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兄?這人是龍族嗎?能姓敖的都是龍族太子,不知這人排行第幾?即使的他跟大師兄看起來是故交,長寧還是沒有放下戒備,這條龍給她的感覺太奇怪了。
“我來此陪一位友人。”敖初淡聲道,“想不到慕兄這麼快就回來了。”
“若非意外,我也不會現在就回來。”慕臨淵手搭在長寧身後,安撫的輕拍快炸毛的小姑娘,他跟敖初不算好友也不是敵人,鶴兒太緊張了,不過鶴兒第一次見他,在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沒有失態,實屬不易。敖初修爲絕高,又是天生青龍,任何生靈見到他都能感受到血脈的威壓,但凡金丹修爲以下的人都避不過這種發自血脈深處的臣服,這種威壓並非敖初有意釋放,而是天生存在的。慕臨淵也只有在敖初身上能感受到一鱗半爪的,當年讓衆生屈膝臣服的妖族皇者實力。敖初只是成年不久的青龍,完全不能跟進入青壯期的五龍、甚至是金龍媲美。
敖初見慕臨淵如此寶貝身側的女孩兒,倒是偏頭看了她一眼,見這女孩兒神色自若的站在一旁,不過築基修爲,卻能抵住自己威壓,敖初素來淡漠的雙目中露出了幾分興味,“慕兄,不知這位道友是——”
“這是我師妹沈長寧。”慕臨淵低頭給長寧介紹,“鶴兒,這位是龍族大太子。”
“大太子。”長寧上前行禮,縱然她對大太子有本能上的不適,她也不會失禮於人。
“我同慕兄平輩論交,你叫我敖大哥便是。”敖初微微一笑,他這一笑讓臉上的憂鬱淡了不少,若不是在半空中,周圍或許能聽到百花綻放的聲音。
“敖大哥。”長寧從善如流。
敖初伸手遞給了長寧一塊玉佩,“我來的匆忙,也沒什麼適合你的禮物,你拿着這塊玉佩去海市選吧,有喜歡的就拿。”
長寧見這塊玉佩靈氣充裕,內裡煙氣流轉,就知是一件上品符器,她擡頭看了看大師兄,等師兄微微頷首後她才雙手接過玉佩,“多謝敖大哥。”這塊玉佩是大太子的令牌?長寧順手將玉佩放入白玉京,她也沒想去海市拿東西,無功不受祿。
敖初對慕臨淵道:“慕兄,我們許久未見,去我行宮喝一杯如何?”
慕臨淵說:“我跟師妹尚有要事在身,改日我請敖兄喝酒。”他頓了頓,傳音將黑煞島發現心咒經的事跟敖初說一聲,人族這邊由玉家解決,海族這邊敖初是最合適的人選。
敖初一聽心咒經現世,神色也凝重許多,“多謝慕兄。”心咒經的流毒不止會影響人族,海族也會受影響,尤其海族實力普遍比人族高,更容易出大問題。
“舉手之勞罷了。”慕臨淵客氣道。
“既然慕兄有事在身,敖某不便打擾,改日再同慕兄敘舊。”敖初朝慕臨淵略一拱手便轉身離去,這時才能看出幾分他龍族大太子雷厲風行的氣度。
慕臨淵也牽起長寧的手道:“我們也走吧。”
長寧皺眉問:“大師兄,你跟大太子是好友?”看大太子身上的氣息,也不是什麼壞妖,對她跟大師兄也沒什麼惡意,她爲什麼這麼討厭他?甚至恨不得想打他一頓呢?難道自己有種族歧視?可她對寶寶、蟾兒甚至小七都沒這種感覺。長寧當然不知道,她對敖初的敵意來自他的血脈威壓,這種威壓對她來說是徹底的挑釁,要不是她本身氣息收斂,自控能力不錯,修爲又比敖初低,早跟敖初動手了。
“我們只是朋友。”慕臨淵說,“他跟你的那塊玉佩是龍宮太子令,莫要輕易遺失。”
“太子令?”長寧好奇的問,“這塊令牌有何用?”
“你以後去海市想要什麼都不用付靈石了。”慕臨淵笑着說。
“我纔不去拿呢。”長寧低聲嘟噥,她素來不信天下會掉靈石下來,她需要的她自己會去賺。
慕臨淵摸了摸她的頭髮,敖初是龍族大太子,莫說鶴兒從海市拿走幾樣寶物,就是她搬空一個海市他都不會放在心上,但他的確不想讓鶴兒跟敖初多接觸,“這塊玉佩可以讓你參加所有龍宮海市舉辦的拍賣會和黑市;此外它還是龍宮羣英會的請帖,你想參加多少次羣英會都可以。”
長寧驚道,“那位大太子有如此本事?能得到龍族所有龍王的認可?”她沒想到敖初居然出手這麼大方,作爲掌控這個世界大部分海域的龍族,他們聯合建立的海市目前展露的實力只是冰山一角,誰都知道海市中最值錢的東西絕對不是那些擺放在櫃檯裡的物件,更珍貴的物件只存在於拍賣會和黑市。長寧沒去過海市拍賣會,但對拍賣會如雷貫耳。
而龍宮羣英會是各地龍王爲招攬人才而設置的宴會,宴會當天龍宮會廣開宮門,提供的食物都是海底珍稀靈食,能收到龍宮請帖的都是修士中的精英,若能讓龍宮出言招攬,無異於一步登天,即便沒被龍王看中也可以在宴後修煉一個月再走,很多散修夢寐以求就爲求一張請帖。
以她在太上宗的身份,想要進入拍賣會或是去羣英會開眼界都不難,難的是所有地方。龍族無疑是這一界最頂端的存在,要不是人族大能輩出,龍族內部又不團結,龍族早就一統天下了。各地龍王號稱一家,其實各自爲政,除了龍皇號令外誰都不服誰,對於龍宮所轄的海市也是如此。
對外族來說海市都屬於龍族的,但實際各行其是,至少長寧以前就沒聽過可以一塊玉佩走遍所有海市的,海市又不是現代的連鎖店,就算現代連鎖店,各個國家的規矩也不同。這大太子是何等修爲,居然能號令天下龍族?這在龍族只有龍皇纔有可能吧?他是龍皇的大太子?
慕臨淵笑道:“他是天生青龍,龍皇閉關以久,他是龍族公認的下任龍皇,各地龍宮或許都有大太子,但對整個龍族來說太子只有一個。”且敖初的資質能力是龍族年青一代當之無愧的最強者,妖族素以實力取勝,衆龍在平級間或許會內鬥,對龍皇和青龍卻無比臣服。
“嗯……”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長寧絕對想不到下任龍皇居然是個憂鬱美男,她惋惜的瞅着大師兄,要是他是大師姐就好了,她就能跟他聊聊爲何大太子會這麼憂鬱,可惜大師兄是男的,沒法家長裡短。
“怎麼了?不舒服了?”慕臨淵低頭關切的問,生怕他移動太快讓鶴兒不舒服。
長寧連忙搖頭,“沒有,大師兄我們分開行事吧。”她看着漆黑一片的村落,輕嘆了一聲,這裡是一個凡人國度的邊境,因靠着大海,此處的百姓大多以採珠、煮鹽爲生,生活極爲困苦,能活到四十歲已是長壽了,困苦的生活更容易催生信仰,獅妖王的人族謀士果然夠盡職,對獅妖王的每個策劃都殫精竭慮。等回去後要跟玉玲瓏說一聲,讓她特別關照下這位謀士。長寧手指輕點,指尖閃過一道白光,這是長寧心咒經的本咒,本咒一出現,村落中浮現無數顏色不一的小光點,那些小光點像是有意識般的朝本咒聚集。
這些小光點都是獅妖王設下的分咒,裡面包含了每個人的願力,這是神道修士的修煉基礎,顏色不一是因爲每人的願望不一、善惡也不一。長寧可不敢直接沾染這種不純淨的光點,她只讓本咒將這些小光點全部收攏,到時候一併煉化驅除。她一路御氣滑過村落上空,光點在她身後凝成了一條彩色的光帶。
獅妖王雖修爲比長寧高,可他修煉的心咒經不過只是殘本,煉化出來的分咒也不堪大用,只能控制神識弱的凡人,修爲高些的修士只能徐徐圖之,這或許也是獅妖王爲何僅在妖兵身上下了分咒卻沒有吸收他們功力的主要原因,他要是吸取了功力妖兵肯定能察覺。
長寧跟慕臨淵照着輿圖,分兩路由西向東、從南至北一路收集分咒,等天光微亮時兩人已經將分咒收集完全,長寧見師兄要將分咒毀去,阻止道:“師兄,這裡百姓困苦,我們看看他們有何求再毀去行嗎?反正這些願力也不多,我們在這裡暫住幾日,到時玉玲瓏問起來我們也好有個藉口。”
師兄將獅妖王交給了玉家,玉家肯定會知道這一處凡人深受影響,他們要是解決的太快,玉家難免會懷疑。他們因修煉了心咒經,自身本咒力量比獅妖王強大許多,驅除分咒十分方便,對別的修士來說這卻是一個很複雜很危險的任務,要深入人神魂一點點慢慢驅除,這還只針對中分咒不深、且心甘情願除咒的修士,稍有不慎甚至會讓兩人同時識海受損。
驅除凡人識海不會受損,可凡人一旦中咒,往往都是數萬以上,修士就是不眠不休能驅除幾人?還要提防分咒主人不會操控這些傀儡神識自爆,凡人神識再弱,一旦自爆也會對修士造成毀滅性的打擊,從此道途斷絕。是故絕少有人願意給人驅除分咒影響。這次他們已經擒下獅妖王,獅妖王自顧不及,定無暇查探此處的凡人,他們給凡人驅咒倒沒什麼危險,就是多費些神識。
“鶴兒,我們不可能幫所有人。”慕臨淵說。
“我知道,但讓我遇到了,我就想管一管,”長寧說,她不認爲自己能夠拯救天下蒼生,但也不會見死不救,很多凡人的願望,她只要擡擡手就能解決。
“好。”慕臨淵不反對師妹救人,他只不希望她濫發善心而耽擱了自己修行,修行界不乏這樣的例子,當然也有一心修來生而專注行善的修士。
長寧跟師兄找了一處山洞設下防禦陣法,又各自搭建好了帳篷,才進入各自的洞府,白玉京中空蕩蕩的,只有少數銀鮫兵在玉蟾兒和沈寶寶的指揮下種金玉竹,沈寶寶不愧是人蔘娃娃,雖說沒有覺醒種族承傳,但種植屬它天賦技能,幾株金玉竹王被它打理的井井有條。
長寧也沒去打擾他們,徑自進入青梧居梳洗一番後,坐在靜室一個個的解開分咒。這些分咒中包含了種咒人的願望,有祈禱父母健康的、有希望發財的……各種願望善惡不一,有些只是凡人最淳樸的祈願幸福的願望,有些卻是些害人的念頭,難怪神道修士都會培養拾香童子,沒有這些童子過濾雜念,單憑自身煉化,若無大智慧大毅力遲早走火入魔。
長寧心如止水,一個個的旁觀的點過每人的願望,她每點一下,那些願力就轉爲最純淨的白色,一個個的沒入她的分咒,她體內真元自行流轉,百鳴不知不覺的出現在她身側,靈氣漸漸朝長寧聚集而來。長寧將所有願力都煉化吸收後,發現自己竅穴又打通了一個。長寧又驚又喜,難怪好些人會修煉神道,神道修煉果然比仙道更方便。
她自從煉化鳳種以後,煉化竅穴就越來越慢了,修煉時也有靈力不夠的感覺,她還想趁着去無淵海採幾株活珊瑚養在海里增加白玉京和青梧居的靈氣。不過心咒經修煉再快,長寧都不會考慮靠這個晉升,原因無他,蓋因神道修煉太依賴香火,比不上仙道那麼自由,當然仙道修煉也不是沒缺點,它依賴靈氣,可靈氣到底比香火常見。
長寧煉化了這些願力後也沒出靜室,而是靜靜的思考着怎麼替凡人解決他們的許願,當然僅限於求救的,那些貪心不足的人長寧甚至不屑煉化願力,直接用本咒消去,她可不想吸收負能量。她一手托腮,一手搭在書案上,也不知道中洲那邊,師姐收到師兄的傳訊沒有。
長寧想着秦以清,卻不知秦以清此時也正想着她,秦以清坐於青羊宮後殿上座,白雪新收的弟子原晉王妃楊慈垂手站於師伯下方,恭敬的聽候。沈家現任族長、沈長寧的堂伯父亦在堂前向秦以清行禮,他是知道秦以清身份的,自家姑娘在師門雖受寵,可畢竟剛入門派,手中並無實權,她這位大師姐卻不同,在門派中是僅次於慕真人的實權人物,一定要好好伺候。
秦以清坦然受了沈族長一禮,論年紀沈族長當秦以清耳孫都嫌小,當然從容貌上看,秦以清也就跟沈三娘差不多歲數,“沈族長不必多禮,我此番前來一是爲了一樁公事,二來也是轉送師妹交予我的禮物。”說着將一個儲物袋遞於沈族長,這種儲物袋是專門給凡人用的,只要氣血之力旺盛些的凡人都能打開,沈族長自幼習武,雖不甚精通,打開一個儲物袋也是綽綽有餘。
“勞秦真人爲我們家事費心了。”沈族長忙上前雙手接過儲物袋,將儲物袋放入袖中後又問:“不知真人爲何公事而來?可有在下效力之處?”
秦以清微微頷首道:“我正是想請沈族長幫忙。”如果沒有慕臨淵的傳信,她也不會親自過來送禮,太上宗是修真門派,即便中土遍佈宗門道宮,對世俗的干涉也比不上官府,沈家是京城、平郡的地頭蛇,一定能以最快的速度打聽清楚。
“在下全憑真人吩咐。”沈族長立刻表明立場。
秦以清也不瞞他,將心咒經的事全部告訴了沈族長,沈族長一聽是導致秦家覆滅的罪魁禍首,臉色大變,“在下立刻派人去查探。”
秦以清道:“心咒經也沒傳聞那麼可怕,只是驅除起來需要費些心思,族長先派人隱蔽查探,到時我自有驅除之法。”秦以清暗想師妹送來的心咒經倒是救了不少人,如果宗門沒有得到這本心咒經,肯定不會放過任何一人,更不會冒着自身道途斷絕的危險救人。
沈族長不知底細,聽秦以清說心咒經可以驅除,心中暗想若真能驅除爲何秦家死了那麼多人?不過秦家不僅修煉這等邪術,還意圖建立修真皇朝,活該被殺。他自不會同情這個害了自己女兒一輩子的家族,“我立刻讓人徹查此事。”沈族長退下後招來心腹吩咐下去,他沒說心咒經的事,只讓心腹去徹查目前民間的各種淫祠。
心腹嘴上答應,心中暗暗疑惑家主爲何要查淫祠,民間百姓私建淫祠的事屢見不鮮,好多淫祠還都是官員爲了魚肉盤剝百姓而設下的,莫非家主要在朝堂上向哪位大佬動手?
秦以清等沈族長退下,對楊慈吩咐道:“你也去處理自己私事。”
“是,師伯。”楊慈躬身應道。
京城大亂後楊慈就隨太上宗弟子一併回了宗門,長寧早就給白雪發了訊息,白雪喜楊慈向道之心堅定,楊慈一入門便收她爲弟子。白雪雖只是蒼鳳的記名弟子,可她本身就是大妖家族出身,見識廣博、身家豐厚,對楊慈指點也極有耐心。楊慈驚喜之餘,更感激師傅的教誨和沈師叔的引導。
秦以清受長寧的囑託,帶了不少沈家禮物回來,她本無閒暇親自送禮,就派楊慈去京城,結果楊慈還沒離開,慕臨淵的消息就到了,秦以清不假思索的帶楊慈一起來京城徹查此事。楊慈父親早逝,可她母親尚在,前段時間病了,已在彌留階段了,京城青羊宮給楊慈送信,楊慈這次來是想送母親最後一程。
母親走了,她在世俗的塵緣也斷的差不多了,她雖還有女兒,女兒已嫁人生子,有自己的路要走,她不能照顧女兒一輩子。楊慈回顧自己上半生,竟如南柯一夢,在太上宗日子雖短,回憶卻十分鮮活,甚至連枯燥的修煉她都沉浸其中,她越發感激沈師叔的指點,要不是沈師叔憐自己心誠,又不嫌她資質差,她這輩子也就渾渾噩噩的過去了……楊慈思及往事唏噓不已。
青羊宮的道士見楊慈喚秦真人師伯,不敢怠慢她,一早就備好了車馬送楊慈去她母親後嫁的人家,楊慈剛離開山門,正要上車,卻聽後面一聲詫異的驚呼:“王妃!”楊慈下意識的尋聲望去,就見顏孺人由一名青衣小婢扶着站在山門不遠處神色驚疑的望着她。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 十一石、17415188、熊熊 扔的地雷 謝謝大家的訂閱留言 O(∩_∩)O
大家感覺我這章錯別字多麼。。。我今天找了大半天才找了兩三個錯處,昨天也是。。。是不是我眼花了。。。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