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七三年一月中旬,隨着陳廷香的紅八軍在美利堅合衆國西海岸大舉登陸,在美利堅合衆國的東部,同樣是旱地驚雷驟然炸響,紅軍美洲戰區主力的鐵流,勢不可擋地滾滾南涌。
十幾天後,曾經如同惡狗般死咬着林肯和他的“近衛軍”不放,令林肯們恨得咬牙切齒的那萬餘格蘭特叛軍,在奧爾巴尼被劉明遠的紅騎兵第一軍最終全殲。
二月底,重新踏上了自己的美利堅合衆國國土的林肯,在美利堅解放軍總司令兼第一軍軍長的謝爾曼的陪同下,器宇軒昂地進入奧爾巴尼。
在這個曾經擁有着發達的啤酒、木材,鋼鐵以及出版業,不僅是北美的運輸中心之一,且還是全國人口最多的十大城市之一,但如今卻早已被折騰得百業凋敝、滿目瘡痍的紐約州的首府,林肯置身廢墟之中,慷慨激昂地發表了自堅持抗戰以來的第一個演講。
在這個被美利堅歷史稱之爲具有着劃時代意義的演講中,林肯號召他的全體美利堅國民,地無分東西南北,年不分男女老幼,皆有守土抗戰之責,皆應抱定犧牲一切之決心……學習並盡一切之努力支持英勇的太平天國工農紅軍學習,團結起來,堅決徹底地消滅英國侵入者及其走狗格蘭特匪幫!
當然,林肯的這個演講絕不是爲了展現自我的一時心血來潮,而是有着其不得不爲的內在因素:
他的國民們太麻木了,太不知道感恩了。當無私的太平天國紅軍和他美利堅解放軍就是爲了他們,在與大英帝國入侵者和格蘭特匪幫們做着浴血的奮戰的時候,他的那些國民們,卻竟然完全無動於衷。
要知道,在渥太華緩過勁來之後的林肯,爲了能夠促使太平天國紅軍儘早地幫助他重新奪回屬於自己的美利堅合衆國,那可是在譚紹光的面前狠拍了不止一次的胸脯子。號稱是隻要紅軍的兩腿一邁開。他的美利堅合衆國的國民們就會成爲紅軍的堅強後盾。但事實卻讓這位林肯總統閣下相當地傷了面子。
因此,他必須要徹底地扭轉這種狀況。
不過,這位重新歸來的美利堅合衆國總統的號召,還不要說是對於那些沒能有幸真實地感受到其激情的更多的美利堅民衆們,即便就是對於奧爾巴尼的這各個都是瘦骨嶙峋、面帶菜色的民衆們,其實也是根本沒有多少的力量的。
無情的戰火,讓民衆們所真正看到和體會到的,都是兵們帶來的那難以言表的苦澀和切膚的疼痛。
而此前的殘酷事實更是早已告訴了他們,世界上根本就不會有什麼好的兵,不管是林肯的兵。還是格蘭特的兵,亦或是什麼大英帝國的兵……所帶給他們的,不過都是一樣的姦淫搶掠和燒殺。
戰爭既然是你們的,那你們就接着去玩兒你們的你方唱罷我登場的把戲吧!
但對於林肯來說,他的這次演講的號召力,影響卻是相當地巨大的。
因爲在此後的日子裡,他的那些曾經麻木不仁的國民們,逐漸地開始轉變了。
其實林肯並不清楚,或是根本不願意承認。他的國民們的這種逐漸的轉變,根本與他的號召沒有那麼大的關係。
那麼,真正的原因又是什麼呢?
四十多歲的傑克?馬倫,曾經是一個相當成功的奧爾巴尼印刷界的巨頭。不管是在曾經的美利堅軍政兩界,還是在大英帝國盟友的遠征大軍之中,都曾有着相當的人脈。
在最初的兩美戰爭打響之後,與所有美利堅合衆國的那些中流砥柱的工商巨賈們一樣。財源滾滾的傑克?馬倫也很是興奮了好一段日子。那個時候的傑克?馬倫們,不僅不會懼怕這場戰爭,甚至打心眼裡還在盼望着這場戰爭能夠永遠地打下去。
可隨着戰爭的持續、變化。尤其是在大英帝國盟友的鋼鐵大軍竟然也會被陌生的,一個什麼來自東方的太平天國的紅軍打得在加拿大找不到北的時候,傑克?馬倫的日子就開始不那麼舒坦了。
而等到大英帝國盟友的大軍完全躲進了他們的美利堅,再等到發生在他們的美利堅合衆國的大戰驟起,傑克?馬倫先是被日益花樣翻新的稅負加各種名目繁多的勒索壓得喘不過氣來,其後,則是更大的噩運臨頭。
因爲自逃出華盛頓的林肯在奧爾巴尼那蜻蜓點水般的駕臨開始,奧爾巴尼就成了林肯軍與英軍、格蘭特軍之間你爭我奪的地方,而這裡的民衆就成了陪葬,傑克?馬倫也不會例外。
曾經的很是莫逆的“朋友們”彷彿一夜間就都翻了臉,形同陌路。
印刷廠幾番被洗劫,家裡幾番被洗劫,最令他感到痛心疾首的,他不僅沒能保住妻子成爲兵們的發泄對象,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竟然還被他的大英帝國的“好友”的隊伍,當成是勞軍的物品給徵走了。
當他被拿着長槍的兵們驅趕去傾聽廢墟中的那位他們的總統閣下的重要演講時,一貧如洗,僅是屈辱地苟活着的他,其實早已是一具對一切都麻木了的軀殼。
傑克?馬倫是見到過他們的總統閣下號召他們學習和支持的,那支來自遙遠的東方的太平天國紅軍的,不過很短暫。
因爲當那支騎着高頭大馬的、彪悍的紅軍隊伍,在風捲殘雲般地掃光了奧爾巴尼城內的“格蘭特匪幫”之後,就迅速地消失了身影兒,取而代之的,則是謝爾曼麾下的什麼美利堅解放軍。
但在聽過了他們的那位總統閣下的演講,又繼續地麻木了數天之後,傑克?馬倫又見到了這支讓他感到極度陌生的軍隊,尤其是見到了這支軍隊中的另外一羣令他倍感驚奇的人。
傑克?馬倫所見到的,其實是一支太平天國紅軍的運輸隊伍,而令他倍感驚奇的那羣人,則是紅軍中的隨軍軍工們。
於是,百無聊賴的傑克?馬倫就在他那已成大半個廢墟的家門前,與暫時歇腳的那羣令他驚奇的人中的,看上去應該跟自己年齡相仿的一位,有了一段奇特的,卻讓他感到無比震撼,並終身難忘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