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又看了看屋內,再次確定房內只有自己和蜀葵,這才低聲道:“蜀葵,我影影綽綽聽到一個消息……王爺採取伏擊戰,重傷了西夏大將李述評,卻在回馬時中了冷箭,聽說這冷箭還是咱們自己軍隊裡射出去的……”
蜀葵聞言心臟不由猛地抽痛了一下,她深吸了一口氣,聲音顫抖:“……這是真的嗎?”
小春見蜀葵臉色變得雪白,手也變得冰涼,很是擔心,忙道:“我沒有親眼見到,只是聽人傳說的……”
蜀葵覺得自己的心臟彷彿在瞬間停止了跳動,緊緊揪着,連帶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她強顏歡笑,又與小春聊了一會兒,這才命人擡了頂小轎過來,親自送了小春出去。
待小春盛着小轎離開了,蜀葵這才扶着門框站住,緩了緩,吩咐緊緊跟着她的素蘭:“你去叫林貞過來見我,快去!”
素蘭見她神情不對,忙讓粉櫻攙扶着蜀葵,自己帶着妙真打着燈籠尋林貞去了。
林貞正在林媽媽那裡,陪着林媽媽說話,素蘭很快就把他帶了過來。
蜀葵背脊挺直端坐在羅漢牀上,看着換了天藍色長袍愈發顯得長身玉立的林貞,提高聲音道:“王爺是不是中了冷箭?”
林貞看着蜀葵,張口結舌,半晌無語,最後道:“是。”
蜀葵盯着他的眼睛:“那你來回話時,爲何不說?”
林貞心裡難受得很,也說不出爲什麼。他低聲道:“王爺怕姨娘擔心,不讓說,只說金湯城有軍醫在,一切都無礙……”
蜀葵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揮揮手道:“你下去吧,明日一早我和你一起出發!”
林貞擡眼擔憂地看着蜀葵,最後垂下眼簾,沉重地答了聲“是”。
林貞離開之後,蜀葵又讓善睞去叫了蘭銳過來。
蘭銳行禮的時候,蜀葵直接道:“你陪着我去外院見石先生!”
無論如何,她不但自己要去金湯城看趙曦,而且還要把石先生帶到金湯城去給趙曦治傷。
蘭銳已經知道了王爺的情況,因此臉色凝重,沉聲答了聲“是”,引着蜀葵便往外院去了。
外院東偏院小巧秀麗,院中遍植花木,一棟精緻的木質結構的小樓坐落在鬱鬱蔥蔥的月季花林中,頗爲幽靜。
此時已是深夜,小樓廊下掛了好幾個燈籠,整個小院沐浴在燈籠昏黃的光暈之中,別有一種朦朧的美。
石徵宇從來都是個夜貓子,此時正是他精神最健旺的時候,他端坐在書齋中的紅木茶臺後,正在等候紅泥炭爐上的水燒開好沏茶,林貞一臉凝重等在一邊。
旁邊兩個藥童拿着石先生手寫的單子,正在緊張地配藥,預備帶到西北軍中使用。
石徵宇看水還沒滾,便看向藥童:“你們千萬小心點,務必不要出錯!”
藥童答應了一聲,動作更加小心翼翼,速度卻也放慢了下來。
林貞眼巴巴看着藥童的動作,簡直是心急如焚,卻情知此事急不得,因此拼命按捺着。
正在這時,小廝進來稟報道:“先生,蘭銳帶着白姨娘過來見您!”
石徵宇一愣,想了想,道:“請!”
林貞有些慌亂,忙起身去了山水屏風後面。
他聽說白姨娘要過來,沒來由地一陣慌亂,想都不想,便躲了起來。
蜀葵跟在蘭銳後面走了過來,善睞等人跟在蜀葵的後面。
一見到出來迎接的石徵宇,蜀葵也不多說,直接屈膝行禮:“妾身見過先生。”
石徵宇卻是知道白蜀葵在趙曦心中的分量,忙還了個禮:“白姨娘請勿多禮!”
他知道蜀葵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也不廢話,直接引着她進了書齋,賓主在茶臺前後坐了下來。
這時候水燒開了,石徵宇也不說話,直接開始泡茶。
在滿室氤氳的飄渺茶香中,蜀葵那顆躁動不安的心漸漸平靜了下來,她看着石徵宇,低聲道:“有一件事,需請先生幫忙。”
石徵宇天眼看向白蜀葵:“白姨娘,請說。”
此時身在京城的趙旭也得到了趙曦受傷的消息。
趙旭在臨竹閣服侍正安帝服藥罷,慢悠悠回了東宮。
剛飲了一盞茶,趙旭正在發呆,東宮的太監總管丁大通便帶着小太監冬秀走了進來,拱手稟報道:“啓稟殿下,春明從西北戰場傳來了信報!”
春明和冬秀一樣,都是趙旭的親信太監,只是春明素日做小廝打扮,外人都不知他原是小太監。
趙旭聞言,饒有興致道:“給我看看!”
又自言自語道:“我埋伏了那麼多暗線,這下趙曦該死了吧!”
丁大通忙把信報奉了過去。
趙旭展開信報看了,有些得意,又有些遺憾:“哎,春明、景明和舒長安在甘州設了那麼多機關,甚至發動了在西北軍中的暗線,趙曦居然還沒死!被毒箭從背後射中了,他居然還沒死!”
冬秀輕輕道:“殿下,那毒是屬下從南疆弄來的,頗爲霸道,平親王雖然暫時未死,可是如果沒有及時解毒,也活不過一個月。”
趙旭看了冬秀一眼,見他瘦瘦小小低眉順眼立在那裡,可是臉上神情頗爲篤定,不由開心起來,微微一笑,道:“這次若是被他逃過一劫,我自有下一着等着他!”
丁大通與冬秀齊齊道:“殿下英明!”
趙旭得意地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桃樹碧葉間隱藏的小小綠桃子,嘆息了一聲,道:“白蜀葵可千萬別懷孕,若是她生下了趙曦的崽子,我還得幫趙曦養孩子,真是麻煩!”
丁大通和冬秀聞言,面面相覷,心道:殿下真是思想超前,八字還沒一撇,連幫平親王養兒子都想到了!
趙旭瞎想了一會兒白蜀葵,開口道:“冬秀,明去一趟甘州,若是趙曦不死,你想辦法弄死他。”
冬秀善於用毒,又善於化裝,倒是可以去甘州試一試。
冬秀答了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