以爲意,而且遠的手受力的地方,堅實宛如城牆,不像是受傷的樣子。”
“原來是這樣。”太后點點頭,隨即吩咐一句:“賞。”
護城河這邊倒是華輕雪第一次過來,不曾想風景倒是很好。
只是此時此刻的她,哪裡有半分心思在風景之上。馬車一停下來,她就跳了下去,匆匆來到傅廷燁額的馬車這邊,跑進去查看他的傷情。
脫掉一半的衣服,緊密而結實的肌肉呈現在眼前,纏着紗布的地方,血漬已經全部浸潤出來,十分觸目驚心。
“回去!我們馬上回去!”華輕雪倒是難得生氣了,大喊一聲吩咐。
馬車徐徐開動,傅廷燁卻笑她:“你這又是何必,我好不容易陪你過來看風景的。”
華輕雪又氣又急:“你都這樣了,還看什麼風景啊,趕緊回去讓盧夫子處理一下吧。”
之前在任丘李景楠受傷她倒是有幫忙處理傷口,草木灰什麼的止血也很見效,可是現在有盧正清在,華輕雪還是願意將此類問題交給專業人士處理。
傅廷燁笑了笑,沒有在固執,聽從她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