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祥楨一心是要把經過翼王殿下精心培育後轉交到自己手上的這支部隊,打煉的更加威猛、而又富有蓬勃的朝氣。紅二方面軍曾經有着橫掃兩湖、威震江西,雄霸大半個河南的彪榜戰績,自然也可謂是人才濟濟,猛將如雲。
一場場的搏殺,不要說軍中培養出了諸如石鎮倫、石龍泉、石達德、石達英、石鎮崗、石鎮交、石鎮龍、石鎮高、石鎮奇、石鎮發、石鎮常、石福隆、石賢隆、黃貴生(石達開的外甥)等一個個年紀輕輕,卻又都是老金田的“石家子弟兵”,就是韋俊、楊宜清、曾仕和、陳坤書、黃再忠、何名彪、曾廣依、洪春元、李壽輝、傅忠信、陶金湯、朱衣點、彭大順、餘忠扶、韋普成、張遂良等等,哪一個拉出來不都是令清妖肝膽俱裂的赫赫戰將?
不過,身爲一個方面軍統帥的石祥楨,卻並沒有被這些所陶醉。在濟南參加北方行營軍事會議的那一段時間裡,每到閒暇之時,他總會下去認真考察紅三方面軍的部隊。儘管他還僅僅只是接觸了駐紮濟南周邊的紅五軍,並沒有看到紅三方面軍的全部,可從這中間,他就已經窺一斑而知全豹,明顯感到了自己的不足。缺少的是什麼呢?用林主任的話說,說到底那還是精神,一種能夠貫徹始終,永不放棄的真正紅色軍人的高貴品質。可並不是穿上了紅軍軍裝,堅決恪守紅軍鐵的紀律,也信仰了“共產主義”,那你就是真正的工農戰士了。
出身百姓、再深入紮根百姓之中,既是戰場上令敵人丟魂喪膽、鋼鐵般無敵的戰鬥隊,又要是百姓貼心的“共產主義思想”宣傳工作隊,無論走到哪裡,哪裡就必定要紅成一片。百姓們在士兵們的熱血中得到利益,而士兵們恰恰是在親眼目睹的百姓們所得到的一個個實際的利益中,增添了更大的勇氣和鬥志。
而上述這一起,在他的紅二方面軍中不能說沒做,至少做的是很不夠。在石祥楨看來,紅軍是用來打仗的,像以前總部和在紅軍大學中曾經強調的“訴苦運動”、“軍事戰術訓練”等等,那都是必須不折不扣要執行的東西。可對同樣被再三強調的紅軍所應具有的其它作用,他卻不太以爲然。至少他曾經認爲,現在沒佔一地,總會有天朝的地方事務官員來接收,除去在此之前的一些臨時安民舉措,以後的事情自有人去過問。而他的士兵們要是過多地再去參與地方事務,就一定會影響到正常的軍事訓練。當然,他這也不是什麼無中生有的揣測,在實際當中,他的確遇上過類似的事情。某些部隊總是在以“下去鼓動了”爲藉口,趁機在訓練中打折扣。
當事實使得石祥楨明白了自己所出現的誤區的時候,他對林主任所鍾情的“軍隊的政治素質”,又有了一個更深的認識。爲了給本部好好地補上這一課,“小算盤”就打了起來。他不顧陳玉成的“不滿”和“光火”,再三請求林主任,終於從紅三方面軍調來了葉芸來、賴裕新、譚體元、吳如孝等一批高級和中級將領充實到他的方面軍,狠狠地挖了陳玉成一個牆角。
對石祥楨的“不義行爲”,陳玉成着實肉疼了好幾天,不過,他手下能令無論是滿清還是洋鬼子都肝顫的龍虎之將實在是太多了。眼下,作爲方面軍總指揮的他,親自站在紅三方面軍右路軍的渡河前沿,從鄒平到利津,數百里的戰線上一字排開了紅七、紅八軍、教導旅及紅一軍四大主力,而身後,還有紅十軍在躍躍欲試,今晚,他就要率領着這十萬大軍,以河對岸的那些沙俄鬼根本想象不到的方向和速度,一舉飛渡黃河天塹。
“值此偉大的時刻,我代表全天朝人民只想說一句話,光榮的天朝工農紅軍和紅海軍的將士們,打過黃河去,光復全中華!”
這個大字刊載在天京《紅星報》上首條,激盪着千百萬紅軍將士熱血的天朝最高革命指揮委員會委員長楊秀清發出的動員令,及北方行營《前線報》上出自林海豐手筆更爲簡練的“馬不停蹄地,爲了天朝,前進!”進軍令,在一八五六年的八月一日子時,終於變成了天軍腳下的實際行動。
承載着多少年中華民族過多的苦難的古老黃河上,萬舟競渡。夜色裡,偉大的母親河沒有一絲的狂躁,用她那溫柔、寬闊的胸膛,撐起她的優秀兒女們,默默而勇敢地衝向對岸,盼望和等待着兒女們去替她洗刷掉那早已壓抑在心頭上何止是千百年的恥辱。
第一支衝上對岸的又是天朝紅軍最偉大的功勳部隊,教導旅。
博興起渡的教導旅之所以能夠獲此殊榮,完全是得益於戰前的周密準備。還在濟南無休止的談判剛剛進行的時候,爲了未來戰時的需要,在還沒有去紅八軍上任的陳廷香授意下,博興的“糧商們”就開始“走私”河對岸所急需的糧食。
先是一小船兩小船的幾百斤幾百斤老鼠搬家似的小打小鬧,後來,乾脆隔上幾天就鼓搗上十幾條小船,成千斤的朝對岸運。濟南談判中天朝代表所提出的“沙俄扣押天朝民間糧商船隻及部分人員”的事件,就發生在他們這裡。
其實,沙俄搞扣押這事,出發點還真不是什麼懷疑糧商中有奸細,而是他們發覺隨着走私糧食的到來,他們治下的百姓們越來越難以理喻了。他們不斷地收到來自那些極其忠於他們的人的密報,老百姓越來越要變成“刁民”,私下裡無不到處頌揚太平紅軍的好處。這些人甚至忠告他們的主子,中國人就是好利,沾點兒小便宜連親爹都可以不認,這樣下去他們的主子就很危險。
深喑本土“行情”的奴才們的提示,着實叫在“走私中”也能得到現實好處而自得其樂的沙俄們嚇了一大跳。這還行?哪知道,你說這不行嗎?可這船和人一扣,就更不行了。第一次一下手,消息就被飛速傳到了談判桌上,頓時遭受了到來自太平天國方面的巨大壓力。如果太平天國方面也就是色厲內荏地大着嗓門兒高喊一陣子“抗議和譴責”就罷了,沒想到的是,事情的發展根本不是這樣。
停戰了,本來平平靜靜、和平相處的黃河兩岸霎時戰雲密佈,他們這邊的河岸更是一下子就變成了一條恐怖地帶。一到夜間,就會有臨近河岸的士兵變成死屍,起先他們是懷疑老百姓們在暗中搗鬼,不過,深入到各處的當地密探們回報的結果,卻叫他們一下子又嚇得不輕。不僅僅是密探們的拍胸脯子發誓,隨着總有爆炸物在岸邊響起,沙俄們確認了,這一切都是對岸過來的“水鬼”乾的。
談判桌上那邊一口一個“後果自負”,這裡真的就是開始殺起來沒完沒了。前幾天還好說,也只鬧得沿岸巡邏的哨兵要是少於三五十人簡直不敢靠近河邊。可到了五天以後,就是三五十人結伴巡邏都不行了,因爲巡邏的士兵們走着走着,搞不好腳底下炸響了,一炸起來至少就得有四五個士兵或是四分五裂,或是缺胳膊少腿。
最初遇到這種情況,士兵們各個相信這是遇到了東方人的極其兇惡的魔法。後來經過幾個“資深人士”的反覆推敲,終於搞清楚了這其實應該是“地雷”。這可咋整?“水鬼”上來了怎麼的也能看到,可這地雷隨便的那麼一埋,你去哪裡找?
還有可惡的呢,這邊已經被打得還手的法子都沒有了,那邊“刁民們”又趁火打劫。成百上千的老百姓圍在衙門外,吵鬧着沒有糧食要死人,那些大辮子的官員們手足無措之際,也只好苦苦地哀求洋大人們高擡貴手,大家和和氣氣湊合湊合有多好。沒辦法,看來還是老老實實地做人要好。
扣押的船和人無條件釋放,“走私”繼續,大家都睜一眼閉一眼。當然,兩岸隨即又進入了和平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