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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如果歐楚陽在場,定會因爲兩者的舉動而感到大驚失色。原因無它,只因那站着的正是與自己相處了數年的好友:許潔兒。
淡淡的看了蘇媚一眼,許潔兒嘆了口氣道:“蘇姐姐,起來吧,你現在已經不是玄光閣的人,不用如此大禮的。”
“不。”蘇媚依舊跪着,斷然道:“屬下生是玄光閣的人,死是玄光閣的鬼,這方面自從蘇媚懂事開始,便已經認定了。雖然屬下犯了大錯,被逐出玄光閣,但屬下一直沒有忘記閣主對蘇媚的恩德。”
“唉,你這又是何苦呢?”嘆了口氣,許潔兒走到蘇媚身邊,扶起她說道:“起來吧。”
蘇媚站起,沒有了白日那勾魂的眼神,目光卻是一反常態的鄭重道:“老閣主現在怎麼樣了?還好嗎?”
“恩。”許潔兒先是點了點頭,旋即又覺得不合適,遂又搖了搖頭道:“我已經出來幾年了,剛走的時候他老人家還不錯,現在就不知道了。你也知道…,他~”
說到這裡,許潔兒又是一嘆。
蘇媚似是知曉內情,隨着許潔兒悵然起來,道:“老閣主是個好人,希望他能平安無事。”
似是被什麼往事所觸動,蘇媚眼角閃過一抹悲傷,隨後扯開話題問道:“小姐,你怎麼到黑暗城來了?還跟那個歐楚陽在一起?難道有什麼事嗎?”
聞言,許潔兒也不避諱,直接道出了與歐楚陽的關係。然而,蘇媚是何等人,怎麼會聽不出許潔兒語中的情意。只不過,雖然他實力比許潔兒要高上許多,但論到身份,她還不會笨到說出來。
只聽許潔兒改變了語氣道:“我本來不想找你,不過這次的事很古怪,我怕歐楚陽受到傷害,所以想來求你一件事。”
蘇媚聞言,連忙拜倒,受寵若驚道:“小姐這是說的哪裡話,媚兒是玄光閣的人,小姐有什麼事儘管吩咐,但凡蘇媚能夠辦到,絕不含糊。”
這次,許潔兒倒是沒有扶她起來,而是點了點頭,很是讚賞的說道:“沒有別的,注意一下昊明的動向和動機,到了關鍵時刻,站在歐楚陽的一方。”
“這是自然。”不用許潔兒說,蘇媚自打見到了前者之後,就已經把歐楚陽視爲盟友,所以她連想都沒想便應到。
“那就好。還有一點,不要說出我的身份,現在還是他知道的時候。”
“屬下明白。”
蘇媚頓了一頓,眼中逞現掙扎之色,半晌過後方纔挺起勇氣問道:“小姐,還有不長的時間了,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去。”
許潔兒聞言,驀地轉過身去,對着那漆黑如墨的天空長嘆了口氣,眼中似有淡淡的惆悵閃過。
“也許這次烈火城之行結束後,我就要回去了。”
正所謂月黑風高,乃殺人之夜,黑暗城這個殺伐與混亂的地帶註定不會平靜。
就在許潔兒與蘇媚暗夜交談的同時,黑暗城另一方、昊明的行宮、萬刃門的別院卻迎來了幾位不速之客。
如墨夜空,突然劃過兩道黑光,這兩道黑光速度之快堪比流星,只是一閃便到了萬刃門的別院上空。可是待這兩道黑影剛要降落的時候,其中一人嘴脣輕動,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另一個卻是詫異的沒有降落下去。
“小黑,等等,有同道中人。”靈魂深處,歐楚陽通過與靈魂契約,與黑電靈魂交流道。
“恩?”黑電一愣,用同樣的方式說道:“在那裡。”
兩人視線一同順着黑電手指的方向望去,利用強大的實力,四道如炬的目光破開黑暗的阻隔隱隱的看到,萬刃門別院的下方一處屋頂之上,一個同樣是黑衣打扮的人影,似乎在等待着什麼。
“看看再說。”下意識的,歐楚陽看着黑衣人說道。
此刻,樑飛的屋子裡。由於白日裡樑飛有眼無珠得罪了歐楚陽,致使昊明直接賞了前者一百大板,在萬刃門都知道,昊明的話從來都是說一不二,儘管那只是對外做做樣子,可這一百大板也真打在了樑飛的身上。
爬在牀榻之上,樑飛痛的哭爹喊娘,要知道,在萬刃受罰的時候,可是不允許用內氣護體的,不然的話,就會被視作欺瞞門主之罪。
“媽的,什麼歐城主,那就是一個還喜歡玩着扮豬吃虎遊戲的小崽子。”爬在牀榻之上,樑飛還不忘了咒罵令到受了一身傷的歐楚陽,那怒氣衝衝的樣子把一旁兩名侍女嚇的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傻站着幹什麼,還不過來給我上藥。”
兩名侍女一聽趕忙拿起藥快步走上前去。
樑飛雙臂墊在顎下,閉目養神,正等待着享受那潤如玉脂的少女玉手滑過體膚的舒爽。似好過了很久,那舒爽的感覺並沒有到來。整間屋子忽然變得出奇的安靜。
“不對。”突然發覺到屋內氣氛不對,樑飛猛的睜開眼警覺的向屋內掃視過去。
這一看不要緊,樑飛發現,屋內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全身黑衣打扮的神秘人。
樑飛嚇的猛的翻身坐了起來,這下意識的舉動使其忘記了他自己還有傷在身,所以這一動之下,樑飛的屁股狠狠的墩在了牀上。
鑽心的疼痛由股下傳來,讓樑飛一個機靈的蹦到了地上。而那黑衣人也在同一時間掠向樑飛,並且伸出一隻手,緊緊的扼住了樑飛的脖子。
樑飛是什麼實力?身爲萬刃門總管的他,有着二級武尊的強大實力。可就算是如此,前者仍舊是在一招之下被黑衣人制住。
“不要說話,要不然,我擰下你的頭。”冷冰冰的話語自黑衣人的口中吐出不帶有絲毫感**彩,令人聽了忍不住渾身發抖。
樑飛打了個寒戰,沒敢出聲,只是點了點頭。
“你是樑飛?”那黑衣人問道。
樑飛剛要點頭,旋即一想不對,這黑衣人一來便問自己的姓名,很明顯是衝着自己而來的。不過,這一合計,使得黑衣人馬上認定了自己的猜測。
黑布遮住的面孔之下,黑衣人嘴角微微一彎,閃過一抹詭異的笑容,其手上微一用力,更是讓樑飛精神一緊。
“不要反抗,跟我走。”黑衣說完,一掌推出,將緊閉的窗戶震開,提着樑飛的脖子竄了出去。
隱藏在黑暗之中的歐楚陽與黑電眼看着黑衣人鑽入了屋子,其實兩人早就打聽到了樑飛的住處,當他們發現這黑衣人跟自己二人一樣,都是來找樑飛的麻煩是,歐楚陽二人心下便疑惑了起來。
思考了片刻,二人決定看看這黑衣是什麼來路,所以並沒有急着下去,而是隱藏在不遠處的一棵樹上,靜待着黑衣人的出現。
果不其然,黑衣人沒過多久使閃身掠了出來,而其手上更是多了一個人形物體。
不用想,這人形物體應該就是樑飛無疑了。
“這個人是誰?爲什麼要找上樑飛?”歐楚陽擰着眉頭,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黑衣人,待到黑衣人竄出去老遠,歐楚陽這才一揮手緊追了上去。
歐楚陽二人遠遠的吊着,生怕驚動了黑衣人,而由於二人實力卓絕,黑衣人一時半刻還沒有發現二人的存在。
如此,三人一路飛馳,沒過多久便掠出了黑暗城外。
黑衣人又飛奔了十數裡地,方纔放慢了速度。找到一個僻靜所在,黑衣人將樑飛扔在了地上,隨後俯身下去,指尖光華閃動,一股熾熱的氣息陡然傳出。
那滿是火焰的指點在樑飛身上一陣亂點,片刻之後,樑飛彷彿脫力了一般,萎靡的癱倒在了地上。
“你…,你對我做了什麼?爲什麼我的內氣消失了?”樑飛驚恐的望着黑衣人,不由問道。
黑衣人聞言並未答話,而是徑直的走到一邊,那裡似乎有着早就準備好的篝火,黑衣人走了過去,雙手輕輕一搓,一團火焰便在其掌出升騰起來。
屈指輕彈,火焰應聲離手,朝着篝火堆射出。頓時篝火堆雄雄的燃燒起來。
藉着雄雄的火光,歐楚陽離着老遠方纔看清黑衣人的身材。那是一個與自己身材相仿的人,同樣的瘦弱。
隱隱的,歐楚陽突然覺得此人的身影似乎有些熟悉,但有說不出在哪裡見過。無奈間,歐楚陽只能等着這黑衣人說話,看看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不出所料,黑衣人沉默了半晌,終於開口了。只他說出的第一句話,不由讓歐楚陽大吃一驚。
“樑飛。你活不錯啊。這些年有沒有想過昊家四僕中的其他幾位兄弟啊。”
徹骨寒風,凜凜吹過,颳得林中無數乾枯的樹枝抽打着空氣,發出咻咻的響聲,如同地獄中的冤魂悲切的痛哭一般,使人毛骨悚然。
雄雄的火焰燃燒着,把堆疊起來的木材燒的噼啪直響,而每次響聲傳出都會帶動着樑飛心臟不由自主的怦怦亂跳。
數十年前的往事,今日重提,還是在一個陌生人的口中道出,樑飛怎會不驚恐。此刻,樑飛的腦海裡不斷的回憶着當年的種種,一股歐名的恐懼由然而生。
半跪半爬着的樑飛奮力的撐起身子坐了起來,屁股貼着地面,驚恐的倒退着,現在的樑飛已經完全被恐懼籠罩住,絲毫感覺不到白日那那一百大板給自己帶來的傷痛。
“你?你是誰?你怎麼會認識我?”
望着樑飛那驚慌失措的眼神,黑衣人嘿嘿一笑,道:“紙是包不住火的,既然做了,就一定會有人知道。就算是你將當初做的再絕,也難免百密一疏。”
“你到底是誰?”退了半晌,樑飛終是靠在了一棵大樹上,顫抖着手指着黑衣人不停的問着。
黑衣人笑了笑,發出微帶恨意的詭笑,慢慢的取出了遮面的黑布,登時一張剛毅的臉龐出現在樑飛的面前。
見到這張曾經熟悉無比的面孔,樑飛雙眸如牛瞳一般睜的老大,不敢相信的驚呼道:“方境言?你居然沒死。不會的,不會的,我親眼看見你死的,你是鬼,你是鬼……”
樑飛驚恐的嘶吼着,絲毫沒有一介武尊的威嚴,彷彿真的見鬼一樣,雙眼都突出了出來。
身在遠處,歐楚陽聽到樑飛呼出的名字,渾身禁不住一顫。
“方境言?那豈不是方老的兒子?”歐楚陽忍不住暗想到,事隔這麼多年,難道他真的沒死?如果真的沒死的話,事情倒是好辦了,畢竟,身爲昊家四僕,方境言一定知道多年前昊天的死因,一切謎題也不再是秘密。
一旁,黑電感受到了歐楚陽情緒的波動,詫異的轉過頭望向歐楚陽,後者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黑電不要輕舉妄動,隨即用心的觀察起來。
不遠處,摘下黑布的黑衣人由於背對着歐楚陽的方向,所以不能讓後者看清真實的面貌,不過,在樑飛的眼裡,面前這張臉實在是太過於令人震撼了。
“想不到你還記得方境言這個名字。哼!”黑衣人將笑容收斂起來,換作一副冷冰冰的臉孔低喝道:“說,當年爲何要殺害我們兄弟,你到底是受了何人的指使?”
“不……,我不能說,不能說。”聽到黑衣人的質問,樑飛立時陷入了恐慌之中,雙手不停的搖擺着,似是懼怕着什麼。
“不說?哼……”黑衣人冷哼了一聲道:“不說我也知道,是昊明與你合謀算計了我們兄弟還有主人,爲的就是主人的九變天刀。”
“主人?”歐楚陽一字一句的聆聽着,當最後四個字鑽入耳朵的同時,前者馬上認定,這黑衣人口中的主人定然是自己父親,在大陸上享有狂生之名號的昊天,也是歐凌風。
“不是我,是昊明,是他,都是他的主意。”見黑衣一語道出實情,樑飛嚇的砰的一聲跪倒在下,雙膝躥動着,跪爬到黑衣人面前,一把將其又腿緊緊抱住,痛哭流涕道:“老三,不要怪二哥,二哥也是被逼的,當初我要不這麼做,我會死的啊。你應該找昊明,都是他,是他的主意啊。”
“敗類,禽獸!”黑衣人低着頭,怒罵了一聲道:“爲了苟活,罔顧兄弟情誼,我父親果真是錯信了你,說,當年爲什麼要殺害自己的主人,還要殺死自己兄弟,難道就僅僅爲了九變天刀和驚雷九變的功訣?”
“你父親?”正在不停的搖晃着黑衣人雙腿的樑飛聞言一愣,旋即鬆開手來,坐在地上仰望着那張剛毅的面孔道:“你不是方境言?你是他的兒子?你怎麼會知道我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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