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枝帶着無聲大哭的夏蓮下去上藥了。
“本來今日該是你們以正禮向我行拜見,可是看你們的模樣,應該也不會,”安靜片刻,唐菁月無奈而又非常寬容的說,“我也不是很講究的人,拜禮就作罷。但是,你們可得一個個報上姓名,好讓我知曉你們的身份。”
呵呵,王妃說她不是很講究的人。
今天發生的一切,都是對這句話的推翻!可是偏偏王妃是事後才這樣說,真是厚顏無恥的自相矛盾。
堂下女子互相看了看,是不是王妃不打算處置那個潑了林姨娘一身蜂蜜水的婢女了,才這樣說。
哼,丈量他人是一把尺子,丈量自己又是另外一把,真是聰明。
立即,侍妾們紛紛露出不屑的神態,或者是撇撇嘴,或者是翻翻白眼。郭岫音隱隱覺得王妃說得這話應該不用想得太複雜,就是字面意思。可自然,她也不肯定。而且這是跟她也沒什麼關係,安靜看戲就好。
要做自我介紹。可得是誰先來呢?
大家互相看了看,最後又一致的看向郭岫音。
不用回頭,郭岫音就知道肯定是自己第一個站起來說話的。她、林汀芷和沈瑾岑,因爲侍寢過,所以容易被人推出來當領頭羊。現在沈瑾岑和林汀芷都不在,自然是她頂上。
“呵呵,”張嘴先露笑,郭岫音看起來比誰都和善,“妾身是郭氏岫音,家父是兵部侍郎郭俊傑,入府已經有兩年多了,呵呵。”
唐菁月淡笑:“多大了?”
郭岫音的笑頓了頓,而後笑着說:“妾身二十有四。”王妃一股奶奶輩的口吻問她年紀,這種語氣真讓郭岫音彆扭。
“二十四了吶……”唐菁月低聲重複了一遍,眼看着郭岫音的臉色有些不好後,示意她坐下,“一桌一桌來吧。下一個。”
郭岫音落座。年紀一直是她的心痛。哪個女人不在意自己的年紀。十六七的時候不覺得,一上二十就會恍然有點難以相信自己怎麼都這麼老了。而身爲後院年紀最大的侍妾,郭岫音一向很是忌諱談及自己的年齡。
王妃剛纔低聲重複她的年紀,讓郭岫音有一種王妃是在炫耀的感覺。
她已經二十四了,而王妃才……十五。
坐下的郭岫音喝了口蜂蜜水,心中頗不舒坦。
按着順序,侍妾們一個一個排着隊的將自己的姓名、年齡、家世,入府時長在唐菁月面前報了一遍。唐菁月發現,阿皓的侍妾絕大部分都是在兩年多前入府,很多,而剩下的則全是半年多前入府,比如說那個身着桃粉短襖的小丫頭何彩梅。
這裡面有原因嗎?
怎麼還清清楚楚的分批。
最後輪到了林汀芷所在的這一桌,最後一個姑娘起身說話時,難得引起了唐菁月的關注。
“妾身秦氏名香,今年十九,入府半年多了,家父……是、是城南虎營的伙伕長秦大虎,”秦香難爲情的緊緊的將頭埋在胸前。
秦香說完,堂內發出一陣竊笑。
軍裡的伙伕長?
這種家世,不用說,是所有人裡面最低的。而且不是一般的低。如果說其他侍妾的家世是在天上,那秦香的家世就是在十八層地獄裡,豈止是雲泥之別。
那這女子是怎麼被納入攝政王府後院的?
自然,這話唐菁月是不會當着衆人的面兒問出口,秦香與她無怨,當面給人難堪的事情她做不出來。
可是別聽秦香的家世微不足道,模樣倒是着實俊俏。兩汪月牙眼隨時都帶着笑意,且情誼深深。長相於在場的三十六名侍妾中,能排得上前十。但因爲是小戶人家的原因,氣質雖然不高貴,但有種平易近人的單純的感覺在。
向唐菁月說話時,還有點怯生生的,聲音很脆,有種小姑娘的味道。
“恩,坐吧。”
這時,只見敏枝帶着抹好藥的夏蓮從堂外走進來,夏蓮重新站在方纔壞事的地方後,敏枝沒有掩蓋的直衝上前,氣憤的和敏蕊耳語了幾句。隨後,敏蕊便對唐菁月說:“主子,夏蓮說剛纔踉蹌是因爲有東西絆到了她。”
“哦?”唐菁月尾音帶上揚的眸子睥睨向夏蓮。
絆倒的?
唐菁月相信夏蓮說的話,這個陪伴了華容悅多年的丫頭,哪怕是跟了她這麼久,也依然從敏蕊和敏枝的手中學不到手段和城府。上次在楊府能被人算計到,就說明夏蓮這丫頭還是缺心眼。
缺心眼的人,分爲兩種,一種是能訓練出心細,一種就是一般都會一直缺下去。從剛纔事情發生伊始,夏蓮就被嚇得站在一旁半句也不解釋的情形來看,夏蓮明顯屬於後者。
敏蕊說:“她自己也不知道是被什麼絆倒的。”
唐菁月看向林汀芷方纔所在位子。
實在不是唐菁月陰謀化,而是夏蓮還能被什麼東西絆倒?桌子腿、椅子腿?婢女端上食物,姿態教導的就是眼睛全盯在地面上。要是連桌子腿和椅子腿都看不到,夏蓮缺得就不是心眼,而是眼珠子了。
看向林汀芷座位的兩旁。左邊的人是帝師何安西的孫女何夢薇,右邊的人則是家世最爲低賤的秦香。
“夏蓮方纔是從哪邊過去的?”
敏蕊說:“奴婢去問。”
換了一身水青色的林汀芷再度帶着奶嬤嬤進入皓月院。在來的路上,林汀芷便三番兩次的告誡奶嬤嬤,過會兒在王妃面前千萬不要再亂說話,一切她來應付。
奶嬤嬤心疼的應了。
剛進二道門,林汀芷忽然站定,眼睛定定的盯着向她靠近的身影,手指繞緊了帕子,神色一時拘謹扭捏了起來。
是王爺。
奶嬤嬤心中一喜,急忙拉扯着自家姨娘的後腰,讓她把握住這次的機會。能單獨見王爺一面有多不容易!
自打上次被羅管家送去前院一次,惹惱了王爺之後,林汀芷就再也沒有見過王爺了。
其實,羅管家是真的心善,給了她那次的機會,否則,她連那一面都是見不到王爺的。只是她自己不爭氣,沒能留下王爺。
眼看着王爺距離自己不過四五尺,林汀芷趕忙彎腰行禮:“妾身見過王爺。”
她的姿態是何等的標準。林府有錢,但林府的規矩也不是說笑的。林汀芷只是林府的四小姐,不受寵的庶女,但能被送進攝政王府裡來的,也只有她一個!她雖不受寵,但是性情冷淡清高是深得林老爺讚賞的。而且林汀芷的性格穩重,辦事穩妥,也讓人放心。在被送進攝政王府之前,林老爺對林汀芷抱有的希望就是:不說能不能得到王爺的寵愛,但肯定不會壞事。
可是林老爺哪知,一個出嫁的女人最怕的是什麼。
是寂寞,是不得相公垂愛,是眼睜睜的看着年華空耗,新人變舊人,是永遠獨自面對着清冷孤月、長夜漫漫。
再穩妥的性子,也經不起這般不見鋒刃的殘酷折磨。
更何況,如果愛上了自己的夫君,那將是對心的煎熬。
林汀芷緊張的腳趾頭緊緊的縮了起來。從她向王爺請安到王爺走至她的身邊,這段時間有多麼的漫長,好像她的請安姿勢都僵住了一般,只能豎着耳朵去努力的聽,聽王爺的腳步聲漸漸入耳。
景芝皓從林汀芷的身邊走過。
輕輕的。
沒有頓步,沒有半分停留,也沒有轉瞬即逝的注目,就好像他沒有聽到林汀芷欣悅的問安,就那樣目不斜視的走過。
林汀芷的身子真的僵住了。
她的身旁,並不是走過一個人,而是飄過一陣風。
“姨娘……”見狀,奶嬤嬤擔心的喚道。
林汀芷怔了怔,而後猛然站起身子,匆忙轉身向景芝皓追去。她神色拘謹而又大膽,緊緊的跟在景芝皓的身後,眼看着王爺就要出了皓月院的門,這纔不顧其他下人的視線,終於忍不住的急急說道:“爺,妾身許久沒有見爺了,爺今晚……明晚也可以,來妾身的碎玉樓坐坐吧,爺,妾身準備爺最愛吃的……”
她說得很急,這輩子從來沒有這麼快得說過話。王爺身高腿長,幾步就要走出去,她要趕快說完,立刻說完,要讓王爺知道她的心意。她一直等待着王爺……
可是,景芝皓卻連頭也沒有過偏轉的走了。
林汀芷有些失魂的站在皓月院的院門內,呆望着王爺離去的背影。秋深了,果然更冷了。
周圍的下人是什麼表情,她不想去看,也沒有心情去看。她唯一在乎的那個人,對她不理不睬。她甚至不知道該用什麼方式,才能讓他駐足頓步。林汀芷以爲,自己方纔的舉動已經很出格了。
再度回到食堂內,堂內的氣氛較之前林汀芷離開時,緩和了許多。一身水青色的林汀芷重新進堂入席,自然引人注目。
可是當下,林汀芷卻沒有了方纔離開時那副毫不畏懼的氣焰。王爺會爲了王妃出現在衆人面前,而她上趕着去獻媚也換不來半步停留。她又有什麼臉面爭呢?沒有寵愛,爭得了一時,爭不了一世。
“不知林姨娘想如何處置我這毛手毛腳的丫頭?”唐菁月問。
問得時候,好似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秦香。這女子正一臉懵懂的看看林汀芷,再看看她,同其他人沒有什麼區別。可是,方纔夏蓮卻是從秦香這個方向繞過時,被絆倒的。
是裝得太好,還是另有其他人作怪?
但可惜,夏蓮若是在事發的第一時間立刻哭訴自己是被絆倒的,唐菁月還能當衆護短,現在都基本上已經認同是夏蓮的過失了,再說是有人陷害,則肯定會被冠上嫁禍他人的罪名。
也只好先聽聽林汀芷是怎麼說了。
林汀芷不卑不亢的道:“王妃擡舉妾身,王妃的侍女,妾身沒有資格說處置,但憑王妃判責。”
唐菁月會把皮球踢給林汀芷,林汀芷自然也會再將皮球給踢回來。
聞言,唐菁月佯裝沉思片刻,而後給出判責:“那就罰這丫頭兩個月的月銀,以示懲戒。敏蕊,記下。”
敏蕊:“是。”
僅僅是兩個月的月銀,實在是太便宜夏蓮了。林汀芷的奶嬤嬤忍不住又要站出來說話,這回林汀芷提前就拉住了她的衣袖以備萬一,見自家姨娘認同了這個處置,奶嬤嬤不高興的退至一旁。
夏蓮感激的跪在地上謝恩:“奴婢認罰,謝王妃寬恕,謝林姨娘寬恕!”
唐菁月揮手:“下去吧,別在這兒礙眼。”
“是。”
不給夏蓮的月銀是最微不足道的懲罰,畢竟府裡不給發,唐菁月也會私下給夏蓮補上。而走過場也是要給在場侍妾表明她不會包庇自己人。林汀芷是個有眼色的,沒有死咬着要把事情鬧得太過難堪。這就對嘛,
人前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只是……唐菁月在林汀芷的身邊周圍再次細細掃視一遍。不要讓她發現是哪個膽敢陷害,要不然,夏蓮今日破手留得血,就是那人日後斷手都還不起。
夏蓮的小插曲過後,用簡單的閒聊消耗時間。大都是唐菁月問,堂內的侍妾回答。有的問題是問所有人的,有的則是點名詢問單個,一連兩三刻,堂內的氣氛被唐菁月隨手控制着,非常良好。
做主母、做王妃、做皇后、做太后,無論身份是高是低,一旦需要管教一羣女人,就一定要學會兩件事:
一件便是不要斤斤計較。有的事情大膽處理得到威望,而有的事情則需要緩和緊張。一張一弛,方得有度。唐菁月若是一味得用*,最後得結果一定會影響整個攝政王府的日常生活。攝政王府不是隻有她和阿皓兩個人,有下人,有侍妾。下人有家人,侍妾有孃家。緊繃的情緒一旦造成人人自危,波及牽連甚至會影響到整個朝綱。因爲,這是攝政王府。
而另外一件事情便是會長袖善舞了。冷處理,熱處理,激烈時如何降溫,冷場時如何活絡。這就是爲什麼有的女子當家,將家中上上下下打理得井井有條,而有的女子則只會引得家裡怨聲載道,甚至導致夫妻離心。
“明日,諸多朝中大員會攜帶夫人女眷前來府中做客,你等若無要事,便安居自己的樓院。若有知父輩親人到場,想要一得見面的,散席後跟敏蕊記錄一下。明日等候通知,切不可擅自闖入前院。知道了嗎?”
一聽竟然能有機會和孃家人見面,一衆女子不敢相信的睜大了眼睛很是驚訝。郭岫音感到驚喜,而林汀芷更是不敢相信的直瞪唐菁月。
王妃如此心善?
“妾身知道了。”
“妾身曉得了。”
“多謝王妃。”
……聽着又是此起彼伏的回答,唐菁月揉揉額角:“等我過幾日閒下來以後,會認真教導你們規矩的。行了,你們可還有什麼事情要說嗎,如果沒有,就散了吧。”
大家互相看看,紛紛搖頭。她們能有什麼事情。王妃不找她們事就謝天謝地了。一個個都等着王妃說散席,然後好到敏蕊那裡去登記明天見親。
後院的侍妾都是出身名門,孃家親人自然也夠得上資格明日來給攝政王妃見禮。所以,等會兒要去找敏蕊的人還不少呢。
不過,就在唐菁月將要說“散席”的那一剎那,有道怯怯的聲音在衆人的期待散席中低低響起。
“王妃,不知……不知……”站起身來,扭捏說話的人是秦香,但見她面色通紅,一句話半天說不出來,好似她要說得話是會多麼的令她難爲情一般。
唐菁月問:“不知什麼?”
秦香羞澀地揉捏着自己的衣角,聲音低若蚊蠅:“不知日後……日後王妃您,怎麼、怎麼安排侍寢的規矩?”
這纔是最重要的!
提這個規矩、那個規矩的都是屁,最重要的是侍寢規矩!
被秦香這麼一提,所有人都立刻反應過來,然後目光灼灼的盯向唐菁月。之前王府沒有王妃,她們想要見王妃也沒有門道,如今有了王妃,王爺既然和王妃相處不錯,那麼侍寢的規矩自然應由王妃來定了。
傳承子嗣,延綿香火,這不正是王妃需要做的嗎?
一時間,堂內有種被強壓的激動在盤旋。
唐菁月微微皺眉看向秦香。這個女子……
唐菁月想了想,道:“這件事情自然還需我與王爺商量。不過……”
在幾十雙眼睛的期待中,唐菁月說:“不過按常理,每逢月初月中王爺都是一定要在皓月院留宿的。而其他時候,則是看王爺的心情了。所以說我定規矩或是不定規矩,王爺真的會按規矩來嗎?而對於你們來說,又有什麼區別嗎?”
這是唐菁月第一次不加掩飾的給予諷刺。要搶阿皓?
沒門。
就是因爲不能將阿皓讓出,所以她纔會儘可能的對這羣女子和善。要不然……呵,明天見親?哪家的主母如此大方。她要是不懂事點,直接就搬到前院居住,誰願意跟這羣女子打交道。
同是女人,她體會她們的孤獨寂寞冷,可是要想讓她幫她們解決一下這種孤獨寂寞,呵,阿皓是別想了,給她們找別的男人唐菁月還是願意代勞的。
原本還期待着王妃回話打衆人,一下子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是呀,就算是定下了規矩有怎麼樣,王爺不來,還不照樣是不來。
提出這個問題的秦香難堪的要哭出來。但是她接着說道:“可是……定下規矩,總比沒有規矩要強,王妃,妾身、姐妹們……有個盼頭,也是好的。”
王爺不來是王爺不來,定規矩是定規矩,萬一王爺之前只是因爲怕麻煩而不入後院呢?等王妃訂了日程,王爺不用勞心費事,豈不就是願意來她們的屋子了?
秦香水汪汪着眼睛的看向唐菁月一眼,好似又被唐菁月的怒視給嚇到了一樣的急速收回視線,可憐兮兮的模樣看着真是讓人萬分心疼。
而秦香的再一次開口又迅速的得到了廣大姐妹的一致贊同。就是,好歹把侍寢日子給安排下,沒有盡頭的枯等實在是耗人心血。
到了這會兒,唐菁月要是再不確定方纔是誰陷害的夏蓮,那她就是真傻。
好一個嬌滴滴的乖姑娘,她還以爲小戶人家的姑娘能夠墳頭冒青煙的嫁到王府,就該是心滿意足戰戰兢兢的過小日了,沒有想到呢,竟然還挺有野心。這麼有野心的人,入府半年多了卻什麼成就都沒有,還真是讓人奇怪。
槍打出頭鳥的道理都不懂,也就是幹會用一張臉裝裝可憐的笨蛋罷了。
於是,唐菁月說:“我會有安排的,散席。”
在衆侍妾再一次的響起起起落落的恭送中,唐菁月留下敏蕊處理後續事宜,然後帶着其他下人離開食堂。路過秦香身邊時,送過去一個濃意深深的眼神,換來的是秦香縮着脖子嬌柔風倒的顫抖。
什麼玩意兒。
回到自己的房間裡,唐菁月立刻抓起夏蓮的手,看着包上了一層薄薄的布,唐菁月很心疼。但心疼的時候也要教訓:“這下知道痛了,長腦子了沒?”
眼睛紅彤彤的夏蓮,本來已經不哭了,這會兒被唐菁月一說,又是眼巴巴的要哭出來。
“奴婢不是故意的。”
都這會兒了,還傻着呢。
唐菁月真是沒好氣的用食指狠狠的在夏蓮的腦袋上一下一下的點:“你既然不是故意的,爲什麼一句話都不敢說。叫屈會不會,哭會不會,你悶聲給誰看?一聲不吭,擺明了是要讓其他人認爲,是我指使你潑林姨娘的。”
“怎麼會和小姐有關係?”夏蓮大驚,“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都是奴婢的錯,奴婢願打願罰!”
“願你個頭。”看這榆木腦子不開竅的,唐菁月坐在一旁雕花椅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夏蓮,沒有叫起。這次,定是要好好給夏蓮一個教訓。
去抱小天宏過來的敏枝一瞧屋子裡面主子正在訓斥夏蓮,便抱着天宏坐在一旁,看戲。
“你說是有人絆倒你的,你當時爲什麼不說?”
夏蓮跪在地上,小身板弱弱:“奴婢沒說是有人絆倒的,奴婢不知道有人……”
“不是人爲,你怎麼會摔倒?”
“奴婢,奴婢……”夏蓮吱吱嗚嗚,“說不定是奴婢自己絆到了自己。”
唐菁月汗顏:“你真行。”
夏蓮不知道自己說錯什麼的苦笑兩下。
唐菁月發現,跟夏蓮說得太細不頂用,就要直接告訴她怎麼做。
“以後,再遇到這種事,如果你確定是自己的過失,你當即討饒求情。但只要有一絲的懷疑,你就立刻對我說,要當着所有人的面兒,而不是像今天這樣悶頭哭,知道了嗎?”唐菁月給出夏蓮兩個選擇。
這樣的選擇對於夏蓮就很簡單並且容易遵守了,夏蓮點點頭:“奴婢知曉了。”
打一巴掌給兩個棗,而且今天的事情夏蓮真的是受委屈了。唐菁月安撫的摸摸夏蓮的頭。那個秦香,她會好好派人盯着的。也算有點小聰明,知道調撥起她和林汀芷之間的矛盾,借刀殺人。
夏蓮的仇,她自然會報。否則一個小小的低賤女子都能踩在她的頭上,她可真是沒臉。
看夏蓮兩隻手被布包着,唐菁月道:“行了,既然你的手傷着,也不方便伺候,下去休息吧。”
聽言,夏蓮還有點不好意思:“這樣不好吧……”
“下去多背揹你畫的圖冊,再把剛纔見過的侍妾的名字和臉對上。”
“啊?”這怎麼對上。
“去找敏蕊。”
“哦——!”想起敏蕊默默現在正在被各位姨娘圍着記錄姓名,夏蓮趕忙擦擦臉上的淚水,起身去了。
等到主子教訓完夏蓮後,敏枝抱着小天宏笑着湊近。看着一臉無奈的主子,忍不住笑:“夏蓮丫頭還小,奴婢以後會好好教她的。”
“行了,你也比她強不到那裡去。”
敏枝噘嘴:“哼……誒,誒,主子,宏少爺醒了!”
聽到小天宏醒了,唐菁月趕忙將之抱在懷裡。逗弄着小天宏時,身邊的敏枝就像被人抓住的麻雀似的撲騰亂飛:“主子,夏蓮被絆倒肯定是因爲那個女人!那個叫芹菜香的,一看就不是好東西,跟當年的婉妃一個德行,嬌滴滴呦,心不知道黑成什麼樣。”
“不要胡說,”唐菁月摸了摸天宏依舊乾瘦的小臉,“拿她和婉妃作對比,也實在是高看了她。”
“就是那個意思嘛,一個模子,哼!婉妃當年就是這種模樣,何時何地都是嬌憐柔弱別人都欺負她似的,看着就讓人生氣!”
唐菁月皺眉:“在宏兒面前瞎說什麼!”
看着被主子抱在懷裡,依然是什麼也不知道的小天宏,敏枝嘟嘟嘴,沒再說了。
懷裡的小天宏睜着大眼睛,餓得臉上沒肉,看起來像一隻小猴。
唐菁月心疼的摸了摸面黃肌瘦的臉,心裡面算着:還有七天。
七天……只有七天了。阿皓有沒有從那神秘人口中問出什麼?
而就在天黑之後,景芝皓便黑着臉回來了,看着唐菁月懷抱天宏,沉着聲音道:“梨奈跑了。”
“恩?”
“梨奈,那個神秘人,逃跑了。”
唐菁月大驚:“那解蠱的方法問出來了嗎?”
景芝皓心情很是陰鬱的搖頭。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