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元境。
第六府。
深山之內,瀑布之下。
只見一個年輕人盤膝而坐,他身着金紋白衣,微微閉目,氣息如常。
在他肩上,蛟龍盤起,氣息四溢,震懾八方。
無數飛禽走獸,哪怕精怪妖物,盡數遠避,不敢冒犯這位這外界的陌生來客。
因爲那條蛟龍的龍威,着實令飛禽走獸之流,產生了本能的畏懼。
倏忽之間,又見莊冥身外,顯化二十四條蛟龍,全然相同,虛實難辨。
眨眼光景,二十四道蛟龍身影,又剎那破散。
接着又有二十四道人身,顯化於外,也與他本身相同,看不出半點異處。
剎那光景,二十四道人身又即散去。
接着有十二道人身,十二道龍身,共同顯化在外。
片刻之後,所有身影,近乎破散,只留真身。
“人身是我本體,真龍也是我本身。”
“上元分神化念之術第六層,只能分化二十四道身影。”
“要麼二十四道人身,要麼二十四道龍身,要麼則是十二道人身及十二道龍身。”
莊冥微微閉目,暗道:“此術第六層造詣,變化出來的身影,不能超出二十四道,哪怕以算己篇推衍,也是如此。只不過,以算己篇來推算,上元分神化念之術還有擴展的餘地,也即是說……日後我修爲足夠,或許可以往上推衍出更高一層的造詣。”
他這般想着,睜開眼睛,露出沉吟之色,低語道:“此術定然還有第七層。”
上元分神化念之術還有擴展的餘地,必然還有第七層。
哪怕創造之人沒能創造出第七層,若他之後晉入真玄級數,也能夠以算己篇,來推衍出第七層的造詣。
此番他在山中,一直思考自家此番的鬥法,對於諸般道術的運用,雖然未能談得上運用到了極致的地步,但也可算得是較爲得當。
尤其是對於上元分神化唸的運用,以及虛影幻真之術的轉換,詐了任鬆成一回,定下了勝局。
“下次與人對敵,對於諸般道術的運用,會更加圓融如意,配合得當。”
莊冥這般念着,只不過他也知曉,任鬆成這次被他詐了一詐,下一次定然會認定他有兩條甚至更多的蛟龍,會多出許多防備。
當然,任鬆成再是提防,也改變不了勝負。
莊冥仗着真龍修爲,哪怕只是人身,也要壓他一頭,再如上元分神化念之術的玄奧,也不是任鬆成得以勘破的。
下一次或許要鬥得更激烈一番,但最終取勝的,定然還是他莊冥。
因爲他的上元分神化念之術,足以在金丹層次的鬥法當中,立於不敗之地。
“此番自省,倒也尚可。”
莊冥站起身來,拍了一拍衣襬,藉助虛影幻真之術,顯化出一條蛟龍,盤於肩上。
這蛟龍具有本體的兩成功力,可敵一般金丹上層人物,也是他掩人耳目的法門。
而若是真有大敵,他可借人身禦敵。
如若有更大的強敵,他人身難以勝過,便可藉助陰陽遁法,虛實轉換過來,將這條蛟龍,與丹田中的蛟龍替換,而全力應敵。
他吐出口氣,看向第一府的方向。
蒼王宴請的時日,逐漸臨近了。
這一場宴請,宴無好宴。
但也是逼迫莊冥表態。
要麼接受庇護,交出高雲真所持有的傳承。
要麼與蒼王府爲敵,東元境之內,再無他莊冥立足之地。
甚至今後莊氏商行與他本身之間的關係暴露出來,恐怕莊氏商行也沒有半點立足之地。
“赴宴之前,還須得計算一番,蒼王這位真玄級數的人物,有沒有本事從我手裡,奪去這一份傳承?”
莊冥揹負雙手,眉頭一挑,低聲說道:“高雲真尚且可以在真玄手中逃命,而我比高雲真的造詣更高……只不過,蒼王比之於那位歸元宗的太上長老,是否修爲更高一層?”
——
南元境,歸元宗。
觀火出面,攔下了那位太上長老,而險些在宗門之內,掀起一場真玄之戰。
當年觀火大長老與這位柳康太上長老交惡,二人之間的間隙,至今未有調和。
柳康太上長老,聽聞高雲真顯露蹤跡,並且被人所殺,正要出面去取那一份傳承,也算一雪前恥,但卻被觀火攔下。
若非宗主出面,這一戰只怕難以平息。
而觀火見宗主出面,也鬆了口氣,扯過宗主,私下交談一陣,便不再多言,也不再理會怒火沖霄的柳康太上長老,化作一道光芒,徑直回到自家洞府。
宗主再度出來,臉色已是頗爲低沉。
“柳師兄,此事你還是作罷。”
“爲什麼?”柳康聞言,臉色霎時冰冷。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但莊冥來歷不凡,有資格具有這樣的傳承。”歸元宗主應道。
“老夫不服!”柳康冷聲道:“二百年恥辱,遍尋高雲真不着,而今雖然斬不了高雲真,但他的傳承,老夫必要取回。”
“柳師兄貴爲真玄,修爲到了這般地步,連個人榮辱,也放不下嗎?”宗主嘆了一聲,說道:“爲宗門安穩,到此爲止。”
“老夫取來傳承,不正是爲了宗門底蘊更加沉厚,安穩延續?”柳康的臉色,愈發冰冷。
“本座知曉,但是……”歸元宗主遲疑了一下。
“觀火究竟說了什麼?”柳康冷聲說道:“觀火只道了一番話,宗主便要制止老夫,是因爲宗主與他關係更好?還是因爲他觀火的分量,比老夫更重?”
“柳師兄慎言。”歸元宗主遲疑了下,終是嘆道:“也罷,你聽本座一席話。”
“無論什麼話,今日老夫必要出山!”柳康喝道。
“若執意如此……”歸元宗主面色稍凝,出聲道:“本座便將你驅出宗門之外。”
“當真?”柳康臉色一沉,他未有想到,宗主竟然如此強硬,甚至要將他這位真玄級數的太上長老,逐出宗門之外。
“一位真玄,足以鎮壓山門,而失了真玄,縱然是我歸元宗,也是傷筋動骨。”歸元宗主低沉道:“可本座爲一宗之主,總不能使宗門直面大敵,甚至有覆滅之危……”
“……”
柳康面色驟變,心中沉了一下,低聲道:“他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