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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着許潔兒爲其父求情,歐楚陽微微一愣,片刻之後方纔嘆道:“誰要誰的命還很難說,你怎麼知道我一定能夠安然的取得這兩樣東西而不會被許家主格殺呢?”
“直覺。”許潔兒直言不諱道。
“希望你的直覺會應驗吧。你放心,許家主待我不薄,我不會忘恩負義的,如果真的有可能,我不想傷害他。”
有了歐楚陽這句話,許潔兒放下心來。這個時候,濛濛的白光忽然出現在兩人的前方不遠處。
“到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結束了只有兩人在場纔可以說出的話題。
身形一沒,兩人並肩自白光中脫身而出。
刺目的光芒讓兩人在一瞬間下意識的閉了閉眼,當他們再度睜開的時候,只見一條綿長不知盡頭的迴廊出現在兩人眼前。
從白光閃動,到睜眼凝視,此間的過程仿若經歷了千古之幽,眼前所見是歐楚陽與許潔兒平生之極致。
寬大的迴廊高約百丈,寬達數百米,縱深不知其盡頭。迴廊四壁皆是璀璨的金磚鋪設而成,牆壁之上印刻着兩人前所未見的奇怪花紋,這花紋連綿雕印,蜿蜒曲折,似無數詭異的符文。地面皆以金磚打造,平整的猶如一面金色的鏡子。
如此寬廣的迴廊似乎有着重要的意義,而且在空氣中,歐楚陽與許潔兒同是感覺到了一股濃重的金屬性靈氣充斥其中,那原本無形的金屬性靈氣濃郁到了極點,已經開始在空氣中冉冉升起一縷縷飄渺的、近乎實質性的金霧。
金霧不完全透明,瀰漫着廣闊的迴廊中,阻擋了兩人原本可視千里的視線,使其只能看到前方數百米的距離再不得寸進。
尤爲讓人驚訝的是,在迴廊的兩側,兩排整齊劃一的隊列,順着迴廊直接連貫到未知的盡頭,這隊列不是別物,正是由一層通道入口處出現的無數無頭悍將組成。猶如雕塑,一馬一將並排的站立,儘管這悍將的雕塑沒有頭,可兩人還是能夠從那細緻的雕刻中看出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的感覺。
恍若天成,又近有血有肉有着氣機的雕塑,散發出驚人的戰意以及無盡的殺氣。頗一看向那空氣中升騰的無形氣質,歐楚陽與許潔兒便感覺到驚天動地的喊殺聲在自己的靈魂深處響徹,神魂悸動。
“父親。”深吸了口氣,許潔兒發現許真衡等人站在不遠處,輕喚了一聲,快步跑了過去。
歐楚陽緊隨其後,來到許真衡的身邊。
回首看了看二人,許真衡那深邃的眸子裡浮現出一抹難以察覺的欣慰笑容,道:“這麼慢,去哪了?”
看出許真衡眼中的意思,許潔兒臉色微微泛紅,羞澀的白了許真衡一眼,馬上鄭重道:“囑咐了大哥幾句,這才趕了過來,父親,你們沒事吧。”
許潔兒的問話,引來了許耀光的注視,當他看到許潔兒看向歐楚陽的目光隱含着曖昧的韻味時,徒自冷哼了一聲,再度轉過了頭去。
許真衡是多精明的人物,眼見自己的愛女看向青義的眼神略有變化,便老懷安慰的點了點頭,並衝着歐楚陽遞去了鼓勵的目光,那意思好像是在爲自己的女兒說着好話。
歐楚陽當然知道許真衡在想什麼,故意避開許真衡的目光,他的心裡卻是在苦笑。
許真衡早就知道許潔兒的芳心被那個叫歐楚陽的奪去,基於歐楚陽的身份,許真衡自然不會贊同,這纔有了爲女擇婿的想法,本來他以爲自己的這個女兒還心繫歐楚陽,他很擔心,可這時見到許潔兒看向歐楚陽的目光有了轉變,還以爲自己的女兒的心已經慢慢轉變了。當下老懷安慰的笑了起來。
歐楚陽苦笑的正是這點,許真衡又怎麼知道,自己的女兒已經認清了所謂“青義”的身份,甚至這個“青義”就是他最不待見的歐楚陽呢。
畢竟是一家之主,短暫的欣慰笑容只維持了一瞬,許真衡便從這嚴謹而又莊重的場合中緩了過來,臉色一正,許真衡道:“沒事,這裡跟上次我來的時候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只是裡面的金屬性靈氣更加濃郁了,這也是好事,玄光頂和天水峰就在古蹟之上,受地氣的影響,日後族人的修煉將會更加的容易。”說着,許真衡看了看寬敞而又綿長的迴廊。
正當許真衡獨自說着的時候,忽然間,整個迴廊劇烈的顫抖了起來,這陣顫動讓所有無頭悍將的身上以及雕塑馬身紛紛耀出了奪目的光華。
金光掠動,將本來就金碧輝煌的迴廊映襯的更加的耀眼,那刺目的金光就連身爲中階武神和高階武神的兩大世家強者都差點睜不開眼睛。
沒過多久,顫動停止了下來,當衆人用着那驚愕的目光掃視着周圍的時候,忽然間,不遠處一道猶如水紋的身影若隱若現了起來,緊隨着這道身影出現,是迴盪在迴廊之間久久不息的蒼老之聲。
“唉~,地藏迴廊,始終還是沒有平靜下來。”
沙啞的聲音在迴廊中響徹,語氣當中有着一抹難以掩飾的蒼桑之感,儘管衆強者還看不清迴廊另一端那時而浮現的人影的樣貌,可只憑着這聲音,便知道說話的應該是一個老人。
衆強者聞聲驚望,果然,對面出現一個身形佝僂的老者,老者粗布麻衣打扮,身上有着大大小小不知數量的補丁,彷彿這件衣服在老者身上穿了不知道多少年,破爛到像是無數塊舊破拼湊而成。
老者手拿着一把破掃帚,一邊掃着乾淨而又整潔的地面,一邊慢步着朝着衆強者靠近。老人始終低着頭,口中嘆息不斷,似乎有着什麼事讓老人憂愁不已。衆人各自運轉功訣,將內氣匯於雙目,儘量的將目光放的長遠一些,打算看看這老人的樣貌。然而,當衆強者費心歇力的看了半晌過後,終於放棄了。他們根本無法從那金色霧氣中看到老人的模樣。
正當衆人驚懼間,老人終於擡起了頭。
那是一張蒼老到了極點的臉,密集的皺紋已經將老人的臉扭擰的不成樣子,乾枯的皮膚像一張被揉捏了許久的布匹,沒有半點光彩呈現。衆強者只能從這張已經不能稱爲人臉的物體上看到一雙眼睛。
一雙沒有生氣,死灰黯淡的眼睛。
見到這名老人,許真衡與段元闊陡然流露出一抹難以掩飾的驚容,很顯然,即便是曾經有過契約之戰經歷的兩大世家之主,也從未見過眼前的老人。
下意識的,一絲恐懼的疑雲籠罩了所有在場強者的心神。
“你是誰?”段元闊目光驟冷了下來,神情當下揣度着一股警惕之意。
老人看着出言喝問的段元闊,並沒有回答前者的問題,上下打量了兩眼,老人用着蒼桑到極點的聲音說道:“我見過你,百年前,你來過地藏迴廊。”
“地藏迴廊?百年前?你還見過我?”段元闊一口氣驚呼出三個疑惑,很明顯,他被這老人突兀的話語震懾住了。
還沒完,老人說完之後,又看了看許真衡道:“還有你,你也來過。”
“你也見過我?”許真衡露出與段元闊同樣驚訝的神情,冷聲問道:“閣下究竟是誰?”
老人直了直身子,儘管他如何想要去努力,那佝僂的身影依舊彎曲。
似乎被許真衡的話難倒,老人臉上露出了迷茫的神情,自言自語道:“我是誰?哎呀~,太久了,想不起來了,我也不知道我是誰。”
“哦對了。”想了半晌,老人突然露出恍悟狀道:“你們可以叫我管屍人。”
“管屍人?”
聞聽這個名字,衆強者不由自主的倒退了半步。這個名字實在太過於驚人。
管屍人,不難理解,這老人是負責管理屍體的人。正是這極易理解的名詞,卻是讓所有在場強者心驚肉跳起來。
許真衡與段元闊對視了一眼,各自從對方的目光之中看到了一抹清晰的寒意。
凝望着老人,許真衡與段元闊同時施展出真靈魂力,朝着老人席捲而去。
老人沒有抵抗,任由兩人對自己進行細緻的盤查,片刻之後,許真衡與段元闊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們根本沒有從老人身上發現半點武者的氣息,更甚至的,就連活人的生氣也沒有,儘管老人還淡淡的站在那裡,用着不鹹不淡的語氣對兩人交流,可他給兩位家主的感覺卻是不盡真實。
百年前契約之戰,許真衡與段元闊都是家族中的後輩,憑錯着出色的天賦以及強大的實力,有幸入古蹟中一戰,可在他們的記憶中,雖然他們沒有進去過第三層古蹟,但在這第二層中,也不曾有人出現過啊。
一時間,疑雲籠罩了兩大家主的心神,慎重與警惕的目光愈發的凌厲,直視着老人,許真衡知道,在這個滿是中階武神之境的無頭悍將回廊之中,凡人絕不可能出現在這裡,就算老人身上沒有半點內勁和氣息,形如普通人,可這並不能讓許真衡掉以輕心。
強忍住心中歐名的恐懼,許真衡朝着大踏了一步,渾身氣勢外放的瞬間,猛的一抱拳,以無比敬重的語氣言道:“在下許真衡,添爲玄光頂之主,恕在下唐突,許某並沒有見過閣下,不知閣下是否可以以真姓告之。”
滿是謙遜的話語自一代神之世家的首領口中道出,給足了眼前這貌不驚人老者的面子,而身在許真衡之後的兩大世家強者,也並沒有感覺到不妥。畢竟,這個地方太神秘太詭異了,而且處處都透着危險的氣息。在這種地方,有這樣一個神秘的老者,憑誰都不願去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真姓?”老人笑出聲來,雖然聲音顯得和善,可那張滿是褶皺的老臉卻是因爲臉皮肌肉的蠕動,而變得猙獰無比。
老人低下頭,再次掃起地來,一邊掃着,一邊說道:“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已經想不起來我的名字了,就叫我管屍人吧。”
“那好。”許真衡看了老人一眼,道:“管屍人前輩~”
許真衡本想問下去,可話出一口,難受無比,怎麼說這個名字也不應該像是個名字吧。
“罷了。”許真衡心中一橫,只管叫了下去:“管屍人前輩,不知您爲何會在這裡。”
老人擡起頭,平靜的答道:“我本來就在這裡,而且比你們要早的多。”
“什麼?”衆強者聞言一驚。
“早就在這裡,還比我們早的多?這是什麼意思?”
疑惑間,許耀光再也受不了老者賣關子的語氣,怒聲搶問道:“老頭,別賣關子了,快說,你到底是誰?爲什麼會在許家重地。噢,我知道了,難道你是三個月前的那個神秘人?”
許耀光的話說的很不客氣,許真衡本想怒斥一番,可當他聽到許耀光提及三個月前那偷入禁地的神秘人時,卻是止住了聲音,沒有說出口。
古蹟乃是許、段兩家的重地,不容外地侵入,老人言之鑿鑿的聲稱自己來的比他們還要早,無疑會引起衆人的懷疑。
想到這個可能,許真衡與段元闊的眼神猛的犀利了起來,一道道逼人的精光從眼眶中噴薄而出,緊緊的鎖定了這其貌不揚的老者。
老者並沒有在意許耀光語氣中的不敬之意,淡望間打量了他一番,老者道:“去血換血,紫府更靈,又以強大的寶物強行提升至高階武神之境,年輕人,你年齡不大,卻是有這等接二連三的奇遇,真是幸運啊。”
“譁~”
老者此言一出,在場衆人皆驚,尤其許真平和許耀光更是震驚的無以復加。
許耀光本不是許家族人,後經許真平領養,強行以血脈逆行之術,將其一身精血換着了許家的血脈,而且,許耀光本來不是修煉的金靈屬性內氣,只因爲血脈的更換,才導致內氣屬性轉化。數月前爲了比武招親,許真平又以玉脂晶魄強行爲其提升實力。這纔到了高階武神之境。這些事對於許家人而言也許算不得什麼秘密,可眼前這名老者並不知道,只不過,老者只看了一眼,便洞察的如此徹底,在衆人眼中實在是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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