墟市之外。
柳河、嶽廷、鎮嶽、甚至陳飛雲、金不煥,乃至於重傷的聞旱,也都紛紛現身出來。
莊氏商行之中,尚存的五十餘名龍衛,盡數聚集於此。
甚至還有那位前任大楚王城兵部的官員袁申。
此人不久之前,已入龍血聖池,也算龍衛之一。
衆人圍繞墟市,以軍陣而行,布成一座陣法。
“你在墟市之中,佈下的陣法,究竟怎麼樣?”柳河偏過頭,問了一聲。
“已是盡力了,不單是這座墟市,我莊氏商行其他墟市,也大多盡力,按照公子的吩咐,佈下了陣法。”聞旱這般說來。
“但若是過於強大的修行者,恐怕不見得會有多少用處。”柳河低聲應道。
“公子說過,應該會有大用。”聞旱這般說來。
“依照公子佈置,哪來這麼多話?”白慶繞着墟市,同樣佈下陣法。
——
而在千里之外。
虛空之中。
金色的蟾蜍,隱於天穹之上。
它也被籠罩在了三萬裡的陣法之中。
“這等陣法,便是如今的我,也難以擊破,看來那個真玄九印的巔峰大修士,是準備引他到此,將三萬裡範圍當作一座囚籠,來個籠中捉鳥,甕中捉鱉?”
金色蟾蜍這樣想着,又俯視下方,隱約已經看不清下面的景象。
三萬裡大陣之中,又有一座百餘里的陣法。
但這座陣法,竟然是莊氏商行這批龍衛結成的軍陣,連通了那所謂墟市的內中佈置,內外相結,似乎不可小覷。
這批龍衛當中,大多隻是橫煉神魔之軀,只有兩個晉入了真玄級數。
但是他們組成的軍陣,似乎有些眼熟。
近些時日,這個南靈之子,藉着請安爲由,多次求見仙子,追尋許多修煉上的疑問,但都不在真玄範圍之內。
要麼是關乎於真玄之上的境界疑難。
要麼是其他方面的一些疑問。
例如道術、例如陣法等等。
“這頭幼龍的悟性,未免太高了些。”
金蟾驚異萬分,心中暗道:“龍衛一族,均是真龍血脈,故而如同真龍法力,他是讓這些龍衛,充當真龍之力,如同施展道術一樣,來結成陣法?這麼說來,他是將這一門道術,徹底悟通,以陣法方式,凝練道術?”
儘管這頭真龍,號稱世間唯一真龍,潛力無窮,甚至極有可能是當世之中,唯一有可能越過真玄境界之上的存在。
可那是它的血脈傳承。
但是悟通一門道術,更能將之轉化成陣法,已經到了化腐朽爲神奇的地步,觸及了萬法根本的門檻。
在這一方面,依靠的是悟性!
這頭幼龍的悟性,竟然高到了這樣的地步?
“但它似乎太過於低估真玄九印的人物了。”
“兩名真玄龍衛,六十名橫煉神魔之軀的龍衛,組成起來的陣勢,在這個時代當中,確實是極爲難得,可要應付這個真玄九印的修行者,差得遠了。”
“就算不至於會不堪一擊,但也根本困不住對方。”
“他究竟想幹什麼?”
金蟾心中有些訝異。
實際上,以它如今的修爲,落在這三萬裡大陣之內,心中不免還是有些慌亂的。
因爲它也沒有太大的把握,擊破這座大陣,斬殺那尊真玄九印大修士。
若要插手其中,最多與那莊冥聯手,加以抵禦,等侯仙子來援。
但此刻看來,那頭幼龍似乎早有準備?
——
墟市之中。
氣勢滾滾,八方慌亂。
在這座墟市之內,仍有許多修行人存在。
無淵老祖爲了避免節外生枝,爲了讓這一次佈局顯得自然三分,便沒有斬殺這些修行人,也沒有驅退這些修行人,而是讓餘道人佔據莊氏商行,自身藏於其中,未有對那些修行人下手。
但眼下局勢動盪,各方驚駭不已。
這些修行人,或金丹修爲,或道印修爲,在此時此刻,都不過只是在狂風巨浪之中的螻蟻浮萍而已。
“開!”
無淵老祖綻放出真玄九印的強大氣勢。
莊冥更是沒有半點隱藏試探的意思。
他張口一吐,一道光芒,瞬息而開。
這道光芒,驟然而發,天地變色。
頃刻之間,那光芒迎風長大,化作一頭真龍。
那真龍昂然咆哮,震懾百里大陣。
它頂生雙角,腹下生出四爪,眸光森冷幽深,鱗甲晶瑩,足有四百丈長,粗壯無比,俯視下來。
雖是一頭幼龍,卻也具有強大無比的龍威,宛如上古般的真龍,源自於血脈之中蒼茫之意,席捲八方。
縱然是無淵老祖這樣的巔峰大修士,也不由得爲之屏息。
他看着眼前的真龍,心中思緒浮動,激盪不已。
在他的眼中,充斥着無比熾烈的渴望。
這就是真龍!
這就是唯一能夠踏破真玄,鑄鼎成仙的希望!
這就是他延續來生的希望!
“終於……再次見到你的真身。”
無淵老祖感嘆一聲,禁不住心中激盪,凝就法印,打了上去。
真龍盤踞,頓時吐出一面寶鏡。
寶鏡之中,迸發出一道劍氣來!
正是聚聖山師兄們賜他的寶物!
“倒是一件難得的寶貝。”無淵老祖視而不見,把劍氣打散,伸手將寶鏡擊落,冷淡說道:“你倒是早有準備,但只有這般本領了嗎?”
“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
真龍張口一吐,雷霆如雨,落在墟市之中,說道:“您這位賊人,日夜惦記着晚輩,而晚輩日夜防備,總是太過疲累,便只好準備一番,設個死局。”
這道雷霆,不單是龍族神通,而且已經融入了六師兄所學的乙木青帝神雷,威能浩大。
無淵老祖終究不是全盛之時,也不由得頓了一下,遲緩了身形。
但就在這個時候,墟市之中,光芒大盛。
暗藏其中的佈局,竟是以莊冥的雷霆,而激發開來。
整座墟市,與外界陣法,凝合爲一,近乎一體,隱有牢不可破之意。
“這陣法……”無淵老祖也停頓了下來,目光掃向整座墟市,緩緩說道:“你知道老夫會來?”
“我在您老眼中,是唯一踏破真玄之上的機會,對於任何壽元將近的真玄九印巔峰大修士而言,我便是他們唯一的生路。”真龍盤踞蒼穹,俯視下來,出聲說道:“放眼世間,有多少人能如我師尊白聖君一樣,視若平常?”
“不錯。”無淵老祖看着這頭真龍的眼神,依舊炙熱,感嘆說道:“老夫甚至是避免節外生枝,尚未恢復多少修爲,便前來此處,設局引你,只不過,你明知老夫在此,還敢來此涉險,還真是令老夫意外,看來就是憑藉在這裡的一些佈置,便自覺能夠視老夫如無物?”
“豈敢視前輩如無物,只不過,準備許久,今次前輩能夠入局,晚輩甚是歡喜,怎麼能夠不來開啓此局?”真龍俯視下來,宛如看着螻蟻一樣,說道:“只不過,前輩的陷阱放在南元境,着實讓晚輩也感到意外。”
“東元境是天御福地境內,爭鬥最爲劇烈的地方,老夫難以潛藏入內,容易成爲左右戰局的意外,而被雙方敵視,因此纔在這裡等你。”無淵老祖身外九印,凝合爲一,整個墟市的雷霆,根本無法傷他分毫,而他也看着莊冥,說道:“而且,若不在南元境,你這方陣法,如何動用?”
“若不在南元境,動用的可就不是陣法了。”真龍張口,出聲說道:“如此說來,真是可惜,白費了晚輩在東元境爲您老準備的一份大禮。”
“什麼大禮?”無淵老祖問道。
“一位能斬前輩的至強者。”真龍張口說道。
“你請動了真玄九印的人物?”無淵老祖自嘲了一聲,“看來老夫倒也算運道好,選擇在此佈局,免得被那位道友斬殺。”
“也談不上好,身在此處,您老未必能活。”真龍出聲說道。
“你真以爲就憑這座陣法,可以困住老夫?”無淵老祖眼神之中,帶着冷淡之意,道:“無論墟市中的陣法,還是外界那些後輩結成的陣法,在老夫眼中,不堪一擊!”
“也不確定,只是嘗試而已。”真龍笑聲如雷,這般說道。
“真玄九印的巔峰大修士,沒有你想象中這麼脆弱。”
無淵老祖雙手一合,法印徹底凝就,往上空的真龍,轟然打了過去。
他不會轟殺真龍。
但會重創真龍。
而真龍之身,將是他全新的身軀。
這一印之下,哪怕這尊真龍,都要重創!
然而就在這時,真龍倏地張口,雷霆漫天,遮掩八方。
整個墟市中的雷霆,所形成的陣法,似乎變成了一道極爲巨大的道術。
“真玄九印巔峰大修士,無人膽敢輕視。”
“可是你終究不是完整的真玄九印巔峰大修士。”
“在墟市內的這座陣法,名爲兩儀分天陣,於陣法之內,你也只是一枚具有真玄九印的大道金丹!”
“而外界諸多龍衛結成的這座陣法,源自於道術,名爲拘神禁術,乃是上古封禁大道金丹的秘術!”
“無淵老祖,你這一枚具有真玄九印的大道金丹,已落入我掌中拘神禁術之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