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前一後,向着洞府深處疾行,“風魂火魄”洞府綿長深邃,不知通向何處。兩人奔出去足足有半個時辰,纔來到另一個洞口處。
兩人縱身而出。陸青只覺眼前豁然開朗,視線所及是一處飄渺空間,色現天青,淨純無染,腳下晶瑩剔透,竟然是如琉璃水晶鋪就的平整地面。距離兩人不遠處,有一道罡風從琉璃地表生出,呼嘯聲動,團團旋轉,隱隱有形。陸青仔細辨認,這團罡風竟然隱約凝成一座鼎爐之形,“鼎”高數丈,橫寬看起來也有三丈,端的是雄奇無比。
陸青看得目瞪口呆。流風岫笑問,“小師弟,你看出什麼來了?”
陸青瞧了一眼她的玲瓏身姿,忽道,“你把雙足藏在裙衫之中,小弟什麼都看不出來。”
流風岫啐了一下,嗔道,“跟師姐裝傻,信不信我一腳將你踢到笑天雲身邊去?”
陸青嘿嘿笑起來,“小弟看這颶風之鼎,忽然想起那部‘鑄劍經’後面的一篇文字來。”
陸青從多寶塔中得到的那部“鑄劍經”中,本來有一篇九天玄女和烈焰真君留下的文字,上面封禁的禁制早在大東海陸青與金剛頭陀較技之際,已經全部解開,那上面的內容也一清二楚,只是有些話當時瞧不明白,直到見到眼前這座颶風之鼎,陸青才豁然開朗。
流風岫道,“說來聽聽。”
陸青點頭應是,將那篇文字的大致內容說給流風岫聽。
大概無始以來,太古始神“太玄無極天”開天闢地,先創無極天、三清境天,最後開闢慾海九界。當時天地初開,靈力濃郁充沛,應天地而生孕育了無數先天真仙,其中有靈極五祖,九天玄女和烈焰真君位列其中。
九天玄女是九天罡風經萬年化育而成,靈智成熟之日即刻得道成仙。烈焰真君是太陽真火得道化生。後來,九天玄女在慾海九界傳下法統名“玄天道派”,數千年前因故斷絕。烈焰真君創法統“火雲道法”,也只流傳了幾千年便斷絕消失。
當時九界初成,靈力充裕豐沛,萬物叢生,因緣成道者不計其數。得道成仙容易至極,往往在數日之內,更有甚者靈智一生即刻便得道成仙。衆仙紛紛擾擾,攪鬧天聽,鬥法爭鋒不亦樂乎。太玄天這才釐定天道法則,約束仙家。對於慾海九界則採取封鎮靈脈的法子,使萬物修真成仙不再輕而易舉。
太玄天令九天玄女和烈焰真君結雙修道侶,在至清境天中,以九天罡風結鼎爐、真陽烈火鼓盪熔鍊,經四百九十九年煉成九劍,鎮域九界靈脈。每一界鎮有一劍,合稱“玄天九劍”。
此“玄天九劍”雖然是在慾海九界成型後煉製而成,但劍成在至清境天,所以當屬先天至寶一列。
九劍鑄就完畢,被太玄天以大神通封入九界之中,封鎮九界充裕的先天靈脈。至此,九界靈脈日漸稀薄,天地萬物修仙成道也便越來越難。九天玄女和烈焰真君煉出九劍之後,留下一部“鑄劍經”和經後文字,便將這一段往事記錄下來。
“玄天九劍”主要的煉製法則完全以九天玄女的道法爲主,但真正將取自無極天的先天精鐵熔鍊爲劍,卻非烈焰真君的太陽真火所不能辦到。所以九天玄女與烈焰真君兩相融合,纔有這絕世九劍。
陸青廢了一番口舌,又加上了一些自己的理解,纔將鑄劍經後面的文字內容跟流風岫說的清清楚楚。
“就這些?”流風岫問道。
陸青回道,“還有就是九天玄女的道法‘玄天遁甲經’和烈焰真君的道法‘火雲道法’,這兩部道法秘辛,現在都在我的手中。其他的隱情,小弟就不知道了。”
流風岫點點頭。
“你對我倒也算是坦誠。”
“陸青不敢欺瞞師姐,若沒當初師姐全力推薦師父收我爲徒,我絕無平安走到今日的可能。小弟再用心計,也絕對不會跟師姐算計。”陸青說的是實話,當初澹臺月明等人想用陸青爲藥餌爲澹臺嫣兒療毒,若沒流風岫阻撓周旋,陸青怕早已一命歸西。
“我讓師尊收你爲第八弟子,也沒存什麼好心,一少半是看他們不順眼,多半卻是因爲你身上的那部‘玄天遁甲經’。你的災禍是因爲那部經書所起,你的幸運卻也是因爲它而來。禍福相依相伏,真是奇妙。”
“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陸青仔細品味這句話,竟然陷入沉思。
“天下修士費盡心機不惜冒搭上性命的風險,都想上虛極寶殿上分一杯羹。小師弟,你知道他們究竟想求個什麼?”流風岫忽然問道。
“求個什麼?”陸青一愣,心說這還用問,自然是虛極寶殿上的寶物了。除了貪慾之外,難道還有什麼更高尚的宏願。
“趨吉避禍。”
“......小弟不明白了,若想求安穩,笑天雲飛鷹子褚藥觀這些人應該帶在宗門之內,何必到大東海來冒險?”
流風岫說道,“師尊常說,修真界中五百年一小劫,千年一中劫,萬年一大劫。每當劫難來臨,天地混蒙,陰陽錯逆,山海顛倒,這天地間的異變,受災的必是萬物生靈,人間修士定然首當其衝。對於修爲高深的修士,五百、一千年的劫數倒也不難趨避。但對於萬年大劫,別說金丹修士,就是在元虛境中滾爬多年的後天仙家,若稍有不慎,都會灰飛煙滅魂飛魄散毀於劫難之中。”
陸青大吃一驚,“這就是師尊常跟你說的‘大劫將至,時不我待’的意思麼?難道萬年大劫將來?”
流風岫點點頭,“按宗門傳下的古籍記載,以及當年師尊的推算,近幾十年之內,天英界上必有劫難發生,而且絕不是五百、一千年那樣的劫數,若論級數,當在萬年一遇!”
“萬年一遇,那將是何等模樣?”
“日月倒錯,移山填海。必至羣仙隕落。若按仙家古籍記載,上一個萬年大劫以水爲主,這一次將是火劫。無論是何種樣式,對天英界修士來說終歸是滅頂之災。”
陸青不禁打了一個寒顫,腦海中立時出現一幕萬千修士葬身火海的悲慘畫面。“連元虛境的修士都逃不過,那將是何等慘烈。”
流風岫咯咯笑了,顯得淡然從容,“也不盡然,或許天下修士的判斷都出現了錯誤也有可能。便算萬年大劫真的來臨,若能有一件厲害的先天法寶爲依仗,渡過大劫完全可能。”
“先天法寶,笑天雲的天雲劍能幫他渡過劫難吧?”
流風岫冷笑一聲,“天雲劍若管用,他也不用來大東海湊熱鬧了。”
陸青腦中靈光一閃,“象道門上品三十六洞天這樣的東西一定管用!”
流風岫點頭,“差不多了。淨蓮洞天、淨虛洞天是幾乎與天地同生的先天真仙開創,擁有了這樣的上品洞天,避過萬年大劫當多了幾層勝算。”
陸青不禁感到頹喪,“擁有這樣的上品洞天,不過纔多了幾層勝算,這萬年大劫也實在太恐怖了。師姐,當年你和師父奪了人家的多寶塔,便是爲了這兩大洞天麼?”
“我來這淨蓮洞天有些時日,也發現了一些秘密,想明白當初師尊爲何費盡心機要奪這九輪玲瓏多寶塔回來,他其實真正的目的,是爲了玄天九劍......”
流風岫話未說完,突然轟轟的幾聲巨響傳來,兩人落腳之處的“風魂火魄”洞府隆隆震動,好似地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