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山之上,還有羅天。
這是玄道十門之中一直流傳的古訓,其中的玄山便指的的玄道十門中以雄山爲根基的九大宗門,而羅天則意味着凌駕大山之上的羅天飛島。
處於東方修玄界南方虛空雲海之上的一座巨型懸浮飛島。
飛島的來歷無可追尋,即便是有歷史可書的數百萬年之前,神魔大戰前夕,依舊沒有記載這一處懸浮磁島的來歷,唯一可以認證的便是此島其實是一座域外星辰隕鐵構建而成,隕鐵的材質無可琢磨,憑藉已知的道法力量根本無法轟開這一座懸浮磁島,有人曾經推算過,除非是一百神通後期的高手抑或是十個已然達至羽化之境的仙家高人同時發力攻擊,纔有可能將此島劈開。
除此以外,懸浮磁島堅不可摧。
而在懸浮磁島上,則林立着上百的星辰宮殿,這些宮殿雄渾古拙,大氣天成,有一種神秘滄桑的美感,更讓人驚訝的是,這些鬼斧神工般的宮殿並非出自匠人之手,而是懸浮磁島上天生生成的宮殿,磁島出現之時,宮殿已然如棋盤羅利其上。
如此神奇的東西自然成了玄道中人搶奪的資源。
可惜,懸浮磁島本身就有一種神奇莫測的力量,島上靈氣之濃郁,品質之高遠超大地之上的諸多靈脈,在其上修行,往往抵得上尋常靈脈修行的數倍,但越是修爲高深者在其上越是舉步維艱,磁島本身如有意識,想要獲取磁島就必須和這神秘的意志進行溝通或者憑藉力量說服。而在歷史可記載的消息中,差不多當時實力最強的玄道或者魔門,還有禪宗都毫無例外的落敗,磁島本身就如同一個絕色傾城的美女,始終沒有碰上自己的真命天子。
直到羅天宗的開山祖師羅天真尊駕臨此島,整整在島上盤亙了數十萬個日夜,據當時記載,懸浮磁島上現天崩地裂、火海水龍等諸多異狀,那一片天地就如同崩裂的末日般可怖,整整一百年之後,懸浮磁島上傳出一聲震懾天地九霄的古怪大吼,如龍鳳長嘯,島上現出八個雄渾蒼勁的大字。
四海歸一,唯我羅天。
從此,懸浮磁島便成了羅天宗的宗門所在,一直流傳下來。
羅天磁島上宮殿星羅密佈,錯落有致,正中的一座大殿尤爲雄渾莊嚴,方正古拙,就如同一方震懾天地氣脈的巨石,此刻,在羅天宗的大殿內,二十個神通法境的羅天高層正相聚一堂。
大殿很是雄渾,就仿似玄道的皇宮一般,貴氣十足,堆徹了無數的奇異珍石,這些石頭本身並沒有太大的修玄價值,但價格卻居高不下,其中每一塊的玄市價格都在一萬枚絕品法石之上,它們唯一如此昂貴的原因就是好看、貴氣,作爲奢侈品,這些石頭大多是歷代羅天宗的弟子們蒐集來的。
“衆位,爾等如何看待無量氣宗的求救?”
大殿正中央,一個白髮老者盤膝坐在一尊百丈高的純色神像之下,身下是一方純色的圓臺,純色的神像散發着凜冽霸氣的光澤,連同老者罩於其中,猶似霜雪,老者的寬大長袍下襬如蓮花般散落在圓臺之上,神態安寧。
“無量宗乃是玄道十門之一,雖然與我羅天宗並無關聯,但到底也是十門中人,且這一次願意自降身份,以後輩自居,很是恭敬,照本座來看,他們的要求我們理該考慮一番。”說話的是一箇中年男子,他盤膝坐在一方黑色的圓石上,在其身後,盡皆是林立的黑色圓臺,不過只有不到十人入駐,空下的位置足有數十座。
大殿的佈置很有韻味,是一方古太極圖案,黑白兩色羅列其中,居中則是一枚純色的圓臺定睛,劃分黑白。
“不可,我羅天宗乃是玄道十門之首,怎能輕易干涉別宗內政,新舊交替,這是天道至理,我等不該干涉,若是輕易涉足其間,豈非讓其餘宗門笑話。”黑色圓臺羣對面,純色圓臺右側,一個面目溫潤的老者微微搖頭,在其身後,同樣有不足十人入駐白色圓臺之上,也同樣其後空置着數十枚白色圓臺。
黑髮男子頓時擰眉,“笑話,空抱着玄道十門魁首的名譽卻又毫無作爲,這簡直就是迂腐古板,羅天宗這點家底要是再這樣折騰下去,只怕連這剩下的二十棋位都要空置了。”
“胡扯,黑天,你此言何意?”面目溫潤的老者也是厲聲喝問,臉色很不好看。羅天宗自古分黑白兩宗,黑白宗羅利如棋盤,也意味着羅天宗向來佈局天下玄道的雄心壯志,最爲輝煌時,一百棋位悉數滿員,那時一百神通法境高手縱橫四方玄界,無有匹敵,四海稱尊,但這盛極的景象也不過只維持了寥寥百年,百年之後,由盛而衰,曾經一百神通的霸氣景象再一未曾出現。
只是羅天宗上下還以昔日全盛時的景象自居,自詡玄道第一,但其實早以名不副實,五十萬年前東海玄靈宮橫空出世,四海歸一,稱尊東方修玄界,一手建立天道壇,論及威勢,早將羅天宗壓制的猶如死物。
黑髮男子冷笑一聲,“本座笑你固步自封,愚蠢透頂,無量氣宗與止戈派爭鬥,看似是新生散修勢力的挑戰,但其實那止戈派背後卻有流雲宗的影子,有流雲宗的支援,止戈派才能挽回頹勢,以至於如今佔盡先機,諸位,無量宗覆滅事小,但若是止戈派只是流雲宗的一個棋子,一旦上位,成了流雲宗的傀儡,假以時日,不出萬年,我羅天宗只怕要讓出這玄門第一正宗的名銜了。”
“什麼?竟有此事?”
“那流雲宗不是數年前剛被恐怖勢力血洗山門了麼?何來此等實力?理該元氣大傷啊。”
黑白圓臺上的諸多長老驚異,紛紛交耳接談。
黑髮男子見衆人一臉驚容,又冷笑着說道:“哼,爾等還被矇在鼓裡,不若讓本座來告訴你們,那流雲宗出了個不世出的天才,名叫易流雲,不僅於遮天城襲擊流雲宗山門時候力挽狂瀾出盡風頭,且是那一座魚龍城的幕後主使,通過魚龍城暗度陳倉,將無數修玄資源轉交給止戈派,並且不斷派其得力手下相助,生生將無量氣宗拖入泥潭,而且,根據本座的消息,無量氣宗新晉的掌教之死和他有莫大的關聯,甚至於歸寂山雷老兒的覆滅也和他有千絲萬縷的聯繫,此子又是流雲宗掌教青雲老兒的弟子,這些,還不夠說明問題麼?”
此時那白色圓臺之首的老者當即皺眉,“易流雲,此子不是脫離了流雲宗的山門麼?羅橫,昔日你前往流雲宗洽談此事,理該知曉此子的深淺,你來說說。”
白色圓臺一衆高手末尾,有一個清癯的老者點頭說道:“回大長老的話,那易流雲委實奸猾,很是難纏,但若論實力,不過區區陰玄第八層而已,根骨天賦,也只是一流之末,談不上驚人,一年時間,能改變的事不多,且此子已然脫離了流雲宗,固然其成就難測,但若是以一介陰玄之力便能左右止戈派與無量氣宗的玄戰,未免有些言過其實了。”
黑色圓臺之首的男子當即冷笑,“膚淺,有你這等蠢貨在,難怪我羅天宗一直衰敗。”
“黑天,你此言何異,莫不成要挑起爭端!”聽聞座下長老被辱,白色圓臺之首的老者勃然大怒。
黑天卻傲然一笑,“即便挑起爭端又如何?白天,你這老兒難不成還會是本座對手?”
眼看二人就要起爭戈,居中的白髮老者終於出聲。
“放肆!此乃羅天正殿,爾等可是眼中沒有歷代祖師?自相殘殺,難道昔日的教訓還不夠我們銘記於心麼!”老者聲響不大,但卻字字印入黑天、白天兩大宗主的神魂至深處,二人同時真氣溢散,恭敬的伏低身子。
“請掌教恕罪!”
黑天又接着說道:“並非是本座妄言,只是那易流雲絕不可小覷,本座御下弟子賀守一進入百鬼封印之地,全軍覆沒,本座得到消息,雖然面貌不同,但誅殺賀守一之人使用的手段與易流雲近乎一模一樣,易流雲此子所學龐雜,但究其根本,還是流雲宗的功法,這個錯不了的,眼下流雲宗弟子萬千,但若說找出一個與易流雲相仿實力的年輕弟子,卻是極難,且易流雲失蹤的時間與賀守一進駐百鬼封印之地的時間完全一致,據本座可靠消息,此子的修爲早已然是陰玄第九層,而不再是陰玄第八層,一年時間,此子的修爲憑空邁上一層,殊爲恐怖,可縱觀其過往經歷,也不過區區四年光陰,就從一個陽武之門未開的凡俗修煉至陰玄巔峰。”
“什麼,四年的光陰便修至陰玄第八層…………”大殿中一衆長老齊齊駭色,這修爲速度也未免太過讓人驚恐了,縱觀修玄界的歷史,何曾出過這樣的怪胎?
黑天見衆人驚駭,又繼續說道:“不僅如此,此子在天道壇獵魔司服役期間,甚至獲得了山海魁首的頭銜,想必衆位也明白山海榜魁首的份量,若僅僅是一個魁首便也罷了,可若是此子得了天道壇的鼎力相助,如今無量氣宗的困局就不難解釋了,一旦待其羽翼豐實,不出千年,只怕下一個目標便是我羅天宗了。”
“什麼!”衆長老又是一陣色變,若真牽扯到了天道壇,羅天宗的確岌岌可危。
居於正中的純色圓臺上的掌教終於下了定論,“既然如此,的確不可小覷,這樣吧,玄道十門有十門的爭鬥規矩,無量氣宗之事不便直接插手,黑天你來處理此事,至於那易流雲,嗯,如此棘手便讓項龍與南明劍二人去處理吧,他二人步入神通之境也有十年光景了,根基穩固,又是年輕一輩的弟子,對付易流雲也算能堵住悠悠衆口了。”
“是,掌教英明。”黑天大喜,伏首出聲,低垂的眼中卻閃過一絲狡猾陰沉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