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
一道道破空之聲連綿而至,轉瞬間便來到了葉凝身前。
“青玄道長,不知道傅採林如今如何了?”
第一個自遠處施展高明輕功而來的,乃是功力最爲高深的宇文傷,他看這四面八方的狼藉和一道道深入大地的劍痕,不由大吃一驚,對於大宗師的敬畏,再次提高了一個層次。
“傅採林已死,你們拿着那柄殘劍去回稟陛下吧……”
葉凝隨意的指向身前廢墟之中一柄變形的長劍,淡淡的道。
此時的他雖然面色蒼白,但周身之氣機依舊十分宏大,如同一頭展頭露尾的巨龍盤旋在此處,壓迫得宇文傷等人心悸無比,冷汗直冒,生怕葉凝隨手一劍,連他們也一起斬掉!
宇文傷望着那一處深浸入大地的殷紅,一柄扭曲殘破的高句麗式長劍,還有那滿布螺花紋握柄和護手,以及劍身一個細小的“奕”字,頓時瞳孔緊縮。
這位青玄道長晉升大宗師纔多少時日?那傅採林可是名震天下近百年的奕劍大師!
然而現在,這兩人公平一戰的結果,居然是這位年紀輕輕的青玄道長,斬掉了,傅採林?
宇文傷不可置信地望着葉凝的身影,以他的眼力自然發現了葉凝身上的傷勢,這很正常,這天底下除了那位天人之外,
還沒人能夠無傷斬殺一尊鎮壓天下近百年的大宗師!
葉凝身上的傷勢並不重,身爲一個武者,宇文傷很清楚,也就是說,這位青玄道長乃是輕傷斬殺奕劍大師傅採林?
宇文傷一想到此處,便忍不住瞳孔緊縮,不過他亦是老謀深算之人,面上自然絲毫不顯。
他稍稍向前幾步,緩緩拾起那柄彎曲的、劍鋒劍刃之上都有着些許殘破的奕劍,心緒複雜,難以言表。
“既然此僚已死,那末將便去稟告陛下可大舉進攻高句麗了……青玄道長,告辭!”
略帶敬畏的把握着奕劍,感受殘留於其上的那一點宏大陽剛的力量,宇文傷心中震撼無比的緩緩退下,不再打擾對方療傷。
眼看着宇文傷拿着殘破的奕劍回首而去,在他之後的衆人,頓時各個神色精彩無比。
不過他們都是人精一般的角色,雖然因爲心中之震撼而一時失色,但很快便恢復了鎮定,在向着葉凝微微拱手施禮後。
這一個個宗師便追隨者宇文傷的背影,回到了大軍之中。
……
葉凝凝視着傅採林化作的那灘血泥,忍不住微嘆一聲,心中悵然不已。
片刻後,只聽得“鏘”的一聲,長劍歸鞘,他足踏着清風,宛若一隻鴻雁般,在虛空中劃過一道深邃的弧線,迅速便回到了大軍之前。
葉凝長手作揖,神色平靜的向着身前的楊廣道:“福生無量天尊!參見陛下,貧道幸不辱命,斬傅採林於懷遠城內!”
楊廣那一雙黑的極爲深邃的眼眸,深深的打量着僅是面色略有蒼白的葉凝,心中對於那位天人強者和樓觀道的評價,迅速攀升到了一種不可遏制的地步。
既是如此……于思緒變幻間,楊廣在心中忽而下了一個決定。
“辛苦道長了,傅採林一向自詡爲天下第一劍客,三大宗師之一,因此狂妄自大、不遵上邦,血殺盈野,甚至三番兩次意圖刺殺朕,實是作惡多端,罪無可恕。
沒想到他竟如此簡單的死在了道長手上……這還真是大快人心!”
“陛下謬讚了,此事全賴陛下運籌帷幄,數路大軍在高句麗四面開花,而陛下更是定計踏破懷遠城,一舉打開高句麗之門戶,若非如此,傅採林又如何會倉皇來此,而貧道又怎能建此大功?”
“青玄道長所言甚是,全系陛下洪福齊天,運籌帷幄,我等纔可一舉踏平高句麗,成千古未有之大業。”
除卻統兵在外的大將外,隨侍楊廣的的文臣、將領,此刻則是在旁邊紛紛開口應和。
“哈哈哈哈!這都是衆位愛卿的功勞。”楊廣仰天大笑,目光犀利的望着周圍道:“今日我大隋一舉破開懷遠城,打開高句麗之門戶,又斬殺傅採林於此,剩下來的遼東城和平壤城,都不過覆手爾!
此戰系諸位愛卿羣策羣力,全軍將士英勇廝殺,這纔有我大隋之勝。待朕班師回朝後,定論功行賞一應有功之臣。”
“陛下聖明!”
…………
奕劍大師傅採林,不但武功卓絕,身份尊貴,更是高句麗鎮壓國運之存在,早已被高句麗百姓神話。
此刻隋軍手持着傅採林之斷劍,內外間諜四處宣揚,不過數日之間,再加上傅採林再未出現後,高句麗瞬間士氣大衰。
當楊廣率軍兵臨懷遠城下之時,雙方僅對恃一日,隋軍數次奮勇進攻,如宇文傷等大將更是頻頻出手斬殺對方將領,堂堂高句麗三京之一的懷遠城,在那一日之間便已搖搖欲墜。
而在當晚夜間,便有高句麗貴族獻城投降!
此後一連數城,在大隋兵鋒之下,或是被攻破,或是投降,如斯種種,楊廣親帥大軍,僅花了半個月左右的功夫,便兵臨平壤城下。
平壤城,乃是高句麗之都城,嬰陽王和高句麗衆多文城武將,均居於此。
時至於此刻,大隋與高句麗之戰已經到了最後也是最爲關鍵的時刻,百萬隋軍此時已經全面會和,欲集百萬之衆,圍攻平壤!
只要攻下此城,擒住高句麗王,整個高句麗最後的抵抗力就會迅速瓦解!
即便剩下來的高句麗之人對大隋還懷有怨恨之心,可若是沒有身份足夠高之人組織,一羣敬兵遊勇,又怎能抵擋得了隋軍之鋒芒?
此時此刻,距離一舉蕩平高句麗,完成千古未有的開疆拓土的大業已經不遠,無論是爲了開疆拓土,還是因爲前兩次攻打高句麗時所留下來的仇恨……
反正,此時隋軍上上下下,都異常激動!
只是,平壤城作爲高句麗最後的根基,再加上如今又云集了高句麗這個國家、這個民族最後的精英,最後的力量。
此時此刻,全部都因爲即將亡國滅種而帶來的危機團結一致,爲了保護身後之國土與妻兒老小,於絕望下的高麗軍隊,所爆發的力量亦是相當強大的……
所謂哀兵必勝便是此理!
因此饒是以大隋兵鋒之盛,又是又是佔盡優勢,再加上多方針對平壤城糧倉等重要區域下手,可仍是生生圍城三十餘日,直至平壤城內彈盡糧絕,嬰陽王揮劍自殺,方纔大舉破城!
這一批隋軍雖有百萬之衆,但卻遠不如楊廣第一次親征高句麗的精銳,因此在圍城三十餘日,奮勇廝殺帶來的慘痛損失下,
平壤城破城之後,還不待楊廣發出指令,或者說在大隋高層對於宣泄軍中壓力的默許……
一個繃緊到極致的隋軍,因爲一點風吹草動,瞬間便對身邊殘存下來的高句麗軍民,揮動了手中染血的屠刀。
下一刻,因爲這一點血腥,周圍雙眼腥紅的隋軍,被刺激的也揮動了屠刀,由那一點到線,到面,再到迅速擴展,發展到最後的屠城……
一切加起來不過短短一炷香左右的時間罷了!
殺!
殺!
殺!
入城的大隋軍隊上上下下,只感覺這天和地都化作了一片腥紅,而對於這腥紅空間中的一切不和諧之物,他們紛紛揮動了屠刀。
一個個高句麗百姓又或者殘存的戰士倒在隋軍的刀下,甚至就連許多高句麗官員乃至於皇室子弟,都紛紛如草芥一般亡命於刀下。
這裡面有老人,有孩子,有婦女,各種各樣,數不盡數……
淒厲的叫聲並不大,因飢餓而相當虛弱,但是此刻一道接一道的混合起來,卻是響徹這座城池,一道道或是怨恨或是詛咒的、絕望的嘶吼連綿不絕。
在這一刻,平壤城內只要是活着的東西,就沒有一個能夠躲得過隋軍將士的屠刀。
雞犬不留!
這個成語,便是此刻的平壤城內的最佳形容詞,若是換一個的話,那或許就是……人間地獄!
不過區區半日之後,通過殺戮而宣泄了所有積壓下來的、不良情緒的隋軍,緩緩停下了屠刀。
但此刻的這座高句麗皇城,高句麗昔日最爲繁華之地,在這一刻寂靜的可怕,除了漸漸撤出城外的大隋將士外,再聽不到任何聲音。
地上盡是屍骨,模糊不堪。
一座座簡單房屋倒塌了,鮮血把這平壤城內的土地染的血紅,殘破的肢體和骸骨爲這座皇城帶來了最後的裝飾和控訴……
……
在隋軍屠城之時,楊廣早已在數日之前,便親率着他的精銳部下前去了其他地方。
畢竟,在楊廣走時,平壤城就已經瀕臨告破,因此大隋朝的精銳,完全沒有必要陪着平壤城繼續在這裡對峙廝殺,浪費時間。
平壤城雖是高句麗都城,但在它之後,高句麗依然還有大片廣袤的國土,只不過,高句麗真正的精銳都是集中在平壤城那裡而矣。
在那裡,雖然大部分的高句麗將士都被抽調到了平壤城,可剩下來的城池之中依舊存在着一些高句麗士兵,守衛國土。
不過這些士兵根本算不上精銳,就更別提與楊廣親帥的大軍相媲美了,當楊廣的大軍開至那一座座城市之後,這些散兵遊勇,在他的兵鋒之下根本不堪一擊。
而當平壤城徹底告破以及隋軍屠城的消息傳到楊廣手上後,他已經快將剩下來的城池一一攻破!
對於這條從平壤城外隋軍職位最高的宇文述和李淵二人手上傳來的消息,楊廣根本不顧一屑,他也算是一個將軍,雖然比不上宋缺和後世李世民優秀,但對於軍中之情況,他又如何不清楚?
說實話,隋軍兵圍平壤城近一個月,那些從國內徵集到的士兵早已不堪重負,精神疲憊,繃緊到了極致,稍有不慎,便可能有譁變之勢。
屠城之事,古來有之,楊廣對這種可能心知肚明,因此,爲了保住自己最後的聲名,他這才提前幾日急急忙忙的離開了那裡,
並將掌軍之權交託給了宇文傷和李淵,這兩個在他看來對大隋威脅極大之人,以污其名,削其勢!
……
徹底攻下高句麗後,對於這片廣袤的領土,楊廣自然不是將其攻下來當擺設的,無論是將之郡縣制又或者漢化,都是緊接着擺在楊廣面前的問題。
不過有着數十萬大軍在手,再攜大敗高句麗之勢,對於高句麗的改革,楊廣雖然做得勉勉強強,但還是順利的推行了下去。
首先是化高句麗爲遼東六郡,隨後則是將附近以及貧困的漢民遷至遼東六郡,將其土地收歸國有,而後賜予那些貧民耕種,解決溫飽。
然後則將高句麗敢於反抗“天朝上國”大隋之統治的數十萬“賤民”貶爲奴隸,移至中原,作無償苦役,爲他的宏偉願望,繼續添磚加瓦。
還有派國內官員前來教化、治理,廢除高句麗之文字,所有高句麗之書籍被他大肆收走,只許高句麗之人說漢語,寫漢字……
楊廣更是親下喻令,自此之後,但凡發現遼東六郡之中有高句麗文字書籍者,皆連座坑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