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裝着誰?
睿王終於是有些動容了,但也僅僅是眼角微微抽動了一下,開口跟魏貴妃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母妃你幫不了我,所以請母妃日後不要再爲我費心了。”
魏貴妃哭了起來,她的心被睿王傷着了。
“我想皇位,可如今成皇的是李祉,”睿王看着自己的母妃道:“我心裡裝着一個人,可這個人不可能會是我的,所以母妃,想與得到是兩碼事,你覺得兒子千般好,可別人不會這麼覺着。”
魏貴妃腰背一塌,人就癱坐在了坐榻上。
“主子,”大殿門外傳來趙季幻的聲音,“護國人帶着保齡侯進宮了。”
“知道了,”睿王應聲道。
魏貴妃一下子又坐直了身體,伸手抓住睿王的手,說:“你不能”
“那母妃是想看着魏家被誅九族嗎?”沒等魏貴妃將話說完,睿王就問道。
魏貴妃嘴脣翕動幾下,突然就放聲大哭起來。
“你怎麼就覺得莫良緣好對付呢?”睿王道:“不要哭了,錯事已經做下,現在要想的,是如何挽救。”
“主子,”趙季幻的聲音又一次從大殿門外傳來:“齊王爺與康王爺過來,急着見主子。”
睿王轉身就要往外走。
魏貴妃卻仍是抓着睿王的手不放,道:“你不去見一見護國公?”
睿王沒怎麼用勁就推開了魏貴妃的手,道:“母妃回去休息吧,一會兒不管這清平宮裡發生任何事,母妃都不要出宮室。”
“你想做什麼?”魏貴妃忙就問道。
睿王沒再說話,轉身離去。
魏貴妃一個人呆坐了一會兒後,叫了兩個親信的嬤嬤進殿,下令道:“你們速去魏府,讓兩位老爺速速出城去。”
兩個嬤嬤都是一臉爲難地看着魏貴妃,並沒有領命。
“怎麼了?”魏貴妃問。
一個嬤嬤道:“娘娘,宮門被封了,現在宮裡誰也出不去了。”
魏貴妃的身體一下子就癱軟下去,半天沒能再坐直身體。
清平宮的一間側殿裡,齊王和康王隔着一張茶几坐着,宮人奉上的茶,兩位王爺是一口沒碰,看見睿王進來,齊王猛地就起身道:“這事是你做的?”
睿王搖一下頭。
齊王吁了一口氣。
康王的臉色看起來也好看了一些,高興道:“二哥,我都說了這事兒不可能是三哥做的。”
“你不蠢就好,”雖然沒有出汗,但齊王還是抹了一下額頭,道:“再怎麼想,你現在不能夠跟莫家兄妹鬧翻啊。”
睿王坐在了兄弟倆的對面,道:“這事我母妃與魏家做的。”
齊王剛鬆了一口氣,聽了睿王這話,一口氣沒上來,嗆得咳了起來。
康王呆滯了神情,道:“是魏母妃?她,她這是爲了什麼啊?”
睿王搖一下頭。
“你要怎麼辦?”齊王也不問原因了,看着睿王問道:“護國公帶着朱焰已經進宮了,你得有個主意吧?”
“嚴冬盡將易安其押來我這裡了,”睿王道:“我現在在等莫桑青過來。”
“莫良緣的傷勢如何了?”康王這時道:“如何傷勢不重,那這事還有可迴旋的餘地吧?”
“我不知道,”睿王道。
“那就去打聽啊,”齊王急道:“你等莫桑青來跟你拼命嗎?你別看他長得人模狗樣,那就是個武夫,你能指望一個武夫跟你講道理嗎?”
“三哥你們回壽皇殿去吧,”睿王道:“這事與你們無關。”
“怎麼能無關?”齊王急得就差要跺腳了,“你若出了事,莫瀟老兒還不樂死?魏母妃到底是怎麼想的?”
康王拉了齊王的衣袖一下,魏貴妃是做了蠢事,可他們也不能當着睿王的面罵啊,哪有當着兒子的面罵孃的?
齊王恨恨地拍一下茶几,跟睿王道:“你準備怎麼辦?這事,你不能莫家兄妹一個交待,怕是不行吧?”
康王心裡嘆了一口氣,若莫良緣,李祉,李袗一起死在長樂宮,這事反而好辦了,他們只要想辦法再拿下莫桑青,這大局也就定了,護國公再權傾朝野,只要這人不準備造反,那這人在這事裡就不可能添亂,相反的,護國公也還得忙着再找一個新主子。現在好了,莫良緣沒死,李祉和李袗都安然無恙,看來他的四哥是保不住魏家了。
“我會交出我的兩位舅舅的,”睿王這時小聲道:“儘快接我母妃出宮。”
齊王看着睿王,良久之後,齊王重重地嘆氣,道:“這事兒,這事兒真讓我心裡堵得慌。”
皇子,親王,結果到了最後卻保不住自己的母族,要向臣子低頭。
“我們怎麼就將日子過成這樣了?”齊王問。
“二哥,我們回壽皇殿吧,”康王起身拉着齊王走。
齊王甩開康王的手,往側殿外走去。
“三哥?”康王喊了睿王一聲。
睿王衝這個皇弟擺了擺手,道:“去吧,看着二哥,不要讓他出壽皇殿。”
“三哥要向莫桑青低頭?”康王走到了睿王身邊小聲問道。
睿王沒接康王這話,只是擡眼看着站在了自己跟前的康王。
“一定要這樣做嗎?”康王道:“魏家可是三哥的母族啊,兩位魏大人若是出事,他們的妻兒也得受牽連,那魏老大人的嫡出子孫不就完了?”
據康王所知,晉川魏氏的族規對嫡庶之事定得極爲森嚴,無嫡子的人,就算有妾生子也不得繼承家業,須從族中過續嗣子。魏敬亭的這兩個嫡子若是死了,康王想到這裡一愣,跟睿王強調道:“魏湛死了啊!”
魏湛死了,兩位魏大人若是休妻再娶,還有可能再生下嫡子,這要是老子兒子一起死了,魏敬亭這一脈就算完了啊。
“你去吧,”睿王又衝康王揮一下手,道:“這事我自有打算。”
這個弟弟是真的關心他,關心他的母族?睿王心如明鏡,這個弟弟在挑唆他與莫家兄妹反目成仇呢。
睿王不想談,那康王就只得離開了。
側殿外,齊王怒氣衝衝地站在廊下,雪撲打在臉上,齊王的眉毛上都積了雪,成了白色。
“走吧二哥,”康王走到了齊王的身旁。
“父皇造的孽!”齊王低聲罵了一句。
老皇帝防着兒子,卻看不見臣子們已經手握權勢,壓在了皇室的頭上,這不是興元帝造的孽,又能是誰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