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面飛龍胡言亂語在地上不住的翻滾,折騰了一會兒便趴在地上不動,又緩緩擡起頭來,眼中略微恢復了些清明,對御清子道,“師兄,我終是鬥不過你,前些日子偷偷暗算你也不成,我就奇怪,以你這等心思縝密無比之人,當初我和雪兒在血煞谷冒冒失失闖入歷練禁地,你怎麼會不知道,要知道宗門在血煞谷防護嚴密無比,我們怎麼會輕易闖入,我命不久矣,師兄,你就告訴我個明白吧!”
“碧幻草”毒性在他體內剛剛發作過勁,玉面飛龍便將這一生念念不忘的疑問提出來,奢望御清子在他臨死之前能給個明白的解釋。陸青卻暗道不好,御清子要真當着自己的面說出些秘密,恐怕自己想不死都難了。
御清子面色微微一變旋即回覆正常,斥道,“都是我一時疏忽,才讓你這孽障闖了這彌天大禍,使我愧對宗門,你這孽障死不足惜,還在這兒胡言亂語什麼?!”他雙手緊握,眼中動了殺機。
“看來......我要死不......瞑目,”玉面飛龍微微一笑,氣息微弱至極,他又擡手指向陸青,“師兄,你聽我一次,殺了這個小子,我跟他說了許多宗門秘密,你殺了他就乾淨了!”
御清子怒道,“胡說八道,宗門有什麼秘密見不得人,我憑什麼聽你的殺了黑醜,我不但不殺,還要帶回宗門好生調教,讓他日後出人頭地,揚名立萬,以顯得西麗山的大宗風範,你死心吧!”
玉面飛龍悽絕一笑,但卻心滿意足,斷斷續續的說道,“師兄......你,你這人心高氣傲,你......你今日不聽我言,他日你身敗名裂......毀在這小子手中,可莫要怪我......”
“聳人聽聞,一派胡言!”御清子惱怒至極,躍上前去飛起一腳踢在玉面飛龍前胸,玉面飛龍被踢得噴出一口鮮血倒飛出去摔到崖邊,山風鼓盪,他看起來搖搖欲墜。
御清子禁不住橫了陸青一眼,雙目中凜凜寒光讓陸青不禁心生寒意,玉面飛龍對御清子這一番連環激將,就是咬準了御清子生性孤高自傲,目空一切,根本難聽人言,更何況是他這個宗門逆徒的警告,他如此激將御清子,雖然免去了陸青眼前的殺身之禍,但也給陸青日後帶來無盡的麻煩。
陸青聽得他們師兄弟兩個你來我往言辭激烈,不禁冷汗直冒,一顆心始終懸在空中,心中不禁暗歎玉面飛龍心思算計之深,看人之準,真非常人所能企及。
御清子何嘗不知道玉面飛龍純屬故意激怒自己,但生性孤傲的他此時動了真火,雖然也頗爲後悔剛纔言語,但在玉面飛龍面前豈能示弱,就算日後真有什麼麻煩,偏偏此時也不能順了玉面飛龍所說。
玉面飛龍被踢得口吐鮮血,一口岔了氣息,“碧幻草”的毒性便又發作起來,他“呃”了一聲,雙眼中碧光閃現,四肢揮舞,口中赫赫連聲,“啊......啊......師兄你莫要過來,那妖魔實力太過恐怖......雪兒,你死的好慘,我......我對不起你,我這就來......”
他狀若瘋魔,忽然跳起雙手連抓撲向御清子,御清子向旁一閃,玉面飛龍撲了個空,雙腳站立不穩跌倒在崖邊,身子翻滾了幾下,一下跌入了萬丈深淵!陸青大吃一驚,想要搶上去拉住早已來不及,御清子手疾眼快想要拉住玉面飛龍,卻也只拉住衣服一角,“嘶”的一聲扯下一塊布角,玉面飛龍身體無聲無息的摔了下去。
陸青和御清子不禁呆立當場,過了良久,黑漆漆的懸崖之下生起一團灰雲,裹着一道白光風馳電掣般飛向北方,尖銳的破空之聲呼嘯不絕,似乎在哀悼墜落懸崖的玉面飛龍。
玉面飛龍曾經跟陸青說過,“燎原極光刃”和“流雲飛袖”兩件法器得自於“極北冰玉島”,已經隱隱有生靈智之兆,他死之後,法器會自行駕遁光飛回冰玉島,將被島上修士封印於“使者魂殿”,並且留下使者令牌,囑咐陸青日後修爲提高,可自行持令牌到島上索取。
遙送兩件法器遁光漸漸消失在北方天際,陸青摸了摸腰間的儲物袋,心下不禁慼慼然,暗想玉面飛龍這般元神境高手就此隕落,起因卻全在當年的一念之間,修行之路坎坷無比,稍有不慎便身死道消,多年累修之功也付之東流,修真者起心動念之間真是要慎之又慎。
御清子長長嘆了口氣,聽起來也頗覺寂寥,他轉頭對陸青說道,“黑醜,爲人在世,敢不謹言慎行,下場就會如同這孽障一般,你可要記住了!”
陸青恭恭敬敬的回道,“是,先生,黑醜記住了!”心中不禁放鬆了許多,御清子既然以教訓的口吻訓話,自己的小命眼前算是保住了。
果然,御清子呵呵一笑,“這孽障神志不清,跟你都說了那些胡話?”他雙眼神光灼灼,似乎直盯到陸青心底。
陸青暗捏一把冷汗,知道御清子不放心自己,便道,“嗯,他說了好多,自從服下先生給的那粒丹藥之後,他傷勢逐漸復原,不過卻像瘋了一般,直喊雪兒雪兒什麼的,夾雜不清,還差點掐死我,估計是傷口感了風邪,神智失常了,先生,他令您殺了我,您真要那麼做麼?”
御清子哈哈一笑,“這孽障作孽多端,死不足惜,他風言風語亂說,我豈能亂殺無辜。”他面上帶笑,但雙眼之中卻冰冷如刀,沒有一絲一毫的笑意,讓人不寒而慄。
“那多謝先生了!黑醜這就告辭回家,東西先生喜歡就拿去吧。”陸青將腰間儲物袋再次取下遞向御清子,做得唯唯諾諾不敢看御清子的樣子。
“哼,你留着吧,我豈能貪圖別人的東西!”御清子不屑一顧,“黑醜,你誤打誤撞吞服了五品‘血魂妖丹’,雖然命大沒有被內火焚身而死,但不保日後永遠沒事兒,況且這消息一旦傳到東神洲修真界,難保有那邪門外道之人,要是把你捉去架爐煉丹,我現在若讓你回去,豈不是害了你!”
陸青心中雪亮一片,御清子剛纔因爲和玉面飛龍賭氣不殺自己,但終究不放心自己,他如此說就是想把自己帶回西麗山,只有在他身邊看着方能高枕無憂,如此一來,也剛剛好中了玉面飛龍之前的算計,陸青樂得這個結果,當下便對着御清子拜倒,口中說道,“御清子先生,這可如何是好,求求先生救救黑醜,黑醜可不想死啊!”語氣殷切誠懇,涕淚悲泣。
御清子自是打瞭如意算盤,暗忖玉面飛龍到未見起跟這叫做黑醜的小子說了什麼,但終究是放心不下,況且這小子吞了血魂妖丹而沒死,一旦自己不小心說了出去,殺身之禍立時便到,他死了不打緊,要是被其他宗派的人煉了吃了,自己便大大吃虧,西麗山是道門正宗名派,自然不會幹那殺人取丹的惡事,自己宗門得不到,也不能白白便宜了其他宗派,爲今之計就是把他帶回西麗山,找人嚴加看管,最後讓其老死在山上也就一了百了。
他走上一步,伸手將陸青拉了起來,“我西麗山乃名門正宗,自然急人所難,你不妨跟我回山,邪門外道的氣焰再囂張,卻也不敢到西麗山來搶人,你大可放心。待回到山上,依你資質,尋個傳法師兄教你些法訣,你也勤加習練,你的資質雖然求不得飛仙長生果位,但延年益壽終是做得到,你可願意!”
“小子求之不得,多謝先生收留!”這句話陸青卻是發自肺腑毫無半點虛假。
“但有一點,你卻要力行遵守,不得有違!”御清子突然面色一愣,厲聲說道,“凡入西麗山宗門,無論外門內門弟子,都要謹守宗門戒律,若有違犯,下場必有如玉面飛龍一般,不得好死!”
御清子心道西麗山符籙派宗門戒律條文繁雜,多有禁忌,稍有不慎便會動輒得咎,這黑醜要是入得山門,只要露出什麼不規矩之處,尋個由頭除去便是,也不算自己違背對他的承諾。
陸青再次拜謝,連說不敢違抗宗門戒律,心中卻暗道,自己此去西麗山符籙派,便如同飛鳥入牢籠,稍有不慎便會身死道消,玉面飛龍步步設計,引得自己必然走上他算計好的道路,自己便是不想與御清子爲敵,怕到時候他也容不得自己,爲今之計只有處處小心,走一步算一步。
御清子走到懸崖邊上,向下看了看,想那法器“燎原極光刃”和“流雲飛袖”已經架遁光飛走,料定玉面飛龍定然已經粉身碎骨,禁不住再次嘆息兩聲,了了幾十年擱放不下的心思,內心也頗覺失落。
他心中感慨一番,拍出“御清神劍”十二道靈符,遁光一閃,御清子拉着陸青跳了上去,御清子喊了聲“起”,靈符遁光如流星趕月般載着御清子和陸青向西南一路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