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至走在黑暗之中,仍然不能安心。
逃走的業無極是個問題,這個變數可以會對後面的很多安排造成麻煩。
法卻形憑藉“四山兩宗一府司”的情報優勢和豐厚積累,給他留下了道十足的難題。
雖然業無極可能折返,不過這個可能性尚低,陳至只運用起來了自己能夠穩定發揮的煉覺途“無微不至”境界威能配合五感來警惕四周。
剩下的心神,他要全部調動起來維持自己的煉心途“不滯於物”境界煉心途威能來召集“聲音”之“相”,範圍是他所有認爲思考角度可以補完自己疏漏的“聲音”。
這就不止包括何語晶、凌泰民這樣擁有智慧之人,連同韋德、凌絕等武者的“聲音”也要全部包括在內。
武者的“聲音”可以提供誅殺業無極方法的看法,這點準備必須要有。
自從煉心途初境“不滯於物”境界已經穩定後,陳至幾乎就沒怎麼運用這種方式來決定策略了。
只是法卻形留下的這個麻煩,會造成變上生變,在陳至並不實際掌握任何一方“切利支丹”討伐之事檯面上的重要勢力情況下,必須要把這隻妖魔的影響儘可能控制在最低。
所有的“聲音”之中,統籌謀士方面意見的“聲音”這項責任仍落在通明山莊現任莊主凌泰安的“聲音”之上,統籌武者方面意見的“聲音”則是交由蕭忘形的“聲音”來主導。
首先是業無極涉入局面後的現狀,凌泰安的“聲音”選出的是凌家小五爺凌泰民的“聲音”來開始第一個話題:
“我簡單梳理現狀,妖魔業無極現世,被‘閉眼太歲’驚嚇後應該會安分一段不長的時間,這之後很可能就會重新開始行動,這就是變數的重點。
我的角度是大局,基本上業無極既然已經出生,討伐‘切利支丹’的江湖人聯合勢力策略不會大變,其中需要注意的是殊勝宗內部的問題。
陳佔魁顯然明白法卻形的做法,只是最後選擇幫其隱瞞,從態度上可看出此人對此種做法心存的反對,那麼幫法卻形隱瞞的理由就只能在殊勝宗內部之中。”
是的,殊勝宗內部一定是早就有此定議才能備好足夠的條件給法卻形發揮,陳至默唸結論。
然後三個“聲音”各自抒發了在此事之上的看法。
最爲熟悉法卻形的何語晶,結論最爲保守:“其他兩堂對師父的信任早已動搖,加之‘切利支丹’事出時機合適。”
擅長從大處着眼的凌泰民,結論也只是補充這種看法:“法卻形早在揚州澇災之時便起的爭議,加上這次‘切利支丹’首次封鎖戰的失利,需要一個人背下不利的名聲承擔結果。”
“四動驚神”公孫靜則側重於審視已知的法卻形行動過程:“這一點的疏漏之處在於法卻形使用這種方式,會給人留下殊勝宗集體謀劃造就妖魔的懷疑。
陳佔魁爲帶來‘秘境元’的人,殊勝宗可以以他爲後手割捨,最好的情況下是不用割捨陳佔魁便能矢口否認交於法卻形的‘秘境元’毫無問題能以其他方式擊潰‘秘境’,只是法卻形本人用法有異。
在‘秘境元’已經通過‘人析之法’產生變化的現在,‘秘境元’原來具備何種‘異能’無法證實,殊勝宗之人一口咬定旁人縱使懷疑也無對證可駁。”
三個“聲音”表達完畢,最擅聽之人大爺凌泰安的“聲音”收尾:“所以,這件事情殊勝宗早有準備,
只是外人無從下手,從這方面下手也無法奏功。
但是既然法卻形被推出來檔失敗和爭議的惡名,此事必有正常名聲在後纔有收尾可能,基本可以認定殊勝宗仍希望討伐‘切利支丹’一事其他部分進行得順利。”
應該不錯,下面進行關於業無極此妖的應對之策討論,陳至在心中示意下一步驟。
蕭忘形的“聲音”開始主導,仍從提醒需要注意的問題開始:“首先是此妖的能爲,其實剛纔已經明顯,此妖有三種‘異能’。
首先第一種,是那種束縛了田宮小太郎和陳至的‘異能’。
能夠看出的部分是這種束縛力很強,但是同時用在多個對手身上的時候就會力分而弱。
所以,這反而是三種‘異能’中最無威脅的一種。”
“鋒芒不讓”韋德的聲音馬上跟上:“管他三七二十一,這種怪招並沒在失去效用後留下傷或者其他後遺效用,所以煉心途威能的心生相生配合‘相’合自身應該能夠讓中招的對抗一下。”
這是正確的意見,只是陳至自己卻不能用,因爲他進入煉心途的過程特殊,“相”也怪得特殊,“相”合自身的用法他還不能掌握。
蕭忘形的“聲音”也接道:“總之既然有這個特色,多對一的局面始終沒那麼難造成,方纔陳至若不是在‘秘境’外便受傷轉移傷勢,也該嘗試用自身‘異能’看是否能夠正常運用。
如果可以,類似於‘自誅心劍’般搬運自身心傷的用法足以影響精神,應該可以列爲備考的對抗手段。
那麼第二項‘異能’則相對麻煩:那種任意變形的能力。
經過剛纔的試探,此妖魔的‘秘境元’應該也可以隨着變形轉移甚至拆分,使得它所遭遇之傷害未必造成實用,這恐怕就是其不死不滅性質的來源。”
“小三口”趙燭影的“聲音”此時響起:“咳咳,諸如我的‘三昧燎原’……或者那位殊勝宗無我堂首座的‘金鵬控鶴功’可以同時殺傷一大片妖魔身軀的戰法應該比尋常有效。”
“試劍怪物”凌絕的“聲音”則道:“如果從田宮小太郎那兇猛一刀的效果來看,只要此妖魔的集中力足夠,通過變形轉移和分散‘秘境元’的速度也是極快,需要其他手段干擾。
多打一的局面,仍是首選。”
山陰幫幫主“伐山神斧”耿大安則從其擅長的從旁觀察提出另一假設:“同樣是那位田宮小太郎那刀之後,那妖魔寧願露出再遭攻擊可能的破綻,也要回復其外型。
加上後來被挑撥進攻之後,它只將手臂變形的攻法來看,變形之後它自己的強度也會多少比它出生時便已展露的形態要弱,這個區別恐怕是變形程度越大則越弱,或許也和它體內暗藏‘秘境元’有關。”
蕭忘形的“聲音”也覺得這項“異能”所知僅限於此,可以先到此作結:“那麼還要最後一種,這種異能其實也已明顯,陳至故意說‘尚未展露’是要印舜和尚忽略之前目擊的事實,借業無極即將崩潰情緒做出反應來掩飾此點。
因爲此項‘異能’一旦印舜和尚能夠確認,把消息帶回之後‘切利支丹’之中若有擅長分析局勢的智慧者,定要知道此妖魔的威脅橫豎最會落於討伐‘切利支丹’這邊。
就是:從法卻形遺體上得到‘知識’和從田宮小太郎喉嚨處得到‘發聲方法’的能力。
能夠確定的部分是它一定無法憑此得到強大的實力,對於武功空有概念卻完全不得其法的戰法以及明明從法卻形處得到‘知識’卻沒能展現法卻形‘金鵬控鶴功’同樣水平威力的攻擊都是證明。
但即使如此,這對於我們對它的搜殺來說,卻是最大的麻煩。”
這一點沒有更好的辦法,剛纔陳至處於不得不先將其唬退的局面,唬退之後也無法再試出它這項“異能”的效用和限制了。
只要能夠獵取遺體,就能獲得“知識”的“異能”纔是業無極成爲巨大變數的重要特徵。
它已經得到法卻形的“知識”,明白相比“切利支丹”,廣袤的揚州甚至更加廣闊的欲界纔是它能夠隱藏的棲身之地。
所以比起“切利支丹”,揚州江湖中的人物纔是業無極更可能狩獵的人羣。
對一個很難殺死,會從弱者遺體身上知道很多秘密,強度就算比法卻形差只怕也想去不遠的非人怪物來說,討伐“切利支丹”的事態實在是它築出自己安全巢穴必須的環境。
而業無極只要得手幾個稍微知情的弱者,憑藉它從遺體上獲得“知識”的能力,將讓它可以在短時間內認識到這一點。
業無極不需要有過人的智慧,就可以給這場在揚州大地上展開的“切利支丹”對欲界江湖之戰填上一片不少的屬於它的色彩。
又或許,它甚至可能挖出某些知情其他未被廣傳秘密佔據的“秘境”消息,設法找到“秘境”來讓它產生新的可能。
想要了解這點,“人析之法”更多的細節就先必須瞭解。
江麟兒本身是陳至暗中策劃的這場“三方策戰”中,賣給暗中潛伏的第三方——即暗中合作的葉西風和南宮妙霖一方——的破綻。
此刻,陳至卻需要江麟兒最好能平安無事纔好。
陳至的想法此時正和另一個人不謀而合。
幹聖四年八月初十夜晚即將過去,江麟兒所在戰線後方剛剛遭受不明人物襲擊的同時。
一個看起來像是在正常步行,速度卻如毫不停蹄的奔馬一樣的漢子,提着一口奇特的劍,正好在這個拂曉之時踏入揚州地界。
如果光用看的,他手中的劍肯定會比他更先被人認出來——
——“六刀七劍、十三名鋒”之中的聖劍“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