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界之首向來都是由仙域真仙直接擔當,象極北太上尊這般被西白皓帝直接從人間修士中提拔上來的,倒真是絕無僅有,可見他當時在天英界上的威望,當真是無人可及。
極北太上尊接着說道,“聽西白皓帝的早先的話,我原以爲我一口氣擊敗了所有的對手奪了九道所有的位置,西白皓帝會降罪於我,沒想到不但沒罪,還得了他許下的承諾和絕世道訣,實是令我大爲吃驚。我忙不迭的磕頭答應,取了‘皓帝裂神真法’,便在冰玉島上選了一地,勤加修煉起來。”
“真是奇怪,你得了道訣卻不趕回中土,爲何偏要留在冰玉島上?”澹臺嫣兒問道。
極北太上尊說道,“這也是我和西白皓帝應允的條件之一,他要我就在使者魂殿上立下道場,並說若修得成道訣真法我便立成天英界首,若修不成真法,便來取我性命,說完便走了。”
陸青看了一眼澹臺嫣兒,對極北太上尊說道,“看來這道法給你修成了。”
“我也說不上,這究竟是成還是不成。”極北太上尊道,“西白皓帝真形一返回上三天仙域,我便潛下心來沒日沒夜的修煉起來,進境神速。到了後來,我才明白,那‘皓帝裂神真法’實是修煉元道境神通期的無上大-法,名爲裂神,實是化神分神的道法。”
極北太上尊話雖如此說,但卻不住的搖晃腦袋,面露古怪神色,令陸青和澹臺嫣兒兩個心生疑竇,一股不妙的預感油然而生。
“那‘皓帝裂神真法’若真那般奇妙,你爲什麼要不停的搖晃腦袋?”澹臺嫣兒忍不住問道。
“我修煉進境神速,稀裡糊塗的便進入了神通期,到了後來,我卻總在想一件事情,這真法既是分神的神通妙法,爲什麼西白皓帝卻要以‘裂神真法’名之?分神與裂神不過一字之差,意思卻是大不相同,以西白皓帝那般睿智的真仙,會不明白麼?”
陸青念頭轉了轉,心中生出一個解釋,當下說道,“道門修士修爲上了元道境,若養得神氣完備自然而然的進入神通期,一身可化萬身,方便無礙,應該便是分神的境界。若是憑着霸道的法力,強行突破關頭,硬要化分神出來,我想這樣的分神境界神氣不充,有硬生生將本我的元神分裂出來的嫌疑,西白皓帝賜給你的裂神大-法,怕不是什麼上上品的丹法吧。”
極北太上尊愣愣的看了陸青良久,突然暴怒吼道,“胡說八道!西白皓帝賜給本座的道法自然是天底下最爲殊勝的極品丹法,這丹法若不好,本座爲何卻將神通期的境界修煉到了圓滿的境地?”
陸青反問道,“既然功德圓滿,你爲何要煩惱?”
“本座有何煩惱?!”極北太上尊又是一愣,旋即說道,“當時我修爲進入了神通期,裂神大-法初成,自感生出一種大自在的體悟,心中的爽快之感非言語所能表達。我記得當初西白皓帝臨走時許下讓我做界首的承諾,便盼着這一天的到來。後來道行修爲日漸深厚,心底忽然生出一股燥火,燒得靈識飢餓異常,便總想吞食些東西來填補。”
他口-脣發乾,汩汩乾嚥了一口唾沫,看了一眼澹臺嫣兒和陸青,眼神不善。
“我看你修煉裂神大-法,怕是生出魔境了。你這樣子,冰玉島上原有的修士不覺得奇怪麼?”陸青說道。
極北太上尊不住點頭,“是啊,是有些奇怪,我每日裡在使者魂殿中東遊西蕩,一副餓死鬼轉世投胎的樣子,當時的界首和冰玉島上的使者,都覺奇異。”
澹臺嫣兒看太上尊的樣子古怪,心中稍有些害怕,便問,“太上尊,你既然時時感到飢餓,爲何不找尋東西來吃?”
極北太上尊道,“我這是修煉裂神大-法日久,靈識自生的飢餓狂躁感覺,吃多少東西都是無法填補的。這感覺令人難以忍受,我便偷偷的尋了島上使者,暗自下手,以神通期的法力將他們的本命神識強力吞噬煉化,這飢餓感便能稍稍緩解。我吞吃的神識多了,修爲功力便大大增益,後來吃得興起,正好與上一任界首因此事鬥法廝殺,我便連他的本命神識也一併吞噬了。”
陸青哈哈一笑,“當初西白皓帝承諾給你界首至尊的位置,原來是讓你將上一任界首吞噬煉化,你自然而然的取代了他的位置,也省了西白皓帝御賜的繁瑣禮儀了,當真好笑的很。”
澹臺嫣兒皺眉嗔道,“青哥,這太上尊修煉走火入魔吃人,想想都怕,你怎麼反笑?”
陸青說道,“這結果是西白皓帝傳他道訣時便預先伏下的,假了太上尊之手除了前一任界首,一切都在西白皓帝的算度之中,我不過是笑極北太上尊爲人蒙在鼓中罷了。”
“爲西皓白帝利用又能怎樣,能因此做了天英界之首,本座求之不得。吃幾個人的靈識算什麼,便算我把自己吃了,也毫無所謂。”極北太上尊吼吼說道,鬚髮戟張,似瘋似癡。
陸青怕他突然發難,拉着澹臺嫣兒稍稍後退幾步,問道,“你說了這麼多舊事,似乎和太上老祖絲毫瓜葛沒有。”
“這便說到了。”極北太上尊瞪了眼睛撲近幾步,眼中幽光閃閃,“我見那裂神大-法修煉的日子久了,便拼命的加緊進程,向破碎期的關頭衝刺,忽然有一天,識海中便又出現了另一個我......”
他這話說得陰惻惻的,使者魂殿中也似乎隨之蕩起了一股陰風,令人肌骨生寒。澹臺嫣兒下意識向陸青靠緊,問道,“另一個我?!是你的一個分神麼?”
極北太上尊搖搖頭,“照理應該是分神,但他卻另有靈智,不受我的識神控制,並且生了奪取識海的念頭,我們兩個便在識海中大打出手,鬥得不亦樂乎。”
澹臺嫣兒問道,“這事情實在古怪,他識海中生出的那人又會是誰?”
陸青說道,“那是太上老祖,想是他修煉‘皓帝裂神真法’日久生成的惡果,神識分裂,無法收攝回來了。”
澹臺嫣兒奇道,“世上怎麼會有這般古怪的修法,一個人怎能變成兩個迥然不同的人來?”
陸青說道,“創世神無所不能,既然能有神化萬千的正宗神通境界的道法,也必然有入魔境的裂神之法,以西白皓帝那般的險惡居心,想出這個法子倒也不足爲奇。”
極北太上尊站在西白皓帝雕像之前,忽然伸出兩隻手臂來,猛然向着臉上摑去,左掌扇在右臉,右掌扇在左臉,“啪、啪”兩聲脆響。接着他兩隻手臂糾纏扭打在一起,就好像兩個不同人的手臂在廝打一番,他口中呵呵連聲,說道,“那個傢伙想要搶奪我的識海,卻反說我是假貨贗品,本座豈能容他,我們兩個便拼鬥廝殺,爭了個你死我活。”
陸青平靜的說道,“最後你還是敗了,不但識海讓分裂出來的你奪走,便連本命肉身也被他佔了,而你的神識卻沒了寄託之處,只好永遠的困在使者魂殿之中了。”
“本座沒說結果,你怎麼會猜出來?”極北太上尊甚是震驚。
陸青呵呵一笑,“你修煉裂神大-法,分裂出的神識奪了真身便離開極北冰玉島回了西昆吾山太上道宗,太上宗的掌門及一衆同門都以爲是你回來了。他後來仗着修爲神通的高深,做了新一代掌門,便是太上老祖。其實,極北太上尊和太上老祖同出一源,到底誰纔是真正的本我,其實已經沒必要去分清了。”
“啊——”極北太上尊一聲怒吼,“怎麼沒必要分清楚,他奪了我的本命肉身,卻令我一生困在冰玉島七重門後,這般的苦楚,我也要讓他嚐嚐!”
“這隻能怨你自己,爲何當初要貪圖西白皓帝賜給的‘裂神大-法’,孰不知西白皓帝便是要藉着你這太上道宗首席大弟子的身份,讓你生出兩個自生靈識的分裂化神,互相爭鬥不休,來分化瓦解太上道宗麼?”陸青一口氣將自己的想法說出,擲地有聲。
“西白皓帝爲何要這樣?”極北太上尊似乎明白了一些,“要知道整個天英界都是在西白皓帝治轄之下,西昆吾山諸宗派,又有哪一個敢違逆他的仙旨?”
“是啊青哥,太上道宗不過是人間道門,西白皓帝若想對付太上,用得着這般大費周章麼?”澹臺嫣兒也疑惑不解。
陸青說道,“其他宗門自不必說,但太上三宗以太上爲首,其他兩宗向來唯太上道宗馬首是瞻。而太上道宗的道統不是上三天三位天主的傳承,太上道宗的道法是從上三天仙域之上的無極天傳承下來的,仙域諸仙實是無絕對把握制約太上道宗,便算五御大帝也是一樣,西白皓帝若不用此齷齪伎倆,想要撼動太上宗的根基,卻是難得很。”
“難怪太上道宗向來不許自家弟子與天英界上的其他宗門生起瓜葛,原來是這個緣由。青哥,這些秘密你又是從何得來?”澹臺嫣兒恍然大悟,不禁問道。
“太上道宗的傳承已不是秘密,這般道理也是一想便知。”陸青說道。“太上老祖和極北太上尊是一本同源的兩個裂神,西白皓帝控制了困在冰玉島的一個,便等於控制住了另一個。對極北太上尊來說,所謂天英界界首之位,不過是個虛名罷了。他若真有界首勢力之實,爲何從來不見他在天英界上行走?”
“原來是這樣,你這麼一說,嫣兒明白了。”澹臺嫣兒現在是由衷的佩服陸青思慮之縝密,看事情之透徹。
“胡說八道,本座是西白皓帝御封的天英界界首,你們安敢懷疑?!”極北太上尊按捺不住,從雕像前向着陸青一步步緩緩走來。
陸青哈哈大笑,“這些年來冰玉島勢力在天英界上的所作所爲都是西白皓帝暗中部屬,太上尊,你仔細想想,可有一個謀略主意,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極北太上尊一愣,停住腳步,喃喃說道,“......那些法旨命令,確實是我隨口說出,彷彿憑空生出來的似得,這難道不是我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