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曦心中清楚安初原是來傳旨順帶看他的侄子安琳,卻不動聲色,並不急着出去迎接,而是先瞟了蜀葵一眼。
天氣炎熱,蜀葵每日的妝扮都很素雅淺淡,今日依舊是淡雅妝扮,只是描了描眉,在脣上塗了些玫瑰香膏,襯着潔白細嫩的肌膚,越發顯得眉目如畫容顏清豔。
她今日穿着件碧色羅衫,繫了條雪白紗裙愈發顯出了高胸細腰的美好身段。
只是今日蜀葵又與往日不同,她臉上彷彿籠罩着一層光暈,單薄的眼皮微微泛紅,嘴脣有些腫,瞧着便是飽受蹂躪的模樣……
想到這裡,趙曦心裡有些燥熱,忙轉移了注意力,去看蜀葵穿衣打扮可還得體。
見蜀葵衣裙整齊妝容合宜,趙曦這才起身迎了出去。
一刻鐘之後,蜀葵呆呆地立在那裡,眼睜睜看着趙曦陪着前來傳旨的大太監安公公出去。
她起身走到會議桌前,拿起安初原送來的那一套禮服看了看,發現禮服雖不是正妻服飾,卻也華貴之極。
旁邊錦匣裡放着用珍珠寶石裝飾的花冠,華麗而璀璨,令人視線難以移開。
蜀葵一時心中百感交集。
素蘭和善睞笑吟吟走了進來,齊齊屈膝道:“見過夫人!”
蜀葵長長地籲出了一口氣——從此以後,她是白夫人了,是趙曦的正式妾室了……
趙曦姓趙,她卻是白夫人,彷彿她自己嫁給了自己一般。
蜀葵真不知道自己是該開心,還是該難過……
不過,以後總算能夠名正言順地呆在趙曦身邊了,這倒是好事……
想到這裡,蜀葵不由自主微笑起來,胸臆之中似鼓盪着一股春風,令她心潮澎湃難以自抑,想笑,卻又有些酸楚。
要珍惜能夠留在趙曦身邊的時光,開心地陪他度過吧!
這段時間平親王趙曦指揮着西北軍隊,抵擋了由西夏大皇子李述評率領的西夏軍隊和北遼大將耶律允率領的北遼軍隊的侵略,傷了李述評,俘獲了耶律允,取得了大宋立朝以來難得的大捷。
消息傳到京城,纏綿病榻的正安帝大喜,強扶病體親自上朝,指派樞密使李染成、禮部員外郎白正奇與總管太監安初原前往金湯城前線勞軍。
樞密使李染成、禮部員外郎白正奇與總管太監安初原來到金湯城軍營,當衆宣讀了勞軍旨意。
從傍晚時分軍營中便開始了狂歡,作爲主帥,趙曦自然參與其中。
初見禮部員外郎白正奇,聽到李染成介紹對方姓白,趙曦便對白正奇表現出異乎尋常的興趣,待白正奇格外的熱情,還時不時悄悄打量着白正奇,弄得白正奇心中納悶得很,恨不能直接問這位一向高傲的平親王一句——王爺,您如此關注微臣,到底有何用意?
酒至酣處,李染成、白正奇和安初原上前向平親王敬酒。
趙曦端起手中的酒盞一飲而盡,然後含笑看向白正奇:“不知白大人仙鄉何處?”
白正奇心中忐忑,恭謹道:“稟王爺,微臣是東京人士,世代居住在京畿尉氏縣。”
得知白正奇出自京畿名門白氏,趙曦聞言,心中一喜,擡眼打量着白正奇。
白正奇大約四十歲的模樣,生得五官端正身材高大,書卷氣很濃,一看便是正人君子的模樣。
只是不知名聲如何,家世是否清白,得讓人好好查查……
李染成見狀,正要說句話爲白正奇解圍,趙曦卻舉起酒盞,含笑同白正奇碰了碰,然後一飲而盡。
酒宴間趙曦藉口更衣,叫了趙敏進來,低聲囑咐道:“去查查白正奇的底細,要細緻一些。”
趙敏擡眼看向趙曦:“王爺,是那位禮部員外郎白正奇白大人麼?”
趙曦點了點頭。
趙敏答了聲“是”,退了下去。
趙曦緩步而出,看着前方籠罩在夜色中的草原,默默想着心事:白這個姓雖然算得上大姓,可是朝中姓白的官員卻少得很,更何況是身份、地位、品行和家世都合適的,眼前這位白正奇看來就頗爲合適,得好好結交利用纔是……
大帳中安靜得很,蜀葵端坐在前帳的會議桌前,對着燭臺細細描摹着從甘州帶過來的一本《西北本草圖譜》。
她喜歡畫畫,又喜歡植物,描摹圖譜正好滿足了她這兩個愛好,因此蜀葵很是上心。
素蘭和善睞陪着她坐着,素蘭在繡荷包,善睞在給絲帕鎖邊。
不知不覺間夜幕降臨人間,大帳柵欄外面的斗酒聲高歌聲隱約傳來,可是大帳周邊卻沒什麼聲音,除了偶爾在大帳外草叢裡響起的小蟲的低鳴。
善睞做好了手邊的活計,起身伸了個懶腰:“夫人,不知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蜀葵頭也不擡,專注地描摹着一片花葉:“反正還不到子時!”
素蘭笑了,放下荷包,走到帳門口,往外看了看,支着耳朵聽了一陣子,這才道:“那邊還熱鬧着呢,似乎還在猜枚勸酒呢!”
蜀葵聞言,擡頭凝神思索半晌,心道:如今西北軍雖然暫時取得了勝利,可是西夏軍隊方面只是主帥李述評受了傷,這麼長時間下來,李述評身上的傷早該好了。
今夜西北軍這邊如此熱鬧,隔了不遠的西夏人豈會不知?
若是西夏今夜趁機偷襲呢?
她越想越覺得擔憂,便吩咐善睞:“去看看蘭銳在柵欄外面不在,他若是在的話,讓他去尋王爺,就說我要見王爺!”
善睞答應了一聲,起身出去了。
素蘭以爲蜀葵是擔心王爺飲太多酒,抿嘴笑了。
蜀葵兀自沉思着。
沒過多久,一陣雜亂的靴子聲由遠而近,其中伴隨着一陣刀劍和甲冑相觸發出的清脆響聲。
大約是走到柵欄邊了,扈從的人都停了下來,只剩下一個人向大帳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