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逮住敏枝,唐菁月氣悶,悶了悶,不由得好笑罵道:“這個皮妮子!”
帶着笑的敏蕊給主子端了一杯加了蜂蜜的溫水:“主子睡飽了?”
接過杯子,潤潤喉,點頭:“夠了。”
喝着甜甜的蜂蜜水,坐在牀邊的唐菁月擡眼看向敏蕊,猶豫了猶豫。想到剛纔發生的一幕,鑑於敏蕊的穩重,唐菁月還是問道:“我這幾日……好像有些話多。”
敏蕊淡定的回:“還好。”
還好?
唐菁月苦惱的挑起一邊的眉毛。很顯然不是還好,她自己都感覺到了問題。她竟然會一個人窩在牀上,神神叨叨的跟自己說那麼多廢話。嘖,其實也不是跟自己,而是對着虛無?
喝完蜂蜜水,潤過喉嗓後,唐菁月想了想,讓敏蕊準備準備給宮裡的敏芳送信。現在阿皓不在身邊,這一胎她懷得是既安穩又提心吊膽。既然鬆神醫查探不出什麼,那就請吳老祖看看。正巧,因爲針對右相夫人的“開仗”在即,她也要進宮好好叮囑假皇帝一番。
看着主子這幾天確實有些心神不寧的,敏蕊也同意讓吳老祖爲主子把把脈,安一安主子的心。
先是按照規矩往宮裡面遞了牌子,而後再派人往宮裡給敏芳送了信。當天,宮裡就下了旨意,言明攝政王妃可與明日辰時下三刻進宮參見皇上。
然而,還沒等唐菁月入宮去瞧,便有來自宮裡的消息搶先一步傳進她的耳朵裡。
“什麼?”
唐菁月驚愕的猛然起身。
陸嵐意和元少空二人面色凝重的坐在唐菁月的下手椅子上,剛剛下了早朝後便匆匆趕來攝政王府,兩個人的情緒的非常的不好。
陸嵐意道:“早在三個月前,第一批軍糧就被草寇劫下了!還是就在離輔天不過七百里的落鳩山!可是滿朝文武愣是沒有一個人得到消息,而後一批又一批的糧草再次送去雁歸城,最後的結果當然是一次又一次的落入賊寇之手!”
唐菁月抓緊了手,手指被攥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王爺難道沒有來信詢問嗎?”
這個問題就要由元少空來回答了。
“王爺自然是有信詢問糧草一事的,起初下官只以爲是第一批糧草被意外之事耽擱,於是在收到了王爺的書信後,即刻派出第二批。等到第二批糧草派出,下官即刻開始查詢糧草延誤之事,這時候下官才發現,這其中藏着很大的貓膩!”一向做事成竹在胸的元少空這會兒才顯得有些不平靜起來,“毫無頭緒!糧草派遣由戶部安排,可是戶部尚書米大人是右相的人,根本不讓下官前去查看糧草派遣記錄薄。”
“下官私下裡派遣的人手也毫無進展,跟隨押送糧草的軍隊路線,抵達落鳩山時就彷彿時憑空消失了一般!”元少空雙眼發紅,“這時候,雁歸城前來催討糧食的命令越來越急,下官只能讓戶部再次派遣軍糧。這一次,下官派人跟着,這才發現原來是落鳩山上隱藏着一批強盜匪寇,正是他們劫去了一次又一次的軍糧。”
聽了元少空講明前後經過,唐菁月也不是傻的。這會兒該說的不是派人去清繳盜匪,而是……
“混賬!”唐菁月猛然拍桌,兩眼瞪如銅鈴,顯然氣勁不小,“有人敢在這上面做手腳,若發現是誰,比要斷他手足!”
看到王妃果然一下子就發現了問題的關鍵,元少空不由得點點頭,眼中也安了一些:“王妃英明,據下官派去跟隨的人回報說,當押送糧草的軍隊被盜匪阻劫時,護糧軍幾乎是毫無抵抗之力的便被俘虜。這不得不讓下官懷疑是出了……”
反叛者。
押送軍糧是何等大事,大茂向來會派遣精銳士兵來負責。試問,只是被一股小小的上山盜匪打劫,這全隊士兵就沒有一個能跑出來送信嗎?兩次打劫,竟然一次都沒有消息傳入輔天,若不是元少空精明第三次派自己人跟着,這消息還想瞞到多會兒?!
方纔在聽到戶部尚書米大人阻止元少空查看派遣薄時,唐菁月的心裡就有了懷疑。
勢不如人不可怕,怕得就是出現內鬼。
恍然已過去三個多月,這讓阿皓如何率領大軍在沒有口糧的苦溼之地堅持?
一想到阿皓如今面臨的情形,唐菁月就再也坐不住了。
“敏蕊,準備一下,我現在就要進宮面聖。”
聽了事情前後的敏蕊自然也清楚目前事態緊急,耽誤一刻,恐怕雁歸城就得多餓死幾個人。當即,點頭就要爲主子整裝起來。
陸嵐意想了想:“恕下官冒昧,敢問王妃,王爺從來沒有與你提及過此事嗎?”
唐菁月一怔,搖頭。
“沒有,近幾個月來,我與王爺之前都是口信往來,話不多,也並不涉及他在邊境所處之境。”
“口信?”陸嵐意和元少空對視一眼,兩個人都有些想不明白,爲什麼換成了口信。
陸嵐意直接提出疑問。
一聽,唐菁月就皺起了眉頭:“說是書信有可能會被人截獲盜取替換,所以……”
剛一說到這,突然,唐菁月大變了臉色。
怕被人截獲盜取?
試問,她與阿皓之間的通信如何能被截獲盜取?他二人之間有專屬的稱呼,還有獨特的三叉記號折印,如果說稱呼還是可以被人模仿的,那隱秘而分毫不引人注意的折引則是極難被人發現的!
如此一看,阿皓怎麼會提出用口信代替書信的決定。如果說有可能是因爲戰事緊張而沒有提筆,可從陸嵐意和元少空二人的描述中也可以發現阿皓目前面臨的困難,而偏偏口信中沒有提及一句。說句不好聽的,這幾個月來阿皓傳來的口信都是些廢話!
唐菁月只以爲是口信,所以說不了太多,便沒有放在心上。要不是現在陸嵐意問起,她還不知道要糊塗多久。
可笑今日之前她竟然根本沒有注意到這天大的漏洞!
“有奸細在阿皓身邊……”唐菁月喃喃道,“阿皓寄往王府的書信統統都被截獲下來,換成毫無用處的口信,而我傳過去的話也一定會被更換。”
陸嵐意和元少空雙雙冷目,發現事情更糟糕了。這意思是王爺和王妃的通信被斷了。
臉色鐵青的敏蕊皺眉:“主子和王爺傳遞書信是由固定的暗衛一條線的負責,如果真有奸細,怕是難以排查。”
畢竟,一條線上暗衛,隨便哪一個更改了口信內容,前一個和後一個都不會知道。
然而,對於敏蕊的猜測,唐菁月緩緩的搖了頭:“不……不能是隨便一個。”
能有這種本事的人,一定是阿皓身邊的人,並且很得阿皓信任。書信換成口信,還不被阿皓懷疑。換位思考,假使唐菁月是阿皓,在收到口信後,一定會疑惑爲什麼書信會被換成口信,如果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那唐菁月一定會逐一的排查下去,而不是就這樣繼續用口信傳遞了兩個多月。
能夠給出阿皓合理解釋的人,能夠一言遮天的人……甫一?
不,甫一對阿皓實在是忠心耿耿,不可能會背叛。
見主子思索良久,敏蕊忽然靈光一閃:“主子,這個奸細會不會是後來纔去邊疆的,並不是同王爺走時是一路的?”
“爲什麼?”
“依奴婢看,憑王爺對主子的關心,若是知道了主子有身孕,怕是囉裡囉嗦的寫十頁紙都不夠,絕不可能每次用口信了了敷衍主子幾句似的。”
……
是的,如果阿皓知道了唐菁月有身孕,一定會這麼做,而不是僅僅在口信裡交待幾句“注意身體”。之前唐菁月就這位這個而小傷心過,但顧念阿皓身處戰局而原諒。現在想想,她就不該那麼寬容大度的想!
敏蕊繼續道:“只有是後來纔去的人,才能知道王妃有身孕的事情,也才能……在王爺面前隱瞞此事。主子,王爺怕是……被人矇蔽了,還不知道主子有孕呢。”
這個結論一得出,唐菁月的心都“咚咚咚咚”地快速跳動起來,眼前一黑,差點能癱在榻上。
是、是哪個該死的奸細。
“給我查……”唐菁月抖着聲音道,“馬上派人到私邸給我問!當初是派哪個人去給王爺送信的!”
“是!”
敏蕊急忙跑出去交待人去私邸探查此事。
唐菁月氣得一手打翻敏枝送上來的溫水。
“翻天了,竟然要翻天了!”
一看到主子動這麼的怒火,敏蕊急死了:“主子消消氣,一定要消消氣,爲了您肚子裡的小世子小郡主着想,千萬莫要動氣呀!”
說着,趕忙示意精通穴位的敏葉來給主子按一按。
陸嵐意和元少空也大概能聽出來事情前後,見到唐菁月氣得滿面酡紅,紛紛出聲勸慰。
近段時間來,他二人只以爲王妃肯定也會被王爺告知糧草出問題一事的,但見王妃並無任何表示,於是每次提及此事時,也只能是草草帶過,畢竟誰也不想讓還有身孕的王妃操勞。但也沒人想到,原來王妃壓根就不知道。
事情鬧到現在這個局面,實在讓人頭疼。
今天就是因爲近來同南疆的戰況不樂觀而導致的文武大臣在早朝上面發生爭執後,元少空再也無法容忍的將糧草一事爆了出來,滿堂譁然。
元少空要求戶部給亮出派遣記錄薄冊,戶部尚書米大人二話不說,亮就亮,可是這一檢查,才更令元少空震驚。原來除了元少空知道的三次運輸,還有兩次運輸!
那兩次運輸戶部尚書偷偷摸摸的派遣了,還理直氣壯。說是攝政王爺要的,怎麼能不給!
可是可想而知,景芝皓別說是一批糧了,就是一粒米都沒有見過!
造成的局面就是:戶部堅決不願再出糧,言明國庫空虛,應該立即停戰。休戰論大起。
朝堂之上,吵得不可開交。
元少空和陸嵐意覺得實在沒有辦法了,這纔來攝政王府想要請求唐菁月出面。
別看唐菁月只是一個後宅女子,其在朝堂上的威名可大着呢,尤其是攝政王一黨的官員心裡明白,攝政王爺不在輔天,所以攝政王妃說得話他們都得聽。攝政王一派的人都聽唐菁月的話,唐菁月自然有能力和地位介入朝堂之事。
尤其是這一回,看來,還是要和右相對立的。
嫋嫋輕煙中,唐菁月是連咬牙的心思都沒有了。和阿皓中斷通信的這段日子裡,她壓根就沒有想到同南疆的戰事竟然陷於劣勢。
“王爺說是南疆又有了一種毒蠱,名遺忘。中了此蠱的士兵,紛紛忘記自己身爲大茂人的身份,被南疆士兵抓住後同化。所以近來時間,守護雁歸城的士兵數量在不斷減少,甚至比每天餓死的人還要多。”
“定是梨奈,”唐菁月接話道,“那人心思殘忍,研究毒蠱卻又實在是一難得天才,不降此人除去,遺忘谷蠱之後,一定會有更加毒辣的蠱。”
元少空點頭:“所以王爺說他打算親自去抓拿梨奈。”
唐菁月一怔:“親自?”
聽到唐菁月發問,元少空纔想起恐怕這個消息王妃還是第一次從他的口中聽說。立刻安慰道:“以王爺的蓋世武功,一定會手到擒來的。”
這話說得倒是對,唐菁月的心中雖然擔憂,但是還好。比起阿皓親自對付梨奈會遇到的危險,她更在意目前怎麼爲阿皓解決糧草問題的困境。
“少空,你過會兒離開後,去給何府通信,明日早朝生事。”
知道王妃是打算讓何府對右相夫人發難了,元少空立刻點頭。
“我明日辰時下三刻會進宮,早朝拖到那會兒,我會帶更多不利於右相夫人的證據和證人前去。”
“下官一定恭候王妃大駕。”
唐菁月轉而向陸嵐意吩咐道:“你回去和你父親查一查,負責押送軍糧的士兵都歸誰統領。”
“這個下官查過了,是兵部侍郎郭俊傑郭大人。”
“兵部侍郎?”唐菁月皺着眉眼睛向門外瞟了瞟。郭岫音的父親?
郭岫音在府裡也本分多年,尤其是本分的站在唐菁月這邊,從來不爭不搶,因爲孃家家世頗厚,日子過得也算是滋潤。
唐菁月心想,那應該並沒有什麼問題,郭岫音並不因爲王府生活而埋怨,所以不會惹得郭俊傑對攝政王不滿。因此要說郭岫音的父親會對不起攝政王,沒有理由。
“或許是郭侍郎將此事安排給手下的人……”唐菁月想了想,小陸大人過會兒離去後,請給郭侍郎府傳個信,讓郭侍郎今日得空來見我一面。”
陸嵐意點頭:“是。”
唐菁月之前並沒有見過郭侍郎的父親,所以提起這個人來並沒有印象。雖然客觀上面判斷郭侍郎沒有反叛的理由,但還是決定見一下人,接觸接觸。
陸嵐意和元少空雙雙離開。既然王妃已經決定在明日對右相發難,那便有好多需要準備的。不打無準備之仗,是誰都知道的道理。多準備一句落在重點的話,都有可能是戰勝對手的致命武器。
因爲與南疆正處戰時,所以郭侍郎還是比較忙碌的。陸嵐意在給郭侍郎府送過信後,直到臨近傍晚時分,郭侍郎才匆匆前往攝政王府,對攝政王妃進行拜見。
唐菁月正在用膳,聽到郭侍郎到府,放下筷子,喝水潤喉後便去了前院同郭侍郎見面。
郭俊傑坐在攝政王府的前院會客大堂中,面色很是冷肅。
視線穿過堂口,可以看到外面溼漉漉的雪地和掛在慼慼黑夜裡的大紅燈籠。
侍奉的下人規矩的在角落裡站着,像一個又一個的假人,也像是一隻又一隻的幽靈。
新年近了,但哪怕是掛着紅綢紅布、貼着福字窗花,這座巨大的府邸還是遮掩不住它的殺氣陣陣和肅穆。院子裡時不時便可見巡邏的侍衛身着鎧甲整齊列過。因爲攝政王妃已有身孕,所以即使沒有攝政王爺坐鎮,這裡依然令人不能小覷,反而防守的更加嚴密。
說這裡的守衛堪比皇宮,真是絲毫不違過。
郭俊傑記得自己還有一個女兒就在這座府邸裡做侍妾,她是他對攝政王府忠心的最好證明,也是時至今日唯一一個還好好活在攝政王府裡的妾室。
這時,衆多的腳步聲接連響起。
有提着燈籠的侍女在堂口站定,其後跟着的侍女迅速的進入堂內分別兩邊。然後,郭侍郎纔看到了“傳說中的”攝政王妃的身影。
第一感覺,挺小的。
這是自打敏枝給唐菁月定了新制的衣服後,衆人對唐菁月的統一感覺。唐菁月從起初的冷眼、忍耐接受,到現在的——確實挺好看的。
郭俊傑起身:“下官兵部侍郎郭俊傑,見過攝政王妃。”
向前走了兩步以後,唐菁月在郭侍郎的面前站定:“不必多禮,郭侍郎請坐。”
“謝王妃!”聞言,郭侍郎收了行禮,大大方方的落座,不卑不亢,也有着武將的豪爽和不拘小節。
見狀,唐菁月笑了笑,也在主座上落座。
“天色已晚還令郭侍郎奔波一趟,真是勞煩你了。”
一邊說着,唐菁月一邊目光謹慎的在郭侍郎的身上游離打量。
郭侍郎面目黝黑,面型方整,但可見的俊朗,從面相上非常可靠、值得信任。而他左眼角下有一顆大痔,又給人以驍勇之感,格外勇猛。
看着那顆痣,唐菁月腦海中閃過了什麼畫面,但速度太快,她根本想不起來是什麼畫面,只覺得有些熟悉。
對一顆痣熟悉?
唐菁月喝了一口茶,心想自己最近是不是越來越傻了。
郭侍郎抱拳:“王妃說得是哪裡話,不用跟下官客氣。王妃若有吩咐儘管說,只要是下官能做到的,就算是刀山火海也在所不惜!”
連抱拳都風聲陣陣,很有力量的感覺。
唐菁月眼眸一動,笑着點頭:“刀山火海可不能去,今日請郭侍郎來,只是因爲運往雁歸城的糧草被劫一事,想必郭侍郎也是知曉的。因爲據我知曉,這負責押送糧草的士兵是屬郭侍郎管轄的。”
開門見山,今日時候已晚,唐菁月也不用跟郭侍郎客套多句,而且對於武將,虛禮實在是多餘。
郭侍郎點頭:“回王妃,此事正是下官負責。運往雁歸城的糧草被劫,雖然不是由下官親自押送,但下官有連帶之責!從元侍郎口中得知糧草被落鳩山草寇劫去後,下官焦急萬分,目前正打算集結兵力,向聖上請旨剿匪。”
“郭侍郎有心了,”面對郭侍郎的主動承擔責任,一副光明正當,唐菁月讚了一句,“只是……不知郭侍郎將此事是具體交給誰人負責的,可否告知?”
“是下官手下的幾名副將,每次押送糧草都有一名副將負責,目前下官已經損失了五名副將。”
副將都被落鳩山的草寇抓住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幾名副將?
唐菁月蹙眉。如果不是郭侍郎的問題,那就是那幾名副將的問題了?然而,比起幾個人有問題,還是一個侍郎有問題的可能更大一些。可根據和郭侍郎說得這幾句話,唐菁月對郭俊傑的印象還算不錯的。
因爲,想了想後,唐菁月道:“勞煩郭侍郎將那幾名副將的詳細情況爲我準備一下,包括家世、爲人品*好和有沒有仇家恩人等,兩天的時間,可行?”
郭侍郎琢磨了琢磨:“好!”
又說了一些話後,郭侍郎離去。
這一番交談,唐菁月並沒有發現郭侍郎的半分疑點,反而覺得這人和他的面相一樣都是值得相信的。
離開大堂時,敏葉皺着眼皮嘟囔了一句:“郭大人眼角下的那顆痣,真嚇人。”
聞言,敏蕊撲哧一聲就笑了:“比你還嚇人?”
敏葉:……
“討厭!”
正邁步離開的唐菁月,忽然停住了。
痣?
“嚇人……”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