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血進到莫良玉的嘴裡,莫三小姐也分不清這是她自己的血,還是別人流到地上的血,有一股風從頭頂刮過,莫良玉看見自己的一縷頭髮掉到了地上。人還渾渾噩噩中,莫良玉又發現自己離了地面,再一回頭,莫三小姐又看見了木術。
崔北一刀斬空,再回馬找莫良玉的時候,看見莫良玉被一個蠻夷頭人模樣的漢子,從地上拎起,面朝下,橫放到了馬鞍上。
木術看崔北,手裡刀背穿環的大刀扛在肩上,“小子,”木術衝崔北道:“你要跟老子一戰嗎?”
崔北倒是想,可幾個李淳繼手下的兵卒這時已經將他圍了起來。
木術大笑一聲,帶着人往李祝那裡跑去。
一排弓箭手護衛在了李祝的馬前。
木術如同沒看沒見這隊弓箭手一般,揚鞭打馬,往李祝這邊衝殺過來。
陸竹生將一切看得清楚,知道自己無法命令李祝的人,陸大公子遂對李三王子道:“請您放箭射殺那個女人。”
李祝好奇道:“那個女人是什麼人?你要殺他,方纔那個不侍衛也要殺她,怎麼,她是你們遼東大將軍府的仇人?”
“是,”陸竹生直接承認道。
“主子,現在放箭,會傷到自己人的!”有李祝麾下的將官開口阻攔道。
李祝用馬鞭敲一下馬前一個弓箭手的頭,道:“專射那個女人。”
弓箭手將箭尖對準了莫良玉。
莫良玉在馬鞍上盡力擡高了頭,只是幾方混戰之下,她無法再看見嚴冬盡在哪裡了。
弓箭手這時鬆開了弓弦。
陸竹生盯着這隻破空而去的鵰翎箭看。
木術將馬往左邊一帶,鵰翎箭擦着莫良玉的後腦飛了過去,將莫良玉的頭皮掀去了一塊。
劇痛讓莫三小姐眼前一黑,便昏迷了過去。
木術帶着人從李祝的身前跑了過去,沒有戀戰,也沒有給延福郡王李淳繼一個交待,這位蠻夷將軍就帶着人大搖大擺地走了。
“看來那女人命大,”李祝跟陸竹生說:“不過也許她傷得重,會傷重不治而死了呢?”
陸竹生笑道:“命大就沒辦法了,我還是要多謝王爺。”
“你謝過陸公子吧,”李祝跟跪在馬前的弓箭手道。
沒能將人射死,以後自己必死無疑的弓箭手,忙給陸大公子磕頭。
陸竹生笑着擺手,道:“起來吧,這與你無關,蠻夷都是弓馬之人,他能避開你的箭正常。”
“蠻夷,”李祝小聲道:“你們遼東那裡要不太平了吧?”
蠻夷跟秦王勾結到一起了,遼東怎麼可能還能太平無事?
陸竹生早就憂心忡忡了,只是面上顯不出來,只是笑道:“是啊,我也正在擔心此事,不過我們少將軍已經趕回遼東了,有他與大將軍在,關外蠻夷就算有異動,我遼東也會平安無事的。”
李祝點一下頭,笑容陰沉道:“但願吧。”
“王爺,那幫蠻夷逃走了,”一員副將周身是血的跑到李淳繼的面前,急聲稟告道。
李淳繼急怒之下,帶兵反殺回來,現在方纔被追殺時的那股急怒已經過去了,延福郡王現在後悔了,他完全可以回封地,重整旗鼓之後再與李祝這個小畜生戰一場,他有什麼必要急着反殺回來?
“王爺,嚴冬盡帶兵殺回來了,”副將力努李淳繼道:“我們不如退回富川城去!”
李淳繼目光憤恨地看李祝,他現在恨不得生食這個小畜生的血肉。
李祝這時催馬往前走,離得與自己的親叔父又近一些了,李三王子大聲道:“李淳繼,你這是又想跑了嗎?”
數只飛箭從人羣裡飛出,射向了李祝。
護衛在李祝身遭的侍衛們,動作整齊化一地豎起了手中的盾牌,將李祝護了一個嚴實。箭射在盾牌之上,發出“篤篤”的一陣悶響,李三王子毫髮無傷。
陸竹生也在自己侍衛的護衛之下,未受這陣箭雨的波及。
“王爺!”副將急得喊,再不撤,可能走不了。
李淳繼眼見着李祝平安無事,心裡念一句蒼天無眼,將馬頭一撥,下令道:“撤。”
延福郡王一個撤字剛出口,他的身後就傳來了廝打的聲音。
看見嚴冬盡帶兵從延福郡王的身後殺出了,李祝臉上的笑容顯得有了些人情味,扭頭李三王子就跟陸竹生道:“你們遼東是不是都是能征善戰之輩?”
就憑嚴冬盡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帶着奴兵繞到李淳繼的身後去,還不被李淳繼及其手下察覺,李祝就覺得嚴冬盡遠勝於自己麾下的這些將官了。
陸竹生仍是笑了笑,道:“在下就不善征戰,在下甚至不曾習過武,被您這麼一說,在下日後倒是要羞於說自己是遼東人了,唉,少時不努力,老大徒傷悲了。”
李祝被陸竹生的玩笑話逗得一笑,道:“物與類驟,人以羣分,你若無用,又怎會被莫桑青委以重用?妄自菲薄了陸兄。”
對於李祝的稱兄道弟,陸竹生已經習慣,笑着衝李祝一拱手,陸大公子說:“三王子教訓的是。”
人羣裡這時發出了一陣驚呼聲。
陸竹生忙往前看去,就見嚴冬盡已經殺到了李淳繼的跟前。
李祝又顯得興致勃勃起來,瞪大眼睛,似是想看清楚,嚴冬盡是怎麼殺李淳繼的。
李淳繼沒習過武,是個養尊處優的郡王,遇上嚴冬盡這個自幼跟着父兄上沙場,已經征戰無數的人,能有什麼活命的機會?
侍衛扈從都被殺死,眼睜睜看着嚴冬盡到了自己的跟前,李淳繼一臉的驚慌,開口跟嚴冬盡道:“不要殺我。”
嚴冬盡揮起手中的刀。
“你要什麼,本王都可以給……”
延福郡王這句乞命的話沒能說完,死屍就栽倒在了馬下。
這是死在嚴冬盡刀下的第一個李氏皇族,這跟親眼看着徐國公主死時的感覺不一樣,看着李淳繼的屍體,嚴冬盡就在想,原來殺一個皇族之人就這麼簡單,這樣看來,什麼天潢貴胄都是鬼扯,是生是死,無非就是看你有多大的本事,手裡有多大的權勢罷了。
你想活,你就不能弱小,嚴冬盡將滴血的刀,在李淳芳的戰馬頭上擦拭了一下,嘴角上挑出一個笑容,同理,你想護着一個人,那你就必須強大,必須將所謂的權勢握在自己手裡纔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