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歐楚陽心裡一驚,現在以劍相拼,他還打不過劍師小成境界的樸正昌。
“嚄!亮兵刃了,樸正昌要動真格的了!”
“樸正昌只怕要下狠手,歐楚陽這下玩完了。”
周圍一百五十多人,都在看戲,沒有一個人上前勸架。
“樸正昌你瘋了嗎?傷了歐楚陽,你也沒好果子吃。”公孫晏上前一步,攔在歐楚陽面前。他知道樸正昌的暴怒一劍,絕不是歐楚陽一個劍侍能接住的。
“你給老子讓開,不然連你一起殺!”樸正昌瞪着血紅的小眼睛,惡狠狠的逼過來。
“住手!”遠遠的一聲厲喝傳來,耀眼劍光一閃。
樸正昌手裡寶劍“叮!”的一聲斷爲兩截。
孟平笙憑空出現在歐楚陽和樸正昌兩人之間,寒聲問道:“昨天才講過書院第一鐵規,你們怎麼回事,把我的話當耳邊風麼?”
“見過孟先生。”歐楚陽鞠躬行禮,然後將事情講了一遍。
“原來如此,你坐下吧。”孟平笙轉向樸正昌,沉聲道:“這一次只斷你一劍,再有下次,便斷你一臂,趕出門去,你記住了!”
“是……”樸正昌低頭答道,眼中卻充滿了怨毒之色。
“你們兩個,好得很啊……”尹天澤冷笑一聲,掉頭走向後排。
公孫晏默然不語,神情複雜。
歐楚陽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不知道你們之間有何恩怨,但這大爭之世,你一日不爭,便沒有機會再爭。如果你想好好的活下去,實現自己的目標,便只有時時刻刻以命相爭。除此之外,別無法他。”
公孫晏聽完,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多謝歐兄提點。”
“嗯,先聽孟先生講課吧。”
……
孟平笙走入清韻亭中,朗聲說道:“剛剛發生的事情,希望諸位引以爲戒。以後我不再多說,你們好自爲之。”
警告衆人一番之後,孟平笙轉入正題:“你們之中有不少人,想必已經打聽過這一年的課程和年終考覈題目。今日,我便先講一講這考覈題目吧。”
孟平笙在亭子中央石臺上盤膝而坐,取出一張紫檀古琴平放在膝間,接着說道:“一年之後,達到劍侍小成境界之上的人便可參加考覈。能夠聽我彈完一曲,便算通過。”
孟平笙說完,外面上百名新生頓時議論紛紛。
“這是什麼考覈,聽完一曲琴聲就算通過?”
“這琴聲只怕有古怪,不是那麼容易聽的。”
“難道我們這一年,就在這裡學琴?”
四十七名老生卻一個個正襟危坐,神色凝重的看着孟平笙膝頭的古琴,似乎心有餘悸。
“錚!”古琴發出一聲清鳴,全場頓時安靜下來,孟平笙說道:“有什麼問題,你們現在可以提出來。”
一名新生站起來拱手問道:“請問孟先生,一年之後未達到劍師小成境界,便連考覈的資格都沒有嗎?”
“是的。”孟平笙答道:“書院錄取新生都是十八歲以上,而且將在書院中修行一年。如果這都無法達到劍師小成境界,那就不用繼續留在書院中修行了。”
“啊?”那名新生一怔,他剛剛突破劍師入門不久,要在一年之中突破一個境界,感到壓力無比之大。
歐楚陽也是心裡一緊,他現在連劍師境界的門檻都還沒摸到呢……如果不能在一年之內突破兩級,便連留級的資格都沒有,直接被勸退了……
樸正昌喜形於色,心裡暗道:歐楚陽你這小-兔-崽-子給老子等着!一年之後,就是你乖乖滾出書院受死之時!
公孫晏雖然也感到了不小的壓力,不過他晉級劍師入門境界已有一年多了,再升一級,問題應該不是很大。但是歐楚陽只怕……
公孫晏悄悄瞟了歐楚陽一眼,見他神色如常,好像並沒有什麼波動。心中暗道:歐楚陽可能本來就只是來劍神書院見見世面,並沒打算要學滿四年吧。
“請問孟先生。”風傲宇站了起來,“既然是以琴聲來考覈,那這琴聲自然非同凡響。我想問問:在考覈之時,能否用古琴或者其他樂器干擾您的琴聲?”
“可以。”孟平笙微微一笑,“不但可以使用樂器,還可以拔劍相抗。不管使用什麼手段,只要能聽完琴聲就算通過考覈。”
“我明白了,多謝孟先生。”風傲宇滿意的坐了下來。
周圍又開始熱烈討論。
“可以用劍的話,我覺得便多了幾分把握。”
“寶劍怎麼抵擋琴聲,我看還不如把耳朵塞住。”
“你可以先把耳朵塞住,再把自己裝進一個隔音的大箱子裡,保你過關。”
“有道理……我看此計可行……”
“好了。”孟平笙擺擺手,說道:“今天第一堂課,沒什麼要講的,就先彈奏一曲,讓諸位熟悉一下。”
所有人頓時肅靜下來,屏息凝神,準備聽孟平笙彈琴。這就相當於模擬考試,當然不可忽視。
“錚!”孟平笙食指輕彈,發出一個單音。
歐楚陽只覺得心神一空,滿腦子都是那一個音符在飛舞盤旋。那簡簡單單的一個聲音,卻彷彿帶有無數的變化,又延伸出無窮無盡的餘韻,連綿不絕,包羅萬象。
種種奇妙的聲音在歐楚陽腦海中響起,似乎帶着他在一個又一個妙不可言的天地之中穿行不息。歐楚陽似乎看盡了世間的一切,又似乎什麼都沒有看到。虛實之間,迷茫無計。
這不知是真實還是虛幻的時空之中,似乎完全沒有空間的界限,也沒有時間的秩序,似乎五光十色光怪陸離,又彷彿一片混沌,盡是虛無……
歐楚陽沉淪在奇異的感觸之中,不知過了多久,驀然看見前方透出一線金光,他覺得那金光有一絲熟悉的味道,便向着那金光飛去。
當歐楚陽接觸到金光的一瞬間,腦中頓時一片清明。什麼聲音、什麼光彩、什麼景象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又回到了清韻亭外的草地之上。
這……這是什麼樣的琴聲啊……歐楚陽悚然大驚,一陣後怕。如果說花無殤的琴聲神乎其技,令人如臨仙境。那孟平笙的琴聲便完全超越了音樂的範疇,成爲了一種道,一種無法言說而又異常可怕的領域……
歐楚陽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四周一看。
所有人都如癡如醉如墜夢中,臉色神情變幻莫測,時喜時悲,苦樂無常。而孟平笙則早已蹤跡杳然,不知去向……
好可怕的手段……如果以此對敵,對手沉浸夢幻之中,豈不是變成了待宰的羔羊?如此變態的琴音是怎麼煉成的呢……
歐楚陽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以他的境界和見識,現在根本無法窺破其中奧秘,多想無益。便乾脆拋諸腦後,不去深究。
此時,太陽已經漸漸西沉。不知不覺中,整整一天都快過去了。
歐楚陽不敢貿然叫醒公孫晏,也不好拋下他獨自離去,便乾脆就地修煉起來。
山巔之上,孟平笙端坐松枝之巔,微微一笑,輕聲道:“這小子,有點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