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魅鼠,還在昏昏大睡,剛纔一場大戰,絲毫沒影響到它。
楊燦冷笑。
如果沒有他特殊的解穴手段,只怕這隻魅鼠,很難醒來,墨雁翎就算搶去,又有何用?
一行九人,重新聚首。
聽聞墨雁翎葬身泥沼之中,衆人本覺痛惜,問明原委,變成驚怒。
“墨雁翎利慾薰心,本是咎由自取。然而楊燦,你卻不免,因此事要接受調查,更要承受墨家怒火。”段劍飛嘆了口氣。
楊燦點了點頭,他猶豫再三,還是覺得,說明真相,才更顯問心無愧。
在段劍飛的帶領下,楊燦拎着魅鼠,向內院走去。
這是楊燦第一次進入內院,武院當中,等級森嚴,不得准許,外門的人,不得進入內院。
兩人來到一處大院落。
段劍飛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院子裡非常地凌亂,東西擺得到處都是。
楊燦倒抽一口涼氣,瞧那些地上堆着的兵器,縱然只是半成品,可是靈氣充足,顯然不凡。
“什麼人前來搗亂,快滾出去。”一個極其霸道的聲音,陡然間響了起來。
段劍飛臉上露出苦笑,他縱然是外門副院長,可在內院中,論地位,恐怕連個尋常弟子都不如。
“胡長老,我們捉到魅鼠了。”段劍飛恭恭敬敬地道。
嗖!
一個形容邋遢的老者,閃電般地竄了出來,瞧到魅鼠,頓時眉開眼笑。
“果然是魅鼠。”胡不歸笑道,“嗯,你小子不錯。”
瞧着胡不歸拎着魅鼠就想走,段劍飛陪笑道:“胡長老,你答應的賞賜。”
胡不歸將兩人領到一間屋子裡,道:“這些都是靈器,你們各挑一件吧。”
滿屋子都是靈器閃爍,大都是上品貨色,差點沒晃花兩人眼睛。
“唉,這件靈器,略有瑕疵。”楊燦拿起一把靈刀,長嘆一聲。
胡不歸的身形,本來消失不見,此刻又閃電般地回來,動作快如鬼魅。
段劍飛不由地皺眉,楊燦說話不知輕重,真得罪了這老頭,後果恐怕很嚴重。
“什麼瑕疵?”胡不歸怒道:“就算真有瑕疵,憑你,怎看得出來?”
楊燦冷笑道:“你在刻畫靈符時,第一百五十刀,就是這裡,心情出現細微波動。嗯,應該是怒氣。”
段劍飛聽得呆了,楊燦胡說八道些什麼,難道以爲憑這個,就能吸引胡不歸的注意。
胡不歸心念電轉,牽涉到刻畫靈符,他的記憶力,變得特別地好。
思緒一點點地拉回到從前,胡不歸倒抽一口涼氣,驚詫地道:“你怎麼知道?”
段劍飛只覺腦子中一片漿糊,難道楊燦所說的話是真的?
“這只是其中的一個瑕疵罷了。”楊燦拋下一句話,轉身欲走。
嗖!
胡不歸身形閃動,擋住房門,大聲嚷道:“今天,如果你不說清楚,別想離開。”
“你第二刀,劃出來輕了,第八刀,略有粘連之意,第十七刀,勁力未用均勻,第三十一刀,執念太重,手法不免生澀……”
楊燦不假思索,在胡不歸面前侃侃而談。
胡不歸一直在盯着那把靈刀,這把刀縱然失敗了,但是在衆多人眼中,還是精品。
只是,任胡不歸如何想,都想不到,楊燦居然給他挑出這麼多的毛病。
如果是尋常人,早將楊燦轟了出去,那能任他在面前,大放厥詞。
可是胡不歸不同,他一生精力,都放在煉器畫符上,能聽到不同見解,是他最高興的事。
楊燦每說一句,胡不歸就會向靈符上看一眼,越看越覺得楊燦所說,句句在理。
“閣下到底是誰?”胡不歸驚呆了,他從來沒見過,楊燦這樣的人物。
楊燦微微地嘆了一口氣:“塵世間區區一符癡罷了。”
“知己難得,知已難得啊!”胡不歸激動的身子發顫,連聲吩咐擺酒,要與楊燦痛飲一場。
段劍飛作陪。
聽楊燦和胡不歸兩人,一邊喝酒,一邊不停地大談符道,哪裡能插得上嘴。
“浮生能遇小兄弟,實在是人生一大幸事。以後我這裡的門,隨時爲你敞開,只希望你莫嫌老哥邋遢就好。”
胡不歸帶着醉意道。
楊燦大笑:“能和老哥相逢,是我的榮幸呢。只要你不拿掃帚趕我,這裡,我願意常來。”
段劍飛摸着懷裡的靈劍,心中激動不已,這是他此行最大的收穫,比他的闊劍,威力超過數倍。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有胡不歸在一旁提點,楊燦畫符之術,突飛猛進,這是一種肉眼可見的進步。
“天才,你真是這世間難得的天才,假以時日,一定會遠遠地超過我。”胡不歸連連地翹起大拇指。
縱然楊燦學習符道尚淺,可是他的刀法,深得胡不歸推崇,充滿靈性。
楊燦能夠看到,胡不歸身上,有着七級靈符師的標誌。
這可是相當了不起的身份,就算是張龍,不過是一級靈符師而矣。
七級靈符師,能夠刻畫上品靈符,就算在千山府,都是身份顯赫的存在。
月夜。
楊燦正在寫字,他所寫的字,一個個極具靈性,越來越顯得飽滿。
“誰?”楊燦陡然間大聲喝道。
一直以來,楊燦都感覺到,有人在身旁跟着他,不由地沉聲喝道。
“公子,好敏銳的聽覺。”一個人影,從黑暗處悄悄地走了出來,無聲無息。
楊燦一直不敢確定,可見潛伏在他身側的這個人,潛藏功夫相當高明。
“你是誰?爲什麼要跟蹤我?”楊燦寫完了字,擱筆問道。
瞧到楊燦平靜地神態,那人感覺極爲佩服,單憑這份氣度,就不是尋常人物。
“屬下叢不語,奉嬴公子所命,聽憑公子差遣,還望公子莫怪?”那人道。
楊燦點了點頭。
這些日子以來,楊燦越來越感覺到,在這異世,真是危機四伏,處處不能以常理度。
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沒有自己的勢力,只怕很容易就會受人暗算,死都不知道如何死的。
難得眼前這人,年齡不大,但實力強橫,處事精明,可以當成倚仗。
本來這些日子,楊燦坐臥難安,唯恐墨家報復,如今有了叢不語,從此可以安眠了。
“楊燦,你還我兒命來。”
隨着一聲大叫,一個神情悲傷地老者,陡然間領着一羣少年,闖了進來。
“殺人者償命。”
一羣墨家少年人,顯得極爲激動。
“誰敢放肆?”楊燦大喝一聲。
有叢不語在身側,楊燦顯得極有底氣,神情更是冷靜。
“是你害死我兒雁翎?”老者頗具威嚴,是墨家長老墨問天。
當着老者的面,楊燦將經過,原原本本地講了一遍,然後道:“墨雁翎之死,純粹是咎由自取。”
“胡說八道,這只是你一面之詞?”墨家那羣少年,紛紛地叫嚷起來。
“我要押你到墨家審訊。”墨問天道。
叢不語挺身而出:“就憑你們墨家,還沒有那麼大的本領?”
“狂妄。”墨問天驀地一爪,向着叢不語抓了過去,帶着森森鬼氣。
就算是楊燦在一旁,都覺得遍體寒意,如果真是抓向他,想逃都逃不了。
叢不語袍袖輕拂,那帶着森森鬼氣的兇惡爪影,頓時不見。
墨問天悶哼一聲,只覺手臂一陣劇痛,如同斷了一般,情知受傷非輕。
“這只是略示懲戒,如果再不知進退,我不妨大開殺戒。”叢不語冷叱一聲。
瞧着那個傲然挺立的身影,一衆墨家人,全都感覺到心生涼意。
沒有人敢拿性命開玩笑。
“這件事,不會就這麼算完。”墨問天冷哼一聲,率領墨家人,灰溜溜地離去。
楊燦接到傳訊,道是武院的人,要他將當日的事情,說個明白。
場面不小。
武院中一羣人,包括內院執法長老都在,這是個面容異常嚴肅的老者。
“楊燦,你如何對付墨雁翎,還不從實講來?”執法長老嚴顥板着臉,明顯偏袒墨家。
楊燦心中氣惱,臉上不動聲色,將當日事情,原原本本地講了一遍。
“嘿嘿,由不得你不說實話,請胡長老。”嚴顥大聲地道。
踢踏!踢踏!
一個人走了進來,有種淡淡地酸味,不少人暗中,皺起眉頭。
楊燦不由地愣了,走進來的這人,正是胡不歸。
“胡長老,還要麻煩你,讓他講真話。”嚴顥非常客氣地道。
胡不歸點了點頭,走到楊燦面前,大聲地嚷道:“看着我的眼睛。”
楊燦擡起頭來,神情一片坦然,向着胡不歸的眼睛望去。
霎那之間。
楊燦就感覺到了迷失,比起面對魅鼠時,這種感覺,更加強烈百倍。
如果楊燦進入太極狀態,相信可以抵抗胡不歸,可是他想了一下,放棄抵抗。
楊燦下面記憶,一片空白,可是當他清醒以後,看到了墨問天的無奈和嚴顥的尷尬。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楊燦無愧於心,不懼審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