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一下,林海豐的各項工作節奏明顯的加快了。現在,上海政府下面的財稅、教育、安全、工業、商業、農業、勞動人事、司法等各局及海關、出版署都已經組建完成,並運轉起來。這個時候,他把上海特別軍事管制委員會的主任一職讓給了劉麗川。
蘇三娘接到調她來上海的命令後,興奮的當晚覺都沒有睡好,與接任她的張朝爵交接完後,隨即就馬不停蹄地趕來了上海。
上海軍管會副主任,負責安全、司法還有勞動人事,另外,松江的新工業區也交給了她。聽到這些安排,蘇三娘沒有絲毫的高興,因爲,她沒有想到的是安王明天就要離開上海去浙南了。快一年沒有見面了,剛剛一見到,卻怎麼又是……
“殿下,這是嶽婆婆託我帶給您的鞋子,這是顧老先生送您的菸絲,他們都非常想念您,嶽婆婆還盼着您去她家裡做客。”蘇三娘打開隨身的包裹,一樣一樣地拿着東西,最後她取出一雙毛襪子,“這是……這是我自己捻的牛毛給您織成的襪子,是照着天京軍用被服廠的樣式弄的,以後天冷了,穿這個騎馬的時候會暖和些。”她竭力裝着一副很隨意的樣子,鼻子卻是感覺酸酸的。
“呵呵,謝謝你了,真沒想到,叱吒風雲的女將軍手竟然如此的巧。”林海豐接過那雙略顯有些肥大的襪子,反覆看了看,又把嶽婆婆做的鞋子穿到腳上,站起來走了兩步,“嘿嘿,真是合腳,奇怪,老人家怎麼知道了我腳的尺碼?”
“嶽婆婆是個有心人啊。”蘇三娘望着安王,深情地說到。
“是啊,真是難爲老人家的心思了。”林海豐感嘆着,隨即又問到,“老人家的身體和生活可好?那個嶽大龍乾的也不錯吧?”
“不錯,都不錯的。”蘇三娘微微一笑,“年初揚州保衛戰的時候,嶽大龍和率領他們鄉的農軍參加了保衛揚州的戰鬥,還受了傷,不過已經好了。嶽婆婆家裡的地和大家一樣,收成都好。嶽婆婆還餵養了兩個小豬羔子,唸叨着就等您下次去的時候宰呢。”
“去,有了機會一定去看看他們母子倆。”林海豐呵呵地笑着,“哎,你沒關心關心嶽大龍的個人問題?”
蘇三娘捂着嘴笑了,“當然要關心了,我介紹他認識了一個在顧老先生皮具廠做工的女工,是個寡婦,男人以前是咱天軍的,當初攻打鎮江的時候戰死了。倆人相處的不錯。不過,人家可是說了,殿下親口答應的去吃人家的喜酒的。”
“好,好,我是答應過的,答應過的。”林海豐開心地笑着,“就是不知道他們等的及等不及哩。”
“殿下,您要一直打到廣東去嗎?”
“看情況的發展。”
“還是早些回來吧。”蘇三娘低下頭,擺弄着袍帶。
“哦,爲什麼呢?”
“其實,其實福建只要一下,咱們的東西兩路就能攜手進軍兩廣,有林鳳祥他們在前面主持足夠了。”蘇三娘擡起頭,認真地說到,“再說……再說,東方公司的事情我根本一點兒都不懂,哪裡管理的好。”
林海豐呵呵地笑了,“就象開始必須進行的土地改革一樣,天朝未來的頭等大事就是發展新興的工業,大家都要去學。不懂不怕,在學中幹,幹中學嘛,凡事都有頭一遭的。只要想幹,就沒有不會幹的。你說是吧?”
蘇三娘輕輕點了點頭。
“再說了,天京還有寧王,東方公司可是咱們的家底兒,由你來看家我才放心啊。另外,我還給你配備了一個好助手,一會兒他就來。”他的話音還沒落地,門被打開了,柳湘荷出現在門口。
“殿下,您請的客人來了。”
“你看看,真是說到曹操,曹操就到。”林海豐連忙笑着站了起來,將進來的人讓到座位上。然後衝着蘇三娘介紹到,“他叫喬宇,今年剛滿三十五,是咱們天京軍械所自己培養出來的軍工專家,又是世代的冶煉手藝人出身。可別小看他,咱們天朝的第一隻步槍,就是他和齊農兩個人用手工一點點的摳出來的。“
接着,他又把頭轉向喬宇,一指蘇三娘,“看到了吧,這位就是那個人人皆知的女英雄蘇大將軍,脾氣可是大着呢,就連本王也怕她三分。”
“殿下,哪有的事兒啊?”蘇三孃的臉紅了。
“哈哈,不說不笑不熱鬧。”林海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多了就不說了,東方公司的日常工作由喬宇來主持,重大問題必須要有蘇三孃的同意。另外,我還是強調以前說的那點,要善於學習,在設備安裝調試階段,一定要組織好工人們,虛心地向法國專家們學習,要開設夜校,認真學習文化,學習寧王編制的技術教材。天朝花了這麼大的心血,不能換來一堆沒有大用處的廢鐵。我希望我回來的時候,上海真正完全變一個模樣。”
“好了,就說到這裡,今天晚上有一個布爾布隆代辦閣下給我舉行的告別宴會,你們都隨我去。”林海豐說着,喊了一嗓子叫進柳湘荷,又歪頭看看蘇三娘,“晚上打扮的要鮮亮些,對了,三娘你和柳尚書的官帽就不要戴了,頭髮上系些個紅紅綠綠的頭繩兒,叫別人看着溫暖些。”
昔日的租界,今天的外僑區,本來是走了一批人,可是接着卻涌來了更多的人。各國從商僑民人數從戰前的五百多,一下增加到了近三千人,再加上大批隨同源源不斷的設備而來的技術人員,外僑區比以前繁榮多了。
老外國商人們私下裡都仔細算了一筆帳。從前在這裡租地蓋的房,租金幾乎等於是零,如今中國人自己白用地,單把他們的地租提高了。可是往深裡一想,中國百姓得到的只是自己的宅基地,蓋上的房子只夠自己使用,根本不能用於出售。而自己蓋的房呢?先不要說相對於正常的貿易來講,這點兒租金還算不上什麼,就是一旦不想要了,越來越多來到此地淘金的人們,也早把房價擡起來了。
除此之外,還損失了什麼呢?特權,走私,非法交易的特權,偷稅漏稅的特權,無法無天的特權。不過,任何一個真正的商人,是不會把貿易的賭注完全押到這些方面去的。誰心裡都明白,那不過是一時的快樂,而且還是一種總帶有些提心吊膽的快樂。他們都親眼看到那些曾經依靠走私鴉片盛及一時的傢伙們,到了都是空歡喜一場,傾家蕩產而歸,更有愛錢不要命的最終把性命留在了這裡。
那位天朝的安王有多狠?沒見過的誰都斷然想象不到。他不怕開罪任何人,任何國家,只要你涉及到了鴉片,原有在上海的財產被沒收還只是一小般,隨後就是類似“土匪”的勒索,拿不出你曾經獲得過的那些東西,就是一個字,“殺”!
現在呢,在外僑區裡,儘管自己都和身邊兒的中國居民一樣,要同樣遵守天朝的各項法令,沒有了那種可以盛氣凌人的高傲。但是,不自由之間,又有了更多的自由,他們可以隨意出入任何天朝的控制區域,購買或者推銷產品。賺錢的機會多的是,就看你自己怎麼來了。能怪那位安王的兇狠嗎?還是踏踏實實做生意好,旗昌、安琪爾商行就是榜樣,以往也曾被罰,也有不滿,現在呢?現在可都是財源滾滾。
上海政府還是很公平的。這不,從一開始,上海政府就給商人們發出了信號,最好,最快的賺錢行業就是人才中介,能把有學問、有能力的人介紹到中國來工作,那就有錢得。來的人學問越大,能力越高,你得到的中介費用也就越高。於是,如雨後春筍,外僑區一下冒出了幾十家中介商。不僅如此,外僑區的漢語家教隨即身價倍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