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川家茂得承認鮑林總顧問的說法很在理。
於是,再接下來的問題重點,就都集中在了以下兩點:
第一,大英帝國所承諾了無數次的,一旦到了關鍵的時刻,就一定會堅決給予日本以直接的武力支持的那個“時刻”,到底是在什麼時候?
第二,就是如何才能徹底地清除朝鮮人的海上力量。
這第一個問題,顯然又是隻能由鮑林總顧問閣下來解答解惑。
大英帝國的本傑明?迪斯雷利政府早在慫恿日本人試圖搶佔朝鮮半島的那個時候,就已經把這個日本小弟當成了自己最忠實的鐵桿狗腿子。隨着大時局的發展,當以大英帝國盟友爲首的協約國集團橫空出世的時候,德川幕府本身也更是認爲,他們就是一個當之無愧且童叟無欺的協約國集團之中的一員。
儘管事實上也的確是如此,但是,聰明的迪斯雷利政府卻一直沒把他們急不可耐地要成爲協約國集團堂堂正正一員的這個日本小弟,公然地拉進協約國。
對於可以任由自己撥弄的日本這個小弟,迪斯雷利政府從一開始就很費了一番的腦筋。
迪斯雷利政府需要日本小弟在朝鮮半島挑起一場漫長持久的戰端,因爲他們的目的,就是要藉此來拖住太平天國的後腿,而且拖得越久越好。
也正因爲如此,迪斯雷利政府纔會很高興地跟那個“厭戰的”太平天國,共同達成了一個君子協定——雙方都不介入到這場戰爭之中去。
其實迪斯雷利政府很清楚,所謂的“雙方都不介入到這場戰爭之中去”的承諾,不過就是一個看似很冠冕堂皇的擺設而已。因爲,就像他們雖然可以不直接出動軍隊,但卻不會忘了把大批各種各樣的戰爭物資傾瀉到日本島上一樣,號稱是“極其厭戰”的太平天國人,也絕不會真的就閉上雙眼、袖起雙手,任由日本人在本是屬於他們的籓邦領地的朝鮮半島上胡作非爲。
說穿了,太平天國人照樣會在暗地裡給予朝鮮以支援。而這,恰恰正是迪斯雷利政府最樂意看到的。
所以,深懂在任何時候重實際都要勝過重形式的迪斯雷利政府,纔不會傻到把他們的這個日本小弟公然地攬進協約國的懷抱,從而送給太平天國人一個名正言順地跟同盟國坐在同一張大板凳上的藉口。
當然,迪斯雷利政府既然不是糊塗蛋,自然也就不會不爲他們的日本小弟做些設身處地的應變準備。
鮑林先是老調重彈地給德川家茂等人大談了一番眼下那一片大好的國際大形勢,用以大英帝國爲首的協約國集團在各個戰場上輝煌戰績,再好好地鼓舞鼓舞德川家茂等人的精神氣兒。
隨後,他就很是鄭重其事地安慰德川家茂等人,真正的“關鍵時刻”還遠未到來。但儘管如此,一向都是善於未雨綢繆大英帝國政府,其實照樣早就已經開始爲這個“關鍵時刻”的到來做了精心的準備。
鮑林告訴德川家茂等人,早在一年以前,還當地球人都知道大英帝國政府已經把海軍上將喬治?格雷的大英帝國遠東艦隊殘餘,一個不剩地轟到了美洲的時候,一支新的大英帝國皇家海軍的遠東艦隊,就已經重新誕生。
現在,這支由老持穩重的皇家海軍上將喬治?薩特魯斯爵士和年富力強的皇家海軍中將亞歷山大?米爾恩爵士所主持的新的大英帝國的皇家海軍的遠東艦隊,就集中在沙撈越、呂宋及帝國的海峽殖民地等海域,而且隨時都可以給予德川幕府以鼎力的支持。
當然,說到最後的鮑林還得趕緊向德川家茂等人明確指出,在任何方面都早有了充分的思想準備的我們,雖然在任何時候都絕不會懼怕太平天國人的最後狗急跳牆。但是,鑑於以法蘭西爲首的那一小撮同盟國分子還在印度洋上做着垂死前的瘋狂掙扎,因此,不管從小的局勢上看,還是從大的形勢方面作分析,眼下,都還不是可以公開跟太平天國人翻臉的最佳時機。
相對於在第一個問題中的鮑林總顧問閣下費了不少口舌,針對擺在面前的第二個問題,也就是該如何徹底清除朝鮮人的海上力量問題,解決起來似乎就簡單了許多。
海軍總裁榎本武揚子爵認爲,根據目前的形勢來看,朝鮮方面從太平天國政府那裡所得到的支持和幫助,是極其巨大的,也正因爲如此,朝鮮人才會在一夜之間就擁有了一支如此強大的海上力量。
北面,箱館海戰,甲賀源吾的箱館艦隊全軍覆沒。
而南面,久扳玄瑞的第三戰隊又在朝鮮海峽被朝鮮艦隊徹底地抹掉,致使井上磬的派遣軍艦隊根本難以脫身。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日本海(日本人對鯨海的命名)所出現的這支朝鮮艦隊在襲擊了箱館及甲賀源吾艦隊之後,並沒有賴在箱館不走。
鑑於以上的緣故,要想徹底除掉朝鮮人的力量,就只能是集中本土艦隊及各藩的所有海上力量,對朝鮮人進行各個擊破。當務之急,是首先要把日本海清理乾淨,以切實保障本島的安全。
因此,榎本武揚提出,由本土艦隊司令官前原一誠親自指揮日前已經進入若狹灣的阪本龍馬第一艦隊、新瀉的伊東佑亨第三艦隊以及接到海軍部的指令正在趕回富山灣的五代友厚第四隊艦隊,在日本海尋機與朝鮮人的艦隊決戰。
對於榎本武揚的高見,在座的那些甭管懂不懂海戰的大員們,自然都沒有發出不同的聲音。
可是,就當前原一誠、伊藤博文及阪本龍馬、伊東佑亨等將領們摩拳擦掌地準備着要好好地大幹一場之際,一個相當令他們震驚和萬分地不幸的消息,又如同驚雷般地傳到了他們的耳中。
正在由朝鮮的東海岸急急忙忙往本島趕的五代友厚第四隊艦隊主力,途中遭遇朝鮮主力艦隊的攔截,除去幾艘帶着累累傷痕的戰艦僥倖蹣跚着逃回了富山灣的母港外,其餘二十幾艘戰艦居然全部葬身了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