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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抵近和羅河畔,晝夜疾行的教導旅才暫緩了一下腳步。
利用這個機會,劉明遠召集了一個全旅的連以上軍官會議。在會上,他又提出了一個大膽的計劃,準備像繞過眼下已經被他甩在西面數十里的呼拉喀一樣,由此繼續讓開大道再朝東北方向斜插,跨越和羅河以及勒河,從而避開扼守着何克忒裡山山口要道,眼下已被沙俄兵稱爲佩列亞斯拉夫卡的要塞,轉由小路翻越何克忒裡山。
劉明遠的計劃一擺出來,雖然在與會教導旅的軍官們中間引發了一陣低低的交頭接耳之聲,卻沒有誰站出來表示反對。他們儘管都很疲憊,也都更願意走哪怕就是稍微平坦一點兒的路,但是,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的這個道理,他們體會的更深。
而此番接受奕忻的委派,隨同教導旅一起行動的兩位參軍---固慶和景淳,一聽到這樣的計劃,他們的臉馬上就變白了。固慶和景淳都在滿清期間的吉林將軍的位置上坐過,滿洲正黃旗出身的固慶,被革職前曾經在吉林將軍的任上做了三年,而若不是大清“一夜間”就垮了,景淳則至今還是吉林的最高軍政長官。這兩個人相互咧着嘴看了看,好半天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
難怪一路上,這位似乎永遠不知疲倦的年輕的旅長大人,只要一到暫歇的時候,不是沒完沒了地對着地圖拉着他們倆問着問那,就是跟熟知當地地理的老人和獵戶們扯東扯西,鬧了半天,這位旅長大人的肚子里居然是裝了這麼一本帳。
“固大人,景大人,你們兩位都在這裡久居多時,作爲曾經的軍事長官,你們二位更熟悉吉林的地理地貌,”劉明遠看看固慶。又瞅瞅景淳,“所以,我非常想聽聽你們的意見。”
“這……”固慶對着劉明遠張了幾張嘴,又把頭轉向了身邊的景淳。
景淳遲疑了一下,“劉……劉大人。這……這似乎不是上佳之策。”劉明遠說的沒錯,畢竟是坐鎮過吉林,肩負過國防安全的一地首腦,對此去伯力,甚至是直到廟街。沿途大大小小地路徑,景淳可以說是基本上都瞭如指掌。數千大軍一旦按照劉明遠所選擇的這條道路前進,的確具有隱蔽性和突然性,爲此,他不能不佩服這位年輕的大人的智慧和膽魄。可是。他同時還很清楚,如果這麼走,就必須得穿過幾十里既荒無人煙、又幾乎是沒有道路可走地茫茫險峻雪原之後,纔會接上那條北去的崎嶇山路,從而纔能有望走出何克忒裡山。
“……當然。劉大人,您的計劃並非毫無可取之處,”景淳在向參加會議的所有紅軍將領,描述了此行有可能會遇到諸多難以想象的艱辛之後,又看着劉明遠說到,“東出何克忒裡山,自然可以出其不意地直插到伯力地側後要地胡勒,給伯力之沙俄以極大的震懾。可是……可畢竟這麼多的兄弟要歷盡千辛萬苦。或許一路上還會因爲惡劣的氣候而遭受到意外的損失。這樣地疲憊之師即便勉強到了胡勒,恐怕也難有大的作爲。”
“是啊是啊。”固慶這個時候也覺得要是自己不說些什麼,總是有些過意不去了。所以,也就接着景淳的話說到,“我們畢竟都是輕騎,也許能夠闖出何克忒裡山。可後面的大隊人馬要想重複我們的走法,就更是難上加難了。沙俄重兵屯駐地佩列亞斯拉夫卡要塞,掌控了通向何克忒裡山的大路,我們要是繞過它,那麼拿下它的責任就要交給後面的曾大人了。我們的身後,已經丟下了不少的麻煩給曾大人他們,不過,總算這些地方還都沒有什麼太多賴以依靠的屏障,曾大人的軍隊解決他們還並不是太大地難事。而佩列亞斯拉夫卡就不一樣了。剛纔景大人已經詳細作了介紹,這是伯力以南沙俄重點經營地地區,乃伯力之屏障,地勢又先要無比。如果曾大人的軍隊在此被耽擱下來……我們這一支孤軍深入地兵馬,到時候想回頭就都不可能了。”
“這是一招險棋,就好比是當年諸葛武侯出祁山斷斷不肯採納魏延那出險招一樣……”景淳望着劉明遠,輕輕地搖了搖頭。
“二位大人說地都非常有道理。也更是推心置腹之言。”劉明遠看着固慶和景淳。一臉地真摯。“不過。雖然我們一路上儘量避免與敵交戰。又繞村避鎮。竭力隱藏我們地行蹤。可難免也會有風聲陸陸續續地傳回到沙俄地指揮中樞那裡去。正如二位大人說地那樣。佩列亞斯拉夫卡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我們雖然有能力短時間內拿下它。卻不能保證沒有一人一騎漏網。而這樣地大戰一旦爆發。我們地意圖就無法再行隱藏了。只要對方在何克忒裡山以北地出口集結起重兵以逸待勞。只怕我們所遇到地困難就要更大。可我們要是不去碰佩列亞斯拉夫卡。而是不聲不響地鑽進任何人都以爲是不可能地絕地。憑空一下子就蒸發了。二位若是沙俄地最高指揮官地話。那麼。你們將會如何來分析那些零散傳來地所謂敵情呢?”
景淳和固慶相互看了看。
“二位大人。前面地路途更加險惡。”劉明遠地嘴裡雖然是在這樣地說着。臉上卻是露出輕鬆地笑意。“我正打算派出一支小部隊回去與曾軍長聯繫。所以我想……”“不……不……不……”不等固慶反應過來。景淳已經聽出了劉明遠下面要說地話。一連聲喊着“不”地同時。臉上也在泛紅。而且顯得很激動。“劉大人啊。這樣可不行!不管是什麼原因。這些地方可畢竟都是從我地手中丟掉地。今天總算有了收回地機會。只要還有一寸氣在。我就是爬。也要爬回去!”
固慶可沒有景淳那樣地豪氣。開始地時候。他還真沒明白劉明遠地意思。叫景淳這樣一說。他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劉明遠想把他和景淳送到後面地大隊去。打心裡已經認真劉明遠這是正在帶着他地數千人馬。走上一條不歸路地固慶。對於能有這種擺脫困境地大好機會。當然是求之不得。可惜地是。這個不知死活地景淳閒地生瘋了。居然整出這樣一手大義凜然地舉動來。鬧得他想走卻又不好意思張口說走。
唉。真是倒黴啊!固慶心裡在哀嘆。嘴裡卻是做着另外地一種表態。“劉大人。我們也都是戎馬出身。大丈夫寧死陣前。哪有臨陣退縮之理。”
“好啊。既然這樣。咱們大家就團結一心向前進。”劉明遠呵呵地笑着。轉臉掃視着他地部下們。“只要有雄心在。時刻把天朝放在第一位。就沒有任何我們克服不了地困難。”
“旅長,這次還是我的特務營做前隊吧,”已經升任了教導旅副旅長,卻死活還要兼着特務營營長不放的鐘啓明,一副無所畏懼的神色笑到,“即便前面沒有路,我們也會給全旅生生踩出一條路來的。”
“這次就不勞煩你的大駕了,”劉明遠沒有笑,而是鄭重地看着鍾啓明,搖了搖手,“再往前去,我們的主要敵人就是老天爺,斷後的任務比起什麼來也就都更艱鉅。所以,這回的前隊由我和李鼎帶着一團來擔任,其它各團按照序列依次跟上。曹參謀長坐鎮中隊,至於你嘛,你就和你的特務營來負責殿後。記住,要保證全旅不能有一人一騎掉隊。”
當曹偉人、吳定彩的紅五軍主力開始大舉圍向扎維欽斯克和佈列亞的時候,一路勞苦之後終於甩脫了“伕役”差事的樑成富,帶着他的紅二師僅用了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就輕鬆地拿下拉哈蘇蘇。
隨即,天朝紅軍東北軍區勒令沙俄軍隊無條件退出天朝領土的照會,被送進了徐爾固。而就在對此照會根本不屑一顧的沙俄守將們,還在手忙腳亂地商談着該如何儘可能地拖延時間,以便遵照契拉科夫總督之命,火速糾集人馬準備長期在徐爾固一帶堅守的時候,經過紅四師和軍炮兵團加強的紅二師卻在當夜再度發威。僅僅是一夜之間,黑龍江右岸沙俄苦心經營一年多的莫宏庫、改金以及額圖等防禦要塞就全部易手。
次日天一大亮,攜得勝之勢的太平天國紅軍人馬,更是威風大作,又有一支人馬撲向了集納林,幾番爭奪之後,集納林再落太平天國紅軍之手。而此時,與集納林隔着黑龍江江東西相望,徐爾固外圍的最後一個依託點衣禿之守軍,經過一番激烈的爭論,纔剛剛終於了做出前往救援集納林的決定。哪知道,衣禿的守軍主力前腳離開要塞,太平天國紅軍那尖厲駭人的號角聲就在他們背後的要塞響起。救援集納林的沙俄兵不僅沒有看到集納林現在已經究竟變成了一個啥樣子,自己就陷入了滅頂之災。
頃刻間,徐爾固變成了一座孤城。
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如此狡詐的軍隊,這不是公然藐視“國際法”嗎!徐爾固城內,沙俄們先是目瞪口呆,跟着開始跳着腳的好一陣子叫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