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天南的消息傳過來,道義該是何等表情!”楊三陽嘴角掛着一抹冷笑,雙目內流露出道道殺機:“磐石神朝已經覆滅,道義背後依仗化作灰灰,不足爲慮。他又用我的先天靈物寄託法相,性命操之於我的手中,我若想要其死,豈還有他活的道理?”
揉了揉媧的腦袋,楊三陽逐漸收回目光,嘴角掛着一抹冷笑:“以後日子長着呢!我且去拜見祖師,我乃靈臺方寸山嫡傳弟子,與那些尋常弟子不同。萬載不歸,如今回來理應拜見一番祖師。”
心中念動,青鳥落在了媧的肩膀上,然後楊三陽拿起兩壇酒膏,化作清風來到祖師大堂前。
大堂前落葉繽紛,可以看得出祖師已經很久沒有講道了,風雨將整個講堂摧殘的有些老舊。
楊三陽將酒罈放下,拿起掃把不緊不慢的清掃落葉,然後尋了木板,將破損的殿堂修復一番,自山泉裡打來清水,沖洗着臺上的青苔。
“誰啊,一大早這麼吵?”一道略帶不耐煩,打着哈欠的聲音自後院傳出,童兒睡眼朦朧的自後院走出,瞧見清掃落葉的楊三陽後不由得揉了揉眼睛,下一刻睡意散去,童兒詫異道:“你跑哪去了,萬載都不見你人影?”
“出了一趟遠門!”楊三陽腳下字跡浮現。
童兒看着那字跡,再看看面帶風霜之色的楊三陽,忽然間愣住了,過一會才道:“你怎麼不說話?”
楊三陽笑而不語,只是搖了搖頭。
“看來這一萬年的時間裡,你真的變化很大!”童兒一雙眼睛看着楊三陽,在也找尋不到往日眸子深處藏匿的自卑、落魄,他雖然收斂氣機到極致,但卻依舊叫人感覺到了不凡。
非同凡俗!
“祖師剛剛自沉睡中醒來,你且隨我來吧!”童兒不着痕跡的看了那酒罈一眼,下意識的吞了一口口水,然後引領着楊三陽一路穿越後堂,來到了祖師休憩之處。
祖師躺在軟榻上,背對着楊三陽,周身並無神聖氣機,若非當日楊三陽親眼看到祖師出手,只怕也絕不敢相信,眼前貌似普通的男子,竟然有那般天崩地裂的本事。
“噗通~”
楊三陽跪倒在地,對着祖師恭敬一禮,一言不發等候祖師發問。
祖師慢慢翻轉身軀,緩緩坐起身,掃視着跪倒在地的楊三陽,瞳孔內露出一抹讚賞,話語卻是聽不出喜怒:“道果,你好大的膽子!”
楊三陽擡起頭看了祖師一眼,然後‘砰’的一聲額頭觸地,浮現出一行神文:“老師恕罪!”
他不知自己哪裡犯了錯,但祖師既然說自己有錯,那自己肯定是有錯了。
“你竟然真的跑去鳳凰族盜取了梧桐樹,當真是膽大包天,這種癲狂的事情,縱使爲師也絕不敢胡亂動手!”祖師瞥了楊三陽一眼。
楊三陽聞言一愣,心中暗自道:“祖師怎麼知道我去了鳳凰族?”
似乎知曉楊三陽心中的疑惑,祖師面色凝重,聲音嚴肅的道:“你太小瞧先天神聖的本事了!這裡是靈臺方寸山,你雖然遮掩天機,但卻不知方圓十萬里老祖我皆如掌上觀花,這裡便是我的領域,沒有什麼能瞞得過我。要知道,爲師修煉的可是方寸大道,與別的先天神祗決然不同,你還是大意了。”
楊三陽擡起頭,瞳孔不由得猛然急劇收縮,眼睛裡露出一抹駭然。
“老師恕罪!”楊三陽再次額頭觸地,身前浮現出一行文字。
“你招惹上了大麻煩啊!”祖師嘆息一聲:“我若沒猜錯,魔祖與鳳祖翻遍天南,找的人便是你!你當年曾於我說過,寄託法相的乃先天靈寶,那魔祖苦苦追尋的先天靈寶,被你寄託了法相。”
楊三陽瞳孔急速收縮,心臟猛然跳動,剎那間恍若雷鳴,在其耳邊清晰可聞。
沉寂的屋子內,唯有心跳聲在急速收縮。
“老師……”楊三陽法相復甦,然後其本尊沙啞着嗓子開口。
“你這回招惹的可是好大麻煩,但凡有絲毫消息泄露出去,你都是死無葬身之地!”祖師面色讚歎,眼底露出一抹好奇:“不過,你遮掩氣機,矇蔽天機的法門,爲師卻好奇得很,若非看到你真身,爲師也決不會相信,自己的眼前竟然站着一個人。”
楊三陽張了張嘴,卻被祖師打斷:“你不必和我說,每個人都有自己保命的本事,你能有如此神通,爲師只會高興。但你這回惹出的麻煩太大,一旦暴漏出來,便是爲師也護持你不得,你這般做值得嗎?”
“沒有什麼值得與不值得,想做就做了!”楊三陽嘆息一聲,聲音裡滿是感慨,掌心浮現出一滴淚珠,認真的看了那淚珠許久,然後方纔道:“值得!”
“你與道緣無緣,繼續深陷下去,不單單是道緣,就連你自己都會陷入萬劫不復之境!”祖師撫摸着鬍鬚,聲音裡滿是告誡的味道。
楊三陽瞳孔一縮,擡起頭看向祖師,似乎聽出了祖師的弦外之音,沉默一會才道:“只是不想心中留下遺憾而已!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你便惹出滔天風波?”祖師手中玉尺敲了楊三陽額頭一下:“簡直是不知天高地厚,鳳祖是何等人物,也是你能招惹的?”
“老師不好奇弟子得了什麼寶物?究竟是何等寶物,能夠叫魔祖如此癲狂?”楊三陽擡起頭看向祖師,手掌揉了揉額頭。
“爲師一點也不好奇,更不想和那靈寶牽扯上瓜葛,再好的先天靈寶,也要有命享用才行!”祖師搖搖頭:“魔祖手持滅世大磨與弒神槍,縱使神帝怕也不能抵,爲師自忖比神帝還要差了一籌,更沒有你這般鎮壓氣機、遮掩天數的寶物,一旦沾染上此物,只怕殺劫臨身不遠矣。”
“只是你須記住,日後還需仔細消息,若有朝一日你當真暴漏出去,爲師也護持不得你!你自己小心謹慎吧!”祖師搖了搖頭,對於楊三陽獲得的先天靈寶,他肯定是好奇的,但卻看都不想看,亦或者說是不敢看。
因果這東西最不講道理,稍不注意沾染上,那便是身死魂滅的下場。
況且,自家手中量天尺威能無窮,他尚且不能完全祭煉,又豈會分心他顧?
楊三陽磕了一個頭,跪倒在地,沒有說話。
“那株梧桐樹,日後怕是禍根,你不該留在後山,更不該顯露於道緣的面前,只怕會惹出禍端!”祖師面色凝重道:“你還是將那梧桐樹收起來吧,免得日後惹出劫數。”
“祖師在擔心道義?”楊三陽是何等聰慧,聞弦而知雅意。
“他一直都在借道緣的氣數修煉,而道緣借你的氣數福澤,不論那先天靈根大椿樹的枝椏也好,還是其餘的東西也罷”祖師洞若觀火,雙目內智慧之光閃爍。
道義取了道緣的大椿樹枝,奪了道緣的運,楊三陽又將金烏羽毛給了道緣,彌補了道緣的運。
說到底,道義取的是楊三陽的運。
楊三陽默然不語,過了一會才道:“弟子已經有了主意,這世間因果循環,色翁失馬安知非福?道義借了我的運,這是因果,這次磐石神朝覆滅,便是因果氣數反噬。”
那先天混沌元胎便是因果!
道義暗中盜取了楊三陽的運數,卻被楊三陽算計,失去了先天靈寶杏黃旗不說,還丟了先天靈寶混沌元胎,更是鬧得祖神被殺,這又何嘗不是因果?
“你心中有數便好,爲師只希望你們師兄弟儘量和平相處,不要鬧得下不來臺。老四雖然急功近利,心性不正,但其資質卻不凡,只是少了一些運數!”祖師嘆息一聲。
楊三陽默然,過了一會才擡起頭,眼巴巴的道:“老師,弟子與師姐,當真沒有半點希望?”
“你別想了!”祖師搖搖頭:“道義與道緣十萬年的交情,十幾萬年的相識,一起度過了最爲艱難的時段,感情至深。你是絕對沒有希望的,你還是少折騰一些,免得折了自家的福運。”
楊三陽面色不甘,低下頭嘀咕道:“只要鋤頭舞得好,沒有牆角挖不到。弟子就是不服輸!”
“罷了,你且退下吧!你有太一、白澤扶照,日後前程遠大,大羅有望,何必沉迷於兒女情長?你的身上匯聚着諸位大神通者的目光,只要自己不作死,努力修行下去,未來前途可期!”祖師搖搖頭,依照他的法眼,如今在楊三陽身上不但發現了太一的氣機,更是發現了太陰的氣機,這小猴身上得兩尊先天大神關注,絕非一般。
楊三陽沉默一會,方纔對着祖師一禮:“弟子告退!”
話語落下,磕了一個頭,走出門外,口中默誦道德經,一雙眼睛看向湛藍天空,許久不語。
“精誠所至金石爲開,我就不信,我待道緣一心一意,百分百的好,難道道緣不會感動?”楊三陽看着手中淚珠,眼睛裡露出一抹堅毅。
他其實心中是清楚的,只是猶自心存妄想罷了!
他大概知曉,自己是沒有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