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魂箭握着手中的玉符,面色大變。
玄道十門之一流雲宗的弟子啊……而且還是掌教的關門弟子,這干係不可謂不大。
“這個小子,來的可真是時候……”紫魂箭心中糾結,他老巢被人攻打,據弟子說乃是被洗天宗的兩大長老所爲,自己手下一員陰玄境的長老還被擊殺,爲此他勃然大怒,以爲是洗天老祖爲了奪取北冥水尊秘寶施展的調虎離山之計,但轉念一想,自己手下被洗天宗的人擊殺,如果秘寶再被奪取,日後哪裡還有自己的立身之所,於是立刻召集手下僅剩的兩個陰玄境高手殺來。
只是來時恰好是洗天老祖與眼前的少年激戰,直至被殺。紫魂箭一直在暗中旁觀,以他看來,只需要最後出手,合己方三人之力,定然能擊殺了眼前近乎力竭的少年,滿載而歸。
可對方完全不給他發揮的餘地,一見面就扔出了身份符牌。
流雲宗啊!玄道十門的大佬,而且是掌教關門弟子,非同小可,他雖說是一派之主,可手下到底是烏合之衆,哪裡能和玄道十門相提並論,只需別人動一下手指頭都會煙消雲散。
原本以爲是一個野小子,想不到竟有這麼大的來頭,煮熟的鴨子飛了……
有這麼一瞬間,紫魂箭想把眼前一臉淡笑的少年生生掐死,但理智卻讓他必須壓制住怒火。
“原來是流雲宗的高足,在下失敬了……”紫魂箭打量了一下四野,荒野寂靜,除了身後的兩個心腹之外別無他人,對方不過三個人,只有一個傢伙是陰玄境的修爲,其餘二人很明顯只是陽武境的實力,一股殺人滅口的心思悄然在心田萌生。
易流雲眯着眼睛看着對方,笑了笑,“閣下眼神浮動,好像別有心事,莫不成是想殺了我替洗天老祖尋仇?可惜,我於此處的事都已然稟告了宗門,我的兩位師叔恰好於這附近修煉,路過此地,要來看我一番,只怕閣下的心思要泡湯啦。”
紫魂箭麪皮微微抽搐,旋即一聲長笑,“這位兄弟,說笑了,我乃是一介散修,哪裡敢尋流雲宗的不是?”
一旁的手下卻靈機一動,與紫魂箭私下傳音,“老大,這個傢伙來路不明,但現在秘寶在手,退了就是笨蛋,不若等長河劍派的白骨劍前來,然後再動手,事後都推脫到這小子身上可好?”
紫魂箭頓時心頭一喜,來此之前,長河劍派的白骨劍曾與自己玉符傳信,說是要聯手對付洗天宗,他長河劍派被洗天老祖暗算,劍主隕落,就連另外三劍也因此喪命,實力大損,可謂仇深似海,白骨劍決意來投靠自己,但前提卻是要擊殺洗天老祖,如今老祖被擊殺,說不得,爲了水尊的遺寶,正好讓那白骨劍做一個冤大頭吧。
一念及此,紫魂箭不僅笑意盈盈,更從自己的空間戒指中取出了十枚赤紅色的丹藥,一一奉上。
“這是我紫氣閣自制的續命還神丹,功效獨特,服用一顆,能夠補氣血之虧,還請流雲宗的兄弟笑納。”爲了拖延時間,紫魂箭不惜折節下交,連寶貝丹藥都送上了十顆,可謂用心良苦,就連一旁的兩個手下也是一臉諂笑,不住拍送馬屁。”嗯,東西不錯,我收下了。”易流雲波瀾不驚,照單收下。
紫魂箭巴不得易流雲停在此地,見對方絲毫沒有動身的意思,便隨便扯了個話題聊了起來。
於是一羣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終於在一炷香過後,一道幽藍色的劍光橫空而至,緊隨其後的還有數道斑斕的光氣,顯然都是陰玄境的高手。
紫魂箭心頭一喜,不動聲色的說,“兄弟,老哥我的朋友來了,給你介紹一番。”
虛空中,白骨劍身後跟着三個神情肅穆的大漢接連而至,紫魂箭心頭一喜,沒想到對方竟然能找來三個陰玄境的好手,如此一來,擊殺易流雲的把握又大上了幾分,甚至都不需要自己出手。
“白骨賢弟,我來替你引薦一位名門弟子,就是這位兄弟,轉手間擊殺了洗天老祖,兄弟你……”只是話音說到一半,腹部忽然一陣劇烈的絞痛,他低頭一看,一把幽藍色的巨劍竟然穿腹而過。”對不住,紫老大,我也是奉命行事……”白骨劍的悠悠聲響在紫混箭的耳畔響起,後者猝然擡頭,只看見易流雲一臉笑意的看着自己,那一抹略帶邪異的笑容在眼瞳中無限放大,有着一種凡事盡在掌控的孤傲與自信。
被算計了!
紫魂箭的心頭如同被雷劈過一般,前後事項,諸多緣由,都在這一刻清晰的竄連起來,他勃然大怒,想拼死掙扎一番,但接踵而來的三股雄渾之力瞬間將其真氣擊潰,就此殞命。
這個時候,紫氣閣另外的兩個陰玄境高手猶然在震驚中沒有反應過來,可白骨劍手中的幽藍大劍就已然偷襲出手,瞬間了結了其中一人的性命,又快又狠。
另外一人倉促動手,但瞬間就被白骨劍帶來的三人壓制,以至於一招之間就被擊成重傷,癱軟於地。
白骨劍提劍上前,就要結果對方性命。
易流雲卻出言制止,“住手,這個人留着,日後你控制魚龍城需要一些得力的幫手。”
白骨劍立刻收回長劍,負手而立,恭敬的應了一聲。
易流雲這才象跟隨白骨劍前來的三人抱拳一笑,“有勞三位前輩出手,不知我那大哥陳風笑近日可好?”
三人中一位面色削瘦但卻神情幹練的男子立刻作禮迴應,“見過易少俠,坊主近來很好,只是經常唸叨少俠你,因此,少俠的傳音符一到,坊主就派我三人前來接應,日夜兼程,不曾耽擱片刻。”
原來易流雲擊殺了長河劍主之後,就動了收復魚龍城的心思,但他勢單力薄,即便能夠擊殺三派的掌門,卻未必能夠掌控全局,因此,易流雲便動了逍遙坊市陳風笑的心思,請他幫忙,派遣高手前來坐鎮,自然,也不是沒有好處,一旦掌控了這座魚龍城,其間的坊市以及礦藏一類的天然資源都將和陳風笑四六開。
陳風笑是個生意人,又極爲看好易流雲,當即便派出手下三員大將火速趕來,這三人都是陰玄初期巔峰的修爲,而且清一色的中品法器裝備,無論是武器抑或是防具,就連鞋子都是中品法器的品階,又精通合圍之術,默契十足,搏殺起來,即便是陰玄中期的高手也能擊殺,可謂厲害。
易流雲對三人笑了笑,“實在是多謝三位前輩了,不若回城再敘。”
那中年男子也笑着說,“易少俠實在客氣了,我等三人寸功未建,來時易少俠已然掌控全局,這份機謀智慧實在讓我等佩服,眼下魚龍城未曾完全控制住,我等三人還是替少俠將局面完全穩定了再做一敘。”
“也好,白骨劍,你與金橫隨三位前輩用心,天亮之前,務必要將魚龍城完全控制住。”易流雲立刻吩咐白骨劍。
白骨劍當下便領着三人匆匆飛赴魚龍城。
一夜的時間轉瞬既過。
天色微微發亮之時,易流雲屹立在魚龍城對面的羣山之巔,平視前方,雲霧升騰,偌大一片白霧包裹着魚龍巨城,猶如一頭披甲巨獸,猙獰詭異。
易流雲只是靜靜的站着,一語不發。
身後忽然傳來一陣破空之聲,白骨劍與金橫二人劃空而至,降落在易流雲身後五丈處,二人束手而立,同一般恭敬的喊了聲“主人”。
易流雲沒有迴應,只是舉起手,指着遠處若巨獸一般盤踞在雲霧與山巒之間的魚龍城,淡淡的說:“知道那是什麼麼?”
金橫與白骨劍二人對視一眼,後者回到,“稟主人,是魚龍城。”
“錯,那不是魚龍城!”易流雲搖了搖頭,“那是一個機會,讓你們二人從此有望躋身一流高手的絕好機會,就看你二人如何把握了。”
白骨劍與金橫心同時一震。
“你們是散修,修玄一輩子都難以躋身神通法境的境界,因此,你們才拼命的殺戮,拼命的斂取修玄資源,只是爲了活的更久一點,寄託某日中了大運,能獲得上古某一沒落宗門的道統,可以衝擊一下神通法境,可你們想過沒有,這是一個何等渺小的機率,即便真正出現了這樣的機會,你們能否把握的住?長河劍主就是最好的下場。”易流雲背對着二人,聲音冰冷如寒雪。
白骨劍與金橫的心頭也是一片涼意,易流雲的話仿似戳中了他們心中最痛最軟弱的地方,以至於刀劍加於眼前而面不改色的二人眼中一片頹廢,死灰一片。
“但你們遇到了我,玄道十門之一流雲大宗掌教關門弟子,一個能夠輕易改變你們命運的人。”易流雲轉過身來,臉上依舊掛着淡淡的笑,聲調如鐵,“你們只有服從我,聽從我的一切安排,哪怕我讓你們去死,也會毫不猶豫的答應,唯有這樣,你們纔有可能獲得衝擊神通法境的希望,無論是我的宗門抑或是我的僕人小青,都有着古老強大的道統,有朝一日,我會賜予你們獲得道統的身份,提攜你們進入神通法境,但前提是,你們絕無二心的忠誠。”
白骨劍與金橫同時下跪,壓制住內心翻滾的情緒,低沉的說,“願爲主人效力,百死而不悔。”
易流雲笑了笑,又指了指遠處雲霧中的魚龍城,“把它給我經營好,按照逍遙坊市的模式去經營運轉,所有的靈石你們自己留下一成,四成歸逍遙坊市所有,其餘五成都替我投入金石盟的一個戶頭之下,不得有誤,你們記住了,唯有我強大了,你們纔有飛黃騰達的一天,才能從泥鰍變成蛟龍,否則,你們永遠都是不入流的散修,在此之前,我不想聽你們的馬屁,殺死你們不比踩死一隻螞蟻困難。”
白骨劍與金橫同時應到“屬下不敢”。
易流雲看着二人眼中深深的懼意,滿意的一笑,揮了揮手,“現在,你們可以走了。”
白骨劍與金橫二人當即訕訕而退,二人甚至不敢用馭器飛行之術,而是恭敬的步行下山。
尤其是白骨劍,下山之前深深的望了一眼站在山巔的瘦削背影,那一抹如同暗夜月色般妖異的笑容在心底烙印下極深極深的痕跡,永世難以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