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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多小時過去了。
這一個多小時,對於喬治?薩特魯斯將來說,漫長的像是一年。
太平天國政府和他的大英帝國政府之間還並未公開宣戰啊,可是這些太平天國人幹嘛非要跟他和他的這支遠東艦隊過意不去?
就算是太平天國人看穿了他和他的艦隊正在前往的目的地是日本島,從而感覺着受到了一些什麼的傷害,那也不妨就當面鑼對面鼓地公開地明說嘛,大不了他喬治爵士帶他的遠東艦隊暫時先返回沙撈越諸地再說,總不至於非要拿出這樣的一種玩命狀。
在黑暗中倍感煎熬的喬治爵士,忽然萌生了一個應該跟那些太平天國人好好地交流交流的念頭,他覺着,這眼下所出現的一切,搞不好還真就是一場相互之間的誤會。
另外,這即便就不是一次天大的誤會,在開展之前能夠充分地瞭解瞭解對方的真實用意,甭管明天誰勝誰贏,畢竟都不會再是一筆糊塗賬。
按照來自旗艦“尊嚴號”的命令,同樣是貴族出身的“格拉斯哥號”艦長兼護衛編隊指揮官傑弗裡?霍恩比少將,毫不遲疑地就開動起他的那艘“格拉斯哥號”,去執行這項前途難卜的艱鉅重任。
當然,爲了避免當面那些深藏在黑暗中的太平天國人會產生一些不必要的誤會,傑弗裡少將除去在戰艦的桅杆懸掛起來一幅用以表示和平交流願望的很大的白被單子外,還特意命令他的部下們與這幅白被單子一起,同時高高地挑起了兩盞氣死風燈,以便對方能夠清晰辨識。
而不僅是在外部的條件,即使在內心裡,對於此番到底如何才能更爲妥善完成喬治司令官所交給他的重任,傑弗裡少將那也準備的是相當地充分。
在傑弗裡少將的計劃中,他和他的“格拉斯哥號”在離開自己的艦羣前行了個三四海里,當確認對面的太平天國人已經足以能夠看清楚自己所表明的來意之後,他的“格拉斯哥號”就可以當即拋錨了。
而接下來,他的副官貝格尉將會搭乘一條由艦放下去的小艇,攜帶着他的親筆信深入太平天國人的艦羣,去做更進一步的聯絡。
如果一切順利最好。
倘若貝格尉做的並不是那麼的能夠如願,至少也可以爲他能夠跟當面這支太平天國艦隊的最高指揮官直接碰面創造了必要條件。到那時候,只要能夠徹底打消對方的疑慮,使得大家好合好散,他甚至可以單刀赴會。
然而,似乎提前把什麼事情都已經面面想到了的傑弗裡少將,唯獨沒有想到的是,就在他的“格拉斯哥號”剛剛纔駛離本艦羣不足兩海里,還根本沒有看到對面那支太平天國艦隊的丁點兒輪廓的時候,卻發現漆黑的夜幕中竟突然蹦出了一點鬼火般的光亮。
再定睛一看,那裡是什麼鬼火,分明是一個頭頂着亮光的黑傢伙!
是太平天國人的軍艦!
這一突如其來的狀況,不僅剎那間就打亂了傑弗裡少將的所有預先計劃,更令訓練有素的“格拉斯哥號”的官兵們驚的是雞飛狗跳。
要知道,爲了能夠應對好太平天國海軍這個未來的死敵,不不列顛的皇家海軍官兵,至少遠東艦隊的官兵們那都是經過了一系列相當有針對性的刻苦訓練的。
基本只要是遠遠地打眼一看,遠東艦隊的官兵們就能準確地認出,那到底是不是一艘會發射出萬惡的魚雷的中國戰艦。至於其後的如何實施炮火攔截,同時如何伴隨合理的規避,同樣是順手牽來的事情。
現在就是這樣。
擔負瞭望的水兵不僅瞬間就辨別出了黑暗中竄來的這個不速之客到底是來自誰家,還同時一眼就認出,這迎面而來的傢伙,正是太平天國人的那種能發出魚雷的驅逐艦。
“帝,是太平天國人的驅逐艦!”
隨着瞭望的水兵所發出的那一聲近乎是撕心裂肺的驚恐喊叫,連日來一直處於高度緊張狀態之中的“格拉斯哥號”官兵們,許多可都沒有類似他們艦長那種即便是犯蒙,卻總還不至於就喪失了一切理智的優良素質。
在神經崩潰之下,還沒得到任何的命令,“格拉斯哥號”的不少官兵們就開始了一系列的習慣成自然的標準動作。
頓時,一道道火光撕裂黑暗,一聲聲轟響衝破夜空的寂靜……
時間對於正處在另一面的羅大綱來說,也是流淌的實在是有些慢。
於是,既心懷着要在後半夜動手開打的“鬼胎”,同時又要向自己的那個對手展現一下紅海軍堂堂君子風度的羅大綱,就派出了“河內號”驅逐艦,直奔那支趴窩中的英國遠東艦隊的艦羣而去。
羅大綱的目的不爲別的,就是想叫“河內號”堂堂正正地去告訴那位喬治爵士:
一八六九年二月十一日,太平天國政府已經公開向他的英國政府宣戰。如果你喬治爵士以及你所統帥下的這支艦隊繼續執迷不悟,明天,這裡就將是埋葬你們的墳墓。
可遺憾的是,英國人沒能領會好羅大綱將的這一片苦心,竟然把帶着美好善意的“河內號”,當成是來偷襲他們的敵人。
所幸的是,一來“河內號”與“格拉斯哥號”相距稍遠,二來,無比驚恐之下的“格拉斯哥號”水兵們手腳也不太那麼好使,炮彈倒是沒少打過來,但都離着“河內號”差着十萬八千里。
不過,本是才以一半的航速悠閒而來的“河內號”此時儘管毫髮無損,但艦的官兵們卻因好心沒好報且同時還受到了這一番的“驚嚇”,而對眼前的這艘英艦頓生一種無比的憎惡。
“熄燈,全速前進,幹掉它!”
隨着艦長的一聲令下,“河內號”猶如一道黑夜中的幽靈,先是一聲不吭地悶頭衝着“格拉斯哥號”疾馳,接着是炮聲大作。
而此時,“格拉斯哥號”的傑弗裡將軍也終於清醒了過來。從對面來艦那先亮後滅的燈火,傑弗裡將軍明白,他的那些手下們這一回該給他闖下了多大的禍。
但事已至此,再說什麼都是無濟於事。
現在,他只剩下了一個唯一的選擇,那就是趕緊一面對對手進行火力攔截,一面把他的“格拉斯哥號”加速掉頭,抓緊全身“回家”纔是硬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