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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什麼事了?”慕婉晴見到歐楚陽神色凝重,一邊詢問,一邊脫下他風塵僕僕的外衣,又吩咐侍女打來熱水給歐楚陽洗臉。
“現在還不好說。”歐楚陽接過侍女遞上的毛巾,彎腰洗臉,腦子裡反覆回想着整件事情的始末。
狄振雄想要繼任家主,便要打壓最有威脅的狄振杰;爲了打擊狄振杰,便誘使自己背叛狄振杰,削弱他的實力……這個邏輯沒問題,但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少了什麼呢?歐楚陽丟開毛巾,來回踱着步子。
侍女拿着換下的髒衣服,端着水盆出去了。慕婉晴問道:“究竟是什麼事情,你先跟我大概說說。”
歐楚陽把事情說了一遍,慕婉晴坐在桌邊,單手託着香腮,思忖道:“爲了把你挖過去,威逼利誘也是正常的,你爲何如臨大敵一般……”
“威逼利誘……威逼利誘……”歐楚陽腦中靈光一閃,“對了!”
慕婉晴不解的問道:“什麼對了?”
“威逼利誘!狄振雄先使了一個美人計,再拿天海城這麼一個空頭支票來利誘我,但是從頭到尾都沒有威脅我。”歐楚陽走到慕婉晴對面坐下,接着說道:“誘之以利,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脅之以威。狄振雄幾乎做完了全套,唯獨沒有威脅我。”
“那又說明什麼呢?也許他覺得給你的誘惑已經足夠大了,或者擔心你性情剛烈,威脅你反而適得其反。”慕婉晴還是不明所以。
“不,狄振雄此人雄心勃勃,但又剛愎自用,他沒有威脅我,不是害怕激起我的反彈,而是他知道底牌一旦攤開,便再沒有轉圜的餘地。”歐楚陽非常肯定的說道:“所以最後他任由我離開也不阻攔,所以他即使挖角不成也沒有任何受挫的神態,所以他一定還握有一張至關重要的底牌,他一定抓住了足以讓我無法翻身的把柄。”
“你是說……”慕婉晴警覺的壓低了聲音,“你的身份?”
“很有可能。”歐楚陽重重的點了點頭,“我們的身份隱藏得並不深,如果有心探查的話,不難知道我們的真實身份。”
“那怎麼辦?”慕婉晴問道:“如果狄振雄以此事來要挾,還真不好應付。”
“不好應付那就不應付了,我們走。”歐楚陽當即下了決斷,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他殺了天海閣公子吳彥昭,這事一旦曝光,狄振杰也沒有理由強行保他。
“好。”慕婉晴也十分果斷,幾番出生入死之後,她也不再是那個只知練劍不通世故的大家閨秀。
兩人計議已定,更不遲疑,三下五除二的收拾好隨身行裝,並肩出門。只說是有要事去尋四公子當面商議,騎上兩匹快馬便直出北門而去。
……
正西衛城,東門外三十里,一處密林中。
一名探馬帶着滾滾煙塵徑直奔入林中,來到一名華服公子面前,下馬稟報道:“啓稟公子,梅副城主已經出城往北去了。”
這華服公子正是狄家四公子狄振杰,他帶着滿臉蕭索之色,揮了揮手,“知道了。”
探馬告退之後,魏東恆走近來,嘆息道:“想不到梅傲楚便是天海閣懸賞多時的歐楚陽,真是太可惜了……”
“可恨!”狄振杰重重一拳將面前一株大樹打得一陣搖晃,“狄振雄那廝,嫉恨歐楚陽之才,千方百計挖出他的身份。這還不算完,他還故意透露消息給我,要我親手拿下歐楚陽,實在逼人太甚!”
魏東恆問道:“那公子唱這一出空城計,故意放走歐楚陽,不怕二公子在家主面前告上一狀嗎?”
狄振杰黑着臉怒道:“他想告就儘管去告好了。我得了消息就立刻親率高手出城攔截。誰知那歐楚陽狡猾之極,竟然繞城而過。我能有什麼辦法?”
“哈哈!”魏東恆大笑道:“公子此計甚妙。”
“唉……”狄振杰嘆息一聲,“我若是真有妙計,又怎會讓歐楚陽被狄振雄逼走他方?今日失了歐楚陽,真如斷我一臂,痛煞我也……”
……
出了北門,狂奔一個時辰之後,歐楚陽撥轉馬頭,向西而去。
歐楚陽握着馬鞭指向夕陽,“正西衛城靠近燕州與原州交界之處,燕州已經沒有我們容身之地,便去原州吧。”
“好。”慕婉晴正要打馬揚鞭,空中突然傳來一陣大笑:
“哈哈哈!歐楚陽,你真以爲你能跑得出我的手掌心嗎?”
歐楚陽心裡一沉,狄振雄的笑聲是他最不願意聽見的聲音。
狄振雄在黃培興的護持之下,緩緩降落地面,滿臉得色的說道:“我就知道老四肯定會放你一馬,總算不枉我跟着你飛了大半天。”
原來狄振杰從靖海城開始一路在空中跟蹤着自己,一路上只顧着思考,真是大意了。歐楚陽面沉如水,死死的盯住狄振雄。有天階大能黃培興在場,他根本別想逃跑,如今這個形勢,一命換一命就算不虧了。
“怎麼?你還想動手不成?”狄振雄戲謔的笑道:“好漢不吃眼前虧,我勸你乖乖的束手就擒,還可少受些皮肉之苦。不過天海閣要怎麼招待你,我可就管不着嘍。”
“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二公子跟我並沒有深仇大恨,何必非要趕盡殺絕呢?”歐楚陽強行冷靜下來,努力尋求一線生機。
“我們之間確實沒有什麼仇怨,褚元義和孫鵬兩人的事也算不上什麼,可惜你卻堅持要幫着老四跟我爭奪家主之位。所有阻礙我千秋霸業之人都是我的死敵,你懂嗎?”狄振杰似乎有點遺憾的嘆了口氣,“我已經給過你機會了,可是你始終執迷不悟,自尋死路,可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歐楚陽又問道:“我現在遠走他鄉,不再插手你們狄家之事,二公子爲何還要苦苦追殺於我?”
“哈哈哈!”狄振雄再次仰天長笑,“歐楚陽你可知道,如果當初你答應爲我效力,我便不惜捨棄天海閣這一強力臂助,也要盡力掩蓋你的真實身份。但是你既然不肯爲我所用,那我便只好拿你去換來天海閣這一助力了。”
狄振雄把話說得這麼透徹,歐楚陽心知他是絕不會放過自己的了。但是,面對天階大能黃培興,他卻完全沒有一戰之力,今日只怕難逃此劫了。歐楚陽擡起雙手,把被風吹亂的頭髮攏在腦後,坦然說道:“既然如此,我也無話可說,只有最後一個請求。”
狄振雄倒也有點兔死狐悲的感覺,點頭道:“你說。”
歐楚陽深深的看了慕婉晴一眼,對狄振雄說道:“你放過她,我跟你走。”
“不!”慕婉晴“鏗鏘”一聲拔出名劍‘秋水’,決然說道:“長劍依然在手,何必屈膝求饒。”
一泓秋水一泓波,一路劍光一路歌。
此時秋水映斜陽,美人如玉風似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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