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亞歷山大二世還是太相信他自己的實力了。
他忘了一個極爲關鍵的問題,那就是他的軍隊已經有六七年沒嘗過真正戰爭的滋味兒了。不僅如此,在全國上下都在爲了振興俄國經濟而努力奮鬥的時候,作爲俄國中流砥柱的沙皇軍隊,自然也不會甘心落後。
當然,他們不會、也不願意去搞什麼屯墾,太累、太苦不說,賺錢的速度也實在是太慢,哪裡有倒買倒賣軍用物資和走私緊俏商品來得快。
所以,在俄國的沙皇軍隊中,這幾年最流行的就是開商社和辦公司。甭管是陸海軍,在軍界的最高權力機構和各大戰略區,無一例外地都要開辦集團公司,到了師團和艦隊,則要辦公司,再到了底下的營連一級,怎麼也得開上一個商社。
至於說到賣什麼,當然大的有大的的賣法,而且也比較簡單和直白,只需要把大量的有着長官親筆簽字的批文,或者乾脆哪怕就是一個二指寬的白條子明碼標價地往那裡一放足以。
海軍的艦隊和陸軍的師團這一級的公司,經營起來也很方便。爲了充分體現經濟騰飛的優越性,地方上既然可以大建樓堂館所,軍隊當然也不能落後,於是,他們可以跟上面串通起來,用改善士兵的生活環境爲藉口,把拿到手的大量物資高價倒賣給眼巴巴看着他們的地方友人。
而除去與陸軍的公司玩弄.的同一種把戲之外,海軍的艦隊自然還有他們更大的優勢。據說重新成立的黑海艦隊某次“應邀”出訪法蘭西(事實上法蘭西軍方根本沒有這個打算,只是因爲黑海艦隊的某位長官無數次地爲此“騷擾”過法蘭西海軍的某位人士,無奈之下,只好成全了黑海艦隊的來訪要求),當圓滿完成了出訪任務啓程歸國的時候,所有參加這次出訪的戰艦上面,滿載的全都是能用來變成錢的法蘭西消費品。什麼貴婦用的各種裝飾和化妝品、香水啦,什麼上層社會聚餐時總要拿出來顯擺顯擺的法蘭西香檳啦等等的一切,那是不一而足……
出訪團變成了採購團。
類似的“大采購”,在中俄之間那就.更是顯得稀鬆平常了。儘管由於“待議地區”的劃定,使得俄國的海軍艦隊要想來趟太平天國的地面上那已經是非常的繞彎子,但這絲毫也並不影響俄國海軍艦隊對太平天國的出訪熱情。在俄國海軍高層的強烈請求和活動下,中俄海軍一年兩次的互訪已經成了一個固定的節目。俄國海軍可以大發“出訪財”。
當然,輪到營連這一最低級的.商社,搞起來就困難了一點兒,畢竟手上能夠動員起來的資源實在是太少。跟林區和擁有豐富魚類資源的水系相鄰的營連在這方面要好些,有林區就有打獵的,槍彈的黑市貿易就成了某些營連的拿手好戲。賣了自己手上的槍彈總得有理由吧?好說,上面一問,回答就是兩個字“丟了”。反正這年頭誰也不會願意給自己找麻煩,丟了就丟了吧。
而靠近水系的營連,則可以扛上炸藥去炸魚,炸完.的魚自己不吃,而是叫士兵們再背到就近的集市上去換錢。
是在沒有什麼可以依靠的營連,也有萬不得已的.賺錢辦法,那就是用勞力換錢。當然不是營長連長自己挽起袖子去給別人幫工,而是拉上他們的整營整連的人馬,去參與地方上一個接着一個的建設項目。也就是當兵的出苦力,當官的最後坐着數錢,士兵們戰嚴寒鬥酷暑所能換來的,不過是完工慶典時的一頓所謂的會餐而已。
沙皇軍隊的嚴重墮落和**,也確實曾引起過.一些敏感人士的擔憂。曾有人在對部分的沙皇軍隊進行了調研之後,這樣說過,“……在我所到過的那些最基層的連隊裡面,有近半數連隊的士兵們都丟失了他們武器。即便就是在我們曾經認爲是優秀的哥薩克的連隊裡面,這樣的情形也是同樣地發生。這很可怕,而比這更可怕的是,從前的哥薩克們談論最多的話題是你殺過多少人,殺人是他們的驕傲,而現在,他們最喜歡談的卻是金錢和美女。軍人們顯然已經丟掉了他們一生中最寶貴的東西……”
但作爲始終是.戰鬥在俄國最前沿,如今被亞歷山大二世賦予了重託的雅庫茨克戰略區的各個師團,按理說情況總應該好一些吧?
其實不然。雅庫茨克戰略區下屬的各師團,不僅比鄰林區和水產豐富的勒拿河,最重要的,他們還跟隔河相望的那些專門“獵人”的“獵人們”朝夕相處。沙皇的士兵們把槍彈“丟到了”河對面,換回來的財富絕對要比普通打獵的獵人們肯給他們的更多。
當然,武器絕對不是決定戰爭勝負的最關鍵的問題。
爲了確保“反擊作戰”的勝利,雅庫茨克戰略區整整準備了一月有餘。雖然在這一月有餘的時間,缺槍少彈的問題顯然解決不了,雖然在這一月有餘的時間裡,也給一個個有着種種“背景”的官兵們提供充裕的機會,可以順利地以這樣和那樣的理由,離開了這塊充滿危險的地區。但是,戰爭還是打響了。
大概俄國人也精通鋼鐵的精神力量,纔是真正制勝法寶的這個理論。
以遠東共和國不斷在邊界地區挑起事端,多次打死打傷俄**民爲藉口,俄國的數萬軍隊突然越過勒拿河。
遺憾的是,別看遠東共和國的軍隊在太平天國工農紅軍的面前可以望風而逃,但對付起俄國人來,他們卻絲毫沒有半點兒的膽怯。
雖然越過還沒解凍的勒拿河很容易,可在遠東共和國的堅固防線面前,俄**隊卻是再也難以前進半步。短短的幾天下來,俄軍僅陳屍陣前的數量就達數千,傷者更是不可計數。
便宜沒撿到,亞歷山大二世沙皇陛下的臉,可是丟到了家了。
不過,俄國人的進攻,卻暫時緩和了英國人與遠東共和國之間的內耗。彼得留申科毫不客氣地把英國公使召進了自己的“總統府”,掰着指頭跟這位公使閣下算損失。看看,爲了你們的大英帝國,我們損失了多少!如果不是因爲跟着你們跑,我們又哪裡會得罪了這麼多的鄰居!
毫無疑問,彼得留申科還是要援助。他甚至還威脅坐在他面前的這位大英帝國的公使先生,如果大英帝國不能給他的遠東共和國提供一切所必需的援助和保護,他就要去懇求太平天國政府的原諒,跟着太平天國走。
英國人有點兒急。就在俄**隊對遠東共和國的第一次進攻碰壁一個月之後,英國駐俄公使正氣凜然地拜會了亞歷山大二世,代表大英帝國政府強烈譴責俄國政府的卑鄙行徑,並警告俄國政府,別再玩火,否則必**。
姥姥,你敢威脅我,你當老子是被嚇着長大的啊!正爲丟盡了臉面終日大發雷霆,還在準備着第二次對遠東共和國作戰的亞歷山大二世,這下子總算是找到了發泄的目標。
“滾,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亞歷山大二世咆哮過後,立即指着陪同那位公使先生一起前來晉見的外交大臣大吼,“馬上給我頒佈詔令,召回我們在倫敦的公使,立即斷絕與英國混蛋的一切外交關係!”
英國混蛋滾了,但亞歷山大二世擬定中的作戰計劃,還是流產了。
因爲英國公使滾了之後,太平天國政府的駐俄公使來了。
太平天國政府的態度很明確,你俄國做做樣子,嚇唬嚇唬遠東的那些人,給自己找回點兒面子可以,但不能再繼續地打下去了。
對於太平天國政府駐俄公使的說法,亞歷山大二世不想接受。
“這次我們一定能贏!”亞歷山大二世胸脯子拍的山響。因爲這一次他已經決定,毫不吝惜地將太平天國政府幫助他們訓練出來的兩師最現代化的禁衛軍,一起派到勒拿河前線去。
不管你是輸還是贏,都不能打!現在無論是對於太平天國政府還是俄國政府都一樣,穩定要壓倒一切!決不能上英國人的當。
太平天國公使不僅這樣地轉告政府對亞歷山大二世的告誡,同時還責備亞歷山大二世太過魯莽。太平天國政府佔領寧遠半島,就是爲了教育教育遠東共和國的那些無賴分子不要玩過了頭,不要對中俄兩國心存半點兒的企圖。本來在太平天國紅軍的嚴厲打擊下,遠東那些人已經老實多了,可你們俄國的這一敗,卻又給他們打了氣。得了,消停消停吧,你已經給我們惹下了禍!
另外,公使先生毫不客氣地告訴亞歷山大二世,現在的俄**隊根本就不是遠東共和**隊的對手,再戰還是必敗。
所以,不能打。爲了保持三國之間的儘量安定,太平天國政府已經通過東北軍區的陳玉成嚴厲警告遠東共和國政府,如果遠東共和國的軍隊要是膽敢越過勒拿河對俄**隊實施報復行動,太平天國工農紅軍絕不會袖手旁觀。
最後,公使先生勸慰亞歷山大二世,生氣是沒有用的,眼下的這個世界形勢複雜,到處狼煙四起,如果俄國政府不能對自己的軍隊做一個徹底的改造,俄國政府將危在旦夕之間。
於是,亞歷山大二世的這一戰雖然打輸了,但卻在極其友好的太平天國政府的點撥下,多少有些變得聰明瞭起來。他最終接受了太平天國政府的建議,要利用兩年的時間,將全俄所有連以上軍官中的佼佼者,都送到太平天國政府的軍事院校中去深造。
亞歷山大二世又可以放心地飈車,放心地大抓經濟建設了。
不過,他的確給太平天國政府惹了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