殼子纔剛剛穿在身上,忽然間一毛骨悚然之感升起,老龜驚得慌忙轉身回顧,眼中露出了一抹駭然:“怎麼會這樣?”
生而爲神,先天知之。作爲通曉天地變數的神靈,殼子纔剛剛落在背上,冥冥中便有一股不祥徵兆自心中升起。
“咔嚓~”
一道雷光劃過虛空,不知自何處捲起的驚雷,恰巧打在了龜丞相的脖頸上。以龜丞相大羅真神的修爲,竟然無法躲避那雷霆的力量,只見雷霆彈指間便在其身上炸開,然後龜丞相雙眼翻白,竟然直接跌落雲頭。
下方
羣雄面色駭然,祖龍瞧見跌落雲頭的龜丞相,心中有些莫名其妙。
“那是一口黑鍋?”楊三陽瞧見下方龜丞相背後黑色的殼子,那哪裡是殼子?分明是一口黑鍋。
一口造型奇特,黴運繚繞,有無窮雜亂法則交錯在一處,形成了一鍋胡亂之物的粥!
什麼叫一鍋粥?
眼下就是了!
那黑鍋中,燉出來的是雜亂因果,紊亂的秩序,無盡的業力,化作了天地間最爲玄妙的一種力量:黴運法則!
莫名其妙的,龍族便廢去了一尊頂尖戰力,老龜落入不周山脈內生死不知。
“還我寶物!還我寶物!該死的老王八,你還我寶物!”白澤氣的跳腳,雙目內滿是火氣。
只是瞧見龜丞相墜入龍族大本營,卻不敢真的追上去,只能在後方不斷叫罵。
似乎是聽見了龜丞相的話,祖龍一掌伸出,法天象地遮蔽乾坤,混沌之氣流轉的一掌鎮壓而下:“白澤,你之前亂扔什麼東西,竟然將丞相害成這般樣子!”
龜丞相對東海來說重要無比,乃是東海首腦、智囊般的人物,若是出現什麼意外,對於祖龍來說,縱使是能在這一場戰役中勝出,也是得不償失,難以補全缺憾。
瞧着暴怒的祖龍,白澤二話不說轉身便往諸神後方跑去,將躁怒的祖龍交給了諸神對付。
時間在推移,戰場一片焦灼,那可是三千神祗、三千金仙境界的大能,縱使龍鳳麒麟三族裹挾天地大勢,想要真的將三族壓服,也是需要花費一番手腳,付出一定的代價。
金仙,縱使在弱,那也是金仙。不是普通尋常修士能對付的!
能夠以弱勝強的,終究在大荒中只佔了少數。
伴隨着時間的流逝,殷紅色血液在流淌,不周山下血腥味沖霄而起,天空中散發着道道悲啼哀鳴,有無窮血雨傾撒而下。
神祗隕落,天地悲啼。
神祗乃是天地之子,神祗隕落,作爲父母的豈能不傷心?豈能不悲哀?
楊三陽擡起頭,一雙眼睛看向遠方蒼穹,粘稠的血雨帶着怨氣、詛咒飄落,離其周身三尺之際,只見其周身陰陽二氣流轉,然後所有血雨盡數爲陰陽二氣磨滅,化作了虛無。
血雨,不單單是血雨,那更是天地的詛咒。天地乾坤對大荒世界的詛咒,這等力量除非是歷經劫數、亦或者是消耗無量功德,否則根本就無法化解。
楊三陽雖有無窮功德,但也不想平白消耗,利用先天至寶太極圖將其抵消,倒也不算什麼難事。
這一戰,便是三年。
三年征伐,諸神隕落不知凡幾,天空中的血雨,就從來都沒有停過。
他在戰場中看到了玉麒麟,周身染血,衣袂上裂開一道道翻滾猙獰的傷口。
他看到了浴血拼殺的孔雀,撕裂長空的金翅大鵬。還有殺機無窮的八太子,以及手中寶光繚繞,與雷神糾纏的三太子。
“諸神敗了!”
手指輕輕敲擊腰帶,彷彿是雕塑一般立在不周山之巔,過了許久後才聽楊三陽驀然一嘆,然後擡起頭看向長空。
準確的來說,是看向了星空中浩瀚照耀大千的烈日。
諸神慘敗,也該太一出手收拾殘局了。
戰神不斷拼殺,周身一道道恐怖猙獰的傷口中流淌出金黃色血液,細數渾身上下,大大小小的傷口不下數百,有的傷口深可見骨,透過翻滾的血肉,能看到金黃色的骨頭上流轉着神聖之光,有先天符文流轉不定。
縱使神祗能夠生死人肉白骨,此時恢復的速度卻遠遠及不上消耗的速度,舊的傷口尚且來不及恢復,新的傷口已經出現。
身軀雖然已經疲憊,但是戰意依舊沖霄,反而伴隨着身上傷口的增多,越加炙熱、灼灼,無盡殺機沖霄而起,似乎那蒼穹也要斬裂。
一隻大板斧,不知何時出現在戰神手中,只見其手中干鏚舞動,竟然將不可一世的麒麟王壓制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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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看錯,此時麒麟王竟然被戰神硬生生的壓制了下去,縱使有一邊的鳳祖爲之助力,卻也依舊難以抵抗干鏚神威。
只是,鳳祖也要不斷鎮壓諸神,率領三族大勢與諸神拼殺,只能偶爾助拳相助麒麟王搬回局勢,卻不能一直相助。
一道道灰濛濛的綠色氣機自下方不周山脈中飄蕩,向着三族聯軍、三族無數高手悄無聲息纏繞而去。
黴運之氣籠罩下,三族聯軍雖有大勢鎮壓,明明很快便可以將諸神徹底擊敗,但卻不知爲何,總是會到關鍵時刻出岔子,錯失良機給了諸神反攻的機會。
鳳祖手中南方離地焰光旗火焰升騰,浩瀚無窮的南明離火鋪天蓋地,縱使楊三陽站在不周山之巔,也感覺出那股燥熱之氣,向着自己撲面而來。
虛空在那股南明離火的力量下不斷扭曲,楊三陽眉頭皺起:“好厲害的南方離地焰光旗,當真是威能無窮。”
“那是,南方離地焰光旗,乃天地間五方五旗之一,有無窮神力加持!”白澤此時鬼頭鬼腦的自楊三陽背後走出,伸出腦袋看向下方戰場。
“你之前給龜丞相弄了什麼鬼?那玩意怎麼看怎麼像是一口黑鍋?”楊三陽心中有些遲疑,還是問了出來。
白澤出現在這裡,倒不怕被人發現蹤跡,此地已經被其遮蔽天機,有聖道之力加持,縱使魔祖站在近前三尺,也難以發現它的蹤跡。
白澤聞言吐了吐舌頭,滿臉晦氣道:“我怎麼知道那老龜身上竟然有玄妙,否則那寶物我是萬萬不敢扔出去的。”
迎着楊三陽好奇的表情,白澤左右瞧了瞧,然後低聲道:“我與你說了,你卻需幫我保守秘密。”
楊三陽點點頭,白澤自得的拍了拍胸脯:“你卻不知,老祖我的真正根腳。想當年老祖我誕生於混沌之中,有混沌之中的無窮偉力加持,乃是混沌中一莫名之物得道,開啓了靈智,寄託玉石附體而出,化作了開天玉石。至於龜丞相身上的東西……”
白澤面色怪異:“那是開天闢地第一口黑鍋,本來老祖我在混沌中已經煉化,後來爲了躲避開天大劫,那寶物破碎,一部分精華被老龜汲取,化作了老龜的龜殼。還有一部分落在神帝手中。上次神魔大劫,老祖我好不容易將寶物盜取出來,誰知道竟然今日又找全了另外一半。”
“那寶物被龜丞相奪去,你不着急?”楊三陽好奇的看着白澤。
“哎,我有什麼好着急的?焦急的應該是龜丞相纔對。得了那口黑鍋,日後指不定會有什麼莫名劫數降臨騷擾一番,到時候可就有趣了!至於說老祖我……”白澤輕輕一笑,雙眼眯起來,形成一個大月牙:“那老王八替我孕養寶物,老祖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我若親自出手孕養寶物,少不得要遭受多少劫數,替別人背多少黑鍋,日子豈能美滋滋!”白澤略帶嘲弄的道。
聽了白澤的話,楊三陽默不作聲,只是揹負雙手看向遠方,露出若有所思之色:“老祖,你的根腳究竟是什麼?白澤,怕也只是一個託詞。”
白澤沒有迴應楊三陽的話,只是抱着雙臂道:“你當真打算替太一謀劃,一條路走到黑嗎?”
“既然已經開始,又豈會有反悔的餘地?”楊三陽笑了笑,臉上表情十分平靜,並沒有什麼後悔之類的表情。
白澤瞧着楊三陽,過一會方纔小心翼翼的道:“現在後悔還來得及,若等太陽星中的那位出手,你在想反悔可是遲了。”
“我若陷進去,有朝一日身死魂滅,豈不正和你心意?到時候所有寶物都留給你繼承!”楊三陽瞪了白澤一眼。
白澤聞言翻翻白眼:“你有聖道法相護體,魔祖死了你都不可能死。老祖我是怕你沒陷進去,我反倒莫名其妙陷了進去。”
“完成這一遭,老祖便可抽身而退,到時候有天大的因果,我也會替你扛下來”楊三陽揉了揉白澤的腦袋。
“啪~”楊三陽手指被打掉,白澤站起身瞪着他:“小子,希望你記得自己今日所說的話,否則老祖我是不會放過你的。老祖我縱使是死,也要拉你做墊背。”
說完話,白澤縱身一躍,跳入了戰場。然後手中掐訣,下一刻鋪天蓋地的綠色霧氣,自不周山脈中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