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嚮導

月離別哪怕是性命操於旁人之手,仍是鎮定自若,頗有古時縱橫家之風,不疾不徐說道:“中原人稱呼有身份地位的年輕男子爲公子,閣下在中原的身份定是不遜色於一位那顏,甚至更高,那我便稱呼閣下爲秦公子了。”

李玄都沒有說話。

月離別繼續說道:“以秦公子的尊貴身份,卻要混跡在一個小小的商隊之中,想來是要隱瞞身份混入王庭。”

李玄都冷冷道:“月姑娘是個聰明人,不知道月姑娘聽說過一句話沒有,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月姑娘猜透了我的來意,那我就斷然沒有放任月姑娘安然離去的道理。”

月離別道:“我可以充作秦公子的王庭嚮導。以我的身份,沒有人會爲難秦公子,秦公子做其他事情的時候,也會方便很多。”

李玄都臉上露出淡淡笑意:“月姑娘的這個提議甚是合乎我的心意,不過爲了防止月姑娘中途反悔,我會在月姑娘的身上設下禁制,若是月姑娘想要謀我,可要先想一想自己的性命。”

月離別聽出李玄都話語中的威脅之意,臉色微微一白。她身爲金帳那顏,豈是那種逆來順受的女子,更不會容忍自己的性命操於旁人之手,自然是存了其他想法,不過聽到李玄都如此一說,卻只能暫且熄了這等念頭。

李玄都將“大宗師”推回腰間刀鞘,卻是沒有動手的意思。

見月離別有些不解好奇,李玄都解釋道:“方纔我按住你肩頭的時候,已經在你體內種下劍氣,你若沒有讓我滿意的條件,這便是你的催命符。”

月離別這才知曉眼前這個男子的狠辣之處,竟是沒有半點憐香惜玉的心思,心中又多了幾分凝重。

正當她思緒翻滾的時候,又聽李玄都問道:“月姑娘,你死了這麼多親衛,還損失了一位護衛,你又該如何交代呢?不要說什麼英雄救美的把戲,漏洞太多,騙不過旁人的。”

月離別心中凜然,沒想到這位所謂的秦公子不僅武力過人,而且還心思縝密,只得說道:“這就要看秦公子要在王庭停留多久了,我的領地草場與王庭相距甚遠,我只要說將冒乞留在了領地,而由秦公子充作我的親衛,一時半刻之間也不會被人看破。”

李玄都問道:“月姑娘不怕此事暴露之後,汗王會遷怒於你?”

月離別坦然道:“當然怕,不過那是以後的事情了,如果無法保住性命,卻是連以後也沒有了。”

李玄都微微一笑:“好,就請月姑娘站在此地不要走動,我去去就來。”

說罷,李玄都已是消失在月離別的面前。再有片刻,滿地的屍體,以及冒乞的斷肢,都被李玄都收拾乾淨,不留半點痕跡。而李玄都方纔出手時,十分克制,未曾使得此地有什麼地貌改變,唯一擔心的便是有人可以通過地氣回溯此地發生的事情,不過李玄都實在不精通此道,除了傾力出手打斷此地地脈這個下策之外,也沒有其他手段混淆地氣。可如果李玄都傾力出手打斷地脈,難免要留下巨坑溝壑,卻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不過李玄都另有其他法子,時值冬日,草原落雪頻頻,他不能阻擋一場大雪落下,可順勢引來一場大雪卻是可以勉強做到,只要大雪落下,此地白茫茫一片,想要找到回溯地氣的準確位置卻是千難萬難了。

當月別離看到李玄都揮手之間風起雲聚,自是震撼難言。她曾聽說王庭中的薩滿們能逆轉天時,可一直無緣得見,這還是第一次看到什麼叫做呼風喚雨。

不過片刻之間,天色便徹底黯淡下來,烏雲堆積如黑壓壓的城牆,似乎隨時都會飄下雪花。

李玄都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運用五行借勢之法,牽引這場大雪落下,體內氣機如開閘之水,迅速消耗。饒是李玄都這等境界修爲,也略感吃力。

再有片刻,月離別忽然感覺鼻尖微微一涼。

下雪了?

她下意識的擡頭望去。

真的下雪了。

灰濛濛的天空因爲落雪而有些泛白,漸漸地,雪越來越多,從最開始的雪粒變成了鵝毛大雪,不一會兒,地上就已經見白。

月離別伸出手去接了一片雪花,不是虛假幻象,而是實實在在的雪花,這讓她生出些許絕望,此人有如此手段,她又如何脫逃?

李玄都見大雪飄搖落下,便撤了氣機,漫天飛雪在距離他還有數丈餘的高空便悉數消融,若是平時,李玄都只會讓雪花落在身上,不會刻意如此,可此時他卻是有些氣機不穩,就如普通人奔跑之後劇烈喘息,需要慢慢平復氣機。

月離別望着李玄都,道:“秦公子的法術讓人敬佩,大雪落地之後,無論是誰也看不出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李玄都一笑:“月姑娘謬讚。”

月離別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心底卻是又多出幾分忌憚。如果眼前之人是個狂悖無禮的莽夫,她反倒不怎麼害怕,金帳中盡是這類人物,她自有手段應付,可眼前之人卻是不同,面對她這個階下之囚,越是謙恭有禮,越是讓她想起那些詭計多端的中原人,面上和氣,背後暗箭傷人。

李玄都並不在乎月離別心中所想,反而問道:“依月姑娘之見,我們是隨着商隊繼續前行呢?還是兩人單獨上路呢?”

月離別心中又是一緊,下意識地認爲李玄都這是在試探自己,於是認真思量之後,方纔回答道:“若是跟隨商隊進入王庭,只要有人認真查起,就會立刻露出破綻。”

李玄都點頭道:“月姑娘所言甚是,只是與月姑娘直接去王庭,也略有不妥。”

月離別迅速恢復了鎮定,說道:“這只是我的看法,關鍵還要秦公子做出決定。”

李玄都望着月別離,道:“月姑娘是從枯羊鎮而來,不如我給月姑娘想一個理由,你在遼東遇到了中原的高手,親衛損失死傷殆盡,在我這個忠心護衛的拼死護送下,終於是逃了出來,我們爲了躲避夜不收的追殺,隱藏身份躲入商隊之中。我不會在王庭停留太長時間,就算有人察覺不對,我和商隊也早已離開了金帳。不知道月姑娘覺得這個理由如何?”

月離別臉色微變:“秦公子的這個理由,十分妥當,不過秦公子還需要一個金帳人的身份。”

李玄都擺了擺手:“這倒不必,我金帳語說得不好,相貌也與金帳人相差甚大,勉強充作金帳中人,反倒讓人生疑,不如直接說我是從中原那邊叛逃過來的人,爲了榮華富貴,也爲了躲避仇家,甘願在那顏麾下效力,不知道那顏意下如何?”

一番言辭下來,月離別的幾個想法都落了空,臉上的表情便有些僵硬,乾笑道:“沒有任何問題。”

李玄都在中原江湖的時候,打交道的盡是些老輩人物,在這些人面前,李玄都佔不到什麼便宜,不是因爲李玄都稚嫩,而是因爲經歷過大風大浪的老狐狸們太過狡猾,如今遇到這些同齡人,李玄都又有武力爲依仗,自是能夠隨意拿捏。

其實李玄都也認真思量過商隊的問題,總不好讓這支商隊因爲自己的緣故而陷入危險之中,不過他也有思量,若是老汗病故,那麼王庭必亂,諸王忙於爭奪汗王之位哪裡會在意這支小小的商隊。若是老汗無恙,那他早早護送這支商隊離去就是,想來金帳王庭就算察覺不對,也不會爲了一支商隊大動干戈。

現在的問題倒是那個叫做燕清的丫頭,她疑上了李玄都之後,就越發看李玄都不順眼,真是橫挑鼻子豎挑眼,若是再平白多出一個金帳女子,只怕與她解釋不清。

李玄都想了想,只能說他外出練功時,剛好從馬賊手中救下了這個金帳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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