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剛火之氣潰敗的一瞬間,水綿之力便洶涌而出,於劍柄的末端如潮水一般襲來,再度與銳金之氣轟然衝擊。
修玄者,並不是世俗的武者,前者所有的力量依靠先天之氣產生,而後者所有的力量都是爲了產生先天之氣,截然相反的方式,威力卻迥然不同。
修玄者的廝殺就是氣的較量。
水綿之力猶如浪潮一般連綿,但易流雲與石敢當相差近乎兩個境界的先天之氣,這新生的水綿之力依舊不是銳金之氣的對手。
瞬間崩潰。
此時的銳金之氣也消耗了不少,但依舊銳不可當。
一剎那間,易流雲手中近乎的暗紅色長劍再次一震,一道青灰色的光華閃爍而起,與此同時,石敢當只覺得劍身一震,一股厚土之力涌出。
“哼,雕蟲小技!”
石敢當的拳頭反而加速揮擊而去,一力破三變,對方的技巧再驚人,在絕對的力量差距下也是無可奈何。
只是連續三次的氣息轉化,都近乎於一瞬間完成,這樣急速的轉化對於一把下品的靈器來說,強度過大了,再加上石敢當充斥全力的銳金之氣,劍身禁受不住,一下子炸開。
無數的碎片鐵屑飛舞,銳利如刀。
石敢當雖然有“金縷衣”加身,強橫如鐵,但到底還有眼睛和鼻孔這樣的漏洞,手中攻勢不由慢了一線。
就在此時,就是這一線之間,易流雲的右手刀悄然揮起,直逼石敢當的眉心而去。
石敢當想也不想,一直空着的右拳也揮擊而去。
在他看來,對方的攻擊肯定會綿軟無力,畢竟雙方之前的一擊都用盡全力。
只是在用盡全力的情況下,石敢當依舊能夠調動一些殘存的先天之氣,折算下來,至少也有兩千斤的力道。
拳刀相碰,又是一陣火花四濺。
這一次,易流雲手中的刀竟然出奇的沉重,開始就用上了厚土之氣,而且竟然與石敢當的氣力相仿,不分上下。
“什麼?怎麼可能?”
石敢當吃了一大驚,雙方之前的一擊近乎是在三個呼吸前發生的,都使上了全力,全力拼擊之下,想要回復先天之氣需要一定的時間,至少也需要十個呼吸。
他們畢竟還停留在陽武階層,並沒有達到氣息綿延不絕的陰玄境。
因此,石敢當才認爲對方不可能是自己的對手。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便是,雙刃者,必然有一兵爲主,一刃爲輔,以石敢當的判斷,對方之前拼鬥的左手劍必然是主兵,否則,不會具有如此強的力道。
但他萬萬沒有料想到,易流雲的左手雙刃都是同一般的嫺熟,而且在陽傀的指導下,近乎以自殘的方式終日在幻獸羣中廝殺周旋,別人對付的往往只是兩頭左右的幻獸,即便有些能夠對付十頭向上,也不過是幾人合力。
而他易流雲,則是獨自一人對付至少五十頭向上的幻獸羣。
期間幾度生死,徘徊於生死線之間。
也正是得益於這地獄般的修行,讓易流雲在極短的時間內掌握了“平衡之術”。
平衡之後便是極致的破壞力。
當石剛當無法一瞬間從傾盡全力揮出的左拳中收復力量於另一隻正在攻擊的拳頭時,易流雲卻早已從斷去的劍刃之上撤回了所有殘存的先天之氣加諸於右手刀之上,對於平衡之術的掌握讓他對於先天之氣的流動和使用達到了一個恐怖的境界。
一刀揮去,石破天驚。
厚土、水綿、剛火
幾乎只是一瞬間,十分之一個呼吸都不到的剎那,絢爛如紅蓮盛開的剛火之氣就破開了石敢當的銳金之氣。
赤紅色的刀刃彷彿一把墜火的流星,劃出一抹極致的殘痕,撕破拳面的氣息,交錯而過。
噗…………
一抹血痕當空拋灑。
易流雲倒飛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凌空一個筋斗,踉蹌的跌落於地,單膝下跪。
“哈哈,贏了……”
山道上的陳風傑歡呼一聲,象是個蝙蝠似的一躍而下,跳到石剛當的面前,雀躍的象是一頭猴子。
“大哥,你果然厲害,臭小子,知道厲害了吧。”陳風傑興奮的手舞足蹈,仰天大笑。
石敢當卻一語不發,只是走到一旁,撿起地上的四個空間袋。
陳風傑跳到石敢當的身旁,就要搶過他手中的空間袋,“老大,快看看,裡面有啥好東西。”
石敢當卻一把推開陳風傑,走到易流雲身前,淡淡的說:“我輸了。”
陳風傑頓時一愣。
“大哥,這……”
石敢當卻不顧陳風傑的話語,只是看着眼前緩緩站立而起的易流雲,“願賭服輸,若不是你最後收回已經刺到我眼前的刀刃,恐怕我現在已經斃命倒地,輸了便是輸了,我石敢當輸得起,黃雲三英也輸的起。”
石敢當的一番話讓陳風傑目瞪口呆。
原來比試的最後一瞬,易流雲竟然能收回即將刺入石敢當眼眸之中的刀刃,那一刀幾乎蘊含了易流雲全部的力量,注入了爆裂的剛火之氣,無論是陳風傑抑或是程申然還是最強的石敢當,只怕都無法做到。
這必須對於氣的運用和控制達到一個恐怖的境界纔有可能做到。
而眼前這個正一臉淡笑,看似四人之中先天之氣最弱的易流雲竟然不動聲色的做到了。
陳風傑這一刻無比沉默,心頭如驚濤駭浪般起伏。
易流雲掃去衣衫下襬的灰塵,揉了揉被石敢當一拳轟飛的胸口,疼的齜牙咧嘴,“呼,這一拳可真夠重的。”
石敢當一聲苦笑,“對不住,我受不住拳勁,按照約定,我會告訴知這一次和爭鬥的原因。”
易流雲卻擺擺手,“不用說了,其實我大致明白你這一次的來意,如果我沒有猜錯,應該是王破軍讓你來的吧,代價便是送你們一副能夠找到每一層王獸藏匿地點的地圖,嗯,也許這些還不夠,再給你們一些玄石,以便出了幻境之後依舊可以修煉。”
石敢當眉頭一皺,“這些你都知道?”
易流雲笑了笑,“猜的而已,不過看你的表情,我猜的應該沒錯。”
石敢當點了點頭,“不錯,王破軍的確是這樣和我們說的。”
易流雲接着說:“而且,他還提前帶你們前往陽武幻境的第五層王獸的藏匿地點,以便讓你們相信他說的一切都是真的,不過第五層的王獸你們對付不了,只要你們擁有了那一張地圖,就能夠輕易的尋找到每一層的王獸,獲得豐厚的獎勵,對麼?”
這一次,黃雲三英同時一驚,面面相覷。
“天,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啊……”陳風傑抓着頭怪叫。
金髮的程申然則皺眉相問:“你既然知道這一切,又何必和我們賭鬥?”
易流雲笑了笑,“我不過想讓你們竭盡全力而已,拼盡全力的廝殺總得有賭注纔會顯得自然不是?否則,你們和我的比試也許會有一些愧疚,未必會施展出全力。”
程申然勃然色變,“你把我們當作工具?算計我們?輕視我們三兄弟?”
“不,你們搞錯了。”易流雲揮了下手,正色說道:“恰恰相反,我很尊重你們三兄弟,因爲知道你們的人品,所以擔心你們留有餘力,我只想要一次公平的比試,無論勝負,都了無遺憾。”
程申然等人自然能夠看出易流雲眼中的認真,三人都是面色一鬆,石敢當更是頗有風度的遞過去手中的空間袋,點了點頭說:“我們三兄弟輸給你,也是心服口服,不過,一次的勝負代表不了什麼,修玄路途漫長,下一次,我們兄弟一定會再找你比試一番。”
易流雲拱手而笑,“恭敬不如從命,期待與三位下次的交手。”
石敢當三人也是相視一笑。
“不過,這空間袋我卻不敢收。”易流雲話鋒一轉,將手中的空間袋又遞了回去。
石敢當頓時濃眉一擰,有些不悅的說:“怎麼?易兄弟可是覺得我們三兄弟輸不起?”
易流雲笑了笑,先是不動聲色的觀察了一下程申然和陳風傑的表情,二人都是面色有些猶豫,目光遊離在空間袋上,不願挪開,易流雲心中有了底,這才抱拳說:“石兄弟,我可不是瞧不起三位,而是不想讓某人陰謀得逞?”
石敢當三人同時一愣。
某人的陰謀?比試結束,易流雲大獲全勝,何來陰謀一說,即便是王破軍想教訓易流雲一頓,這小小的陰謀也已失敗告終,實在不明白這陰謀從何而來。
三人的反應自然在易流雲的意料之中,他故作嚴肅的說:“三位,你們可曾想過,比試輸了之後最大的受益者是誰?”
黃雲三英齊皺眉頭。
長髮的陳風傑更是撓着後腦酸溜溜的說:“這還用問麼,自然是你嘍,一個人贏了我們三個的家當。”
●тт kan●℃O 其他二人不說話,但也深以爲然。
“錯,你們說錯了,大錯特錯。”易流雲雙手負於身後,斬釘截鐵的說,“若是我收了你們的空間袋,受益的只會是一個人,王破軍!”
“怎麼會是他?我們已經輸給你了。”陳風傑怪叫一聲。
“不,一切都是王破軍計劃好的,無論輸贏,只要我收了你們的空間袋,獲益的只會是他。”易流雲搖了搖頭,耐心的解釋,“試想,他爲何帶你們去陽武第五層的王獸藏匿地,而不是第四層的?因爲第四層的王獸憑藉你們的實力可以輕易的殺死,但第五層的卻未必,這說明他不想讓你們獲利。”
黃雲三英都是一副皺眉凝思的表情,易流雲見三人開始思考,便又繼續說:“如果你們贏了我,王破軍自然會樂於交出地圖,因爲那地圖他早已熟記於胸,有沒有都無所謂,他出了一口惡氣,而且大可以拿這一副地圖和其他四宗的弟子合作,好處不會讓你們一家獨得,而你們如果輸了的話,自然會對我產生反感,結下樑子,正如石兄所言,修玄時日漫長,也許日後你們會處處和我做對,這樣一來,本來我們四人能成爲朋友,卻因此成了敵人,豈不是正中他的下懷?”
易流雲這一番深入淺出的分析讓三人恍然大悟,三人再看向易流雲的眼神之中就多出了一絲敬佩之意。
易流雲笑了笑,又將手中的空間袋遞了出去,淡漠卻真誠的說:“東西再好,也比不上朋友可貴,我易某雖然貪婪,但很敬重三位的人品和實力,因此,這空間袋我是萬萬不能要的,三位請拿回去,就當交一個朋友。”
黃雲三英接過空間袋,對易流雲好感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