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
陳王坐在椅上,徐徐說來,語氣冷淡。
而在他身旁,無論是陸合還是白慶,均已是目呲欲裂,緊緊咬牙。
上面的弟兄,在拼死奮戰。
而他們師兄弟二人,均已成了階下之囚。
陳王低頭看了下狼狽不堪的二人,隱約多了幾分快意。
這兩人,對莊冥如此忠義,捨生忘死,那便讓他們看着一切的過程,或許比死更爲難受。
“你們都不怕死,一刀下去,一了百了,不過,本王不會讓你們死得太快,至少要死在莊冥的後頭。”
說完之後,陳王收回目光,復又看向鎮南軍大統領,目光稍顯冷淡,道:“精銳之師,耗費一刻鐘,竟也攻不破一座山莊的大門?莫非這比邊境城池,還要難以攻打?”
大統領心中一凜,忙是低頭,說道:“鎮南軍善於戰場搏殺,攻城略地,但上面似乎地勢所限,軍陣施展不開,人數之衆,難以鋪開……而山莊內部,不乏武林高手,於狹隘之地,論此等巷戰,武林技藝,或許更有用處……”
陳王淡然說道:“也就是說,鎮南軍攻不破一座山莊?”
大統領微微咬牙,說道:“只須退下一陣,萬箭齊發,山莊內外,必滅無疑……待屬下調動天機神弩,只須三箭,便可攻破此門,不費吹灰之力,更減少我鎮南軍傷亡。”
動用天機神弩,就連武道宗師,都抵禦不住。
這地勢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限制了鎮南軍,也限制住了對方。
若三箭齊發,哪怕鎮守那道門戶的,都是武道宗師,也不免要被盡數穿透。
“這山莊如此精緻不俗,東勝王朝之中,能與之比較的,怕也不多。”
陳王問道:“萬箭齊發,要毀多少?”
大統領遲疑了下,竟不敢多言。
陳王繼續說道:“傳令下去,半刻鐘內,攻破此門。”
他俯視下來,冰冷道:“半刻鐘內,此門不破,斬率兵攻打者!另換一隊,繼續攻打!”
大統領面色驟變。
陳王淡然道:“軍令如山,不下死令,他們怎麼拼命?”
大統領正要繼續說話。
而陳王卻又說道:“能保住這座山莊,安然拿下,節省本王修繕的功夫,多死二三十人,又有何妨?”
——
山莊大門!
“王爺有令!”
“半刻鐘內,攻破此門!”
“如此門不破,領兵攻打不利者,斬!”
軍令落下,當即鎮南軍血性更甚,率兵攻打之人,面色劇變,喝道:“殺!”
——
一刻鐘!
屍體幾乎鋪平了這大門的過道!
劉全張了張口,呼吸有些艱難。
他身旁倒了不少人。
而他的腦袋,也已經顯得昏沉。
他畢竟初入武道二重,拼殺至此,體力幾乎耗盡。
手中的兵刃,滿是缺口。
而他的手,不斷顫抖,幾乎握不緊刀柄。
“殺!”
隨着鎮南軍的瘋狂。
爲首領兵者,親自提刀而來。
兩刀相碰!
劉全退了三步,吐出口血,虎口幾乎迸裂。
對方的功夫,不比他低。
但他幾乎力竭。
而這位鎮南軍的領兵者,先前未有出手,此刻尚是力量充沛!
“去死!”
那鎮南軍領兵之人,再出一刀。
劉全面露絕望之色,他擡刀抵擋。
但他心中已是沉重。
這一刀,擋不住了。
鏘!
金鐵交擊之音!
劉全擡刀格擋,卻忽然覺得有異。
對方的刀,似乎軟弱無力了?
“怎麼回事?”
劉全閃過這麼一個念頭,但卻也沒有耽擱,一刀劃過,切斷了對方的喉嚨。
而正當他準備繼續擡刀時,卻有一股香味,飄散過來。
劉全身子一軟,愈發虛浮無力。
他面露驚恐之色。
但繼續衝殺進來的鎮南軍,卻似乎比他更爲不堪,腳步軟弱,漸漸退後。
而在這瞬間,滾油、落石等等物事,都從上方砸落了下來。
隨即又有一人,身法靈活,趁機闖入了過道。
“你是……”
“柳河。”
來人用一塊正在滴水的黑布,遮掩了臉面,他低沉道:“快退回去,霜靈姑娘在大門後栽種的花,其花香可解迷香。”
——
而在中望山的另一邊。
風向的來處。
只見兩個女子,不斷忙活。
一個婦人,一個少女,均是用溼透了的紗巾,矇住了臉面。
而在她們面前,赫然是一座火爐,底下火焰旺盛。
而火爐上,飄起白煙,順着風向,飄了過去。
“霜靈姑娘,是加這個麼?”
“對,再加一斤麻藤。”
霜靈擡着頭,看向山莊的方向,眼神中帶着擔憂之色,微微咬脣,又添了把火。
“隔得太遠,借風飄去,毒氣僅能令人虛弱無力,但也只能持續片刻而已。”
“應該可以拖延住鎮南軍的攻勢了。”
“公子……”
“你不能有事。”
——
“怎麼回事?”
中望山下,陳王等人,見鎮南軍攻山,氣勢陡然萎靡,頓覺驚異。
呂姓宗師目光一凝,他爲武道宗師,氣血強盛,眼力亦非常人可比。
他眸光掃過,沉聲道:“毒氣……”
說完之後,他豎掌成刀,切斷一角衣衫,往上一拋。
衣角隨風飄落。
“風源……”
呂姓宗師看向了霜靈所在的方向,雖然隔着山,隔着樹,看不見人影,但他已然斷定,就是那裡。
“王爺,風的源頭,在那個方向,有人在那裡。”
“嗯?”
“我親自去,毀了那裡?”
“嗯。”
陳王看了這位宗師一眼,點頭道:“去罷。”
呂姓宗師微微點頭,他身形如風,一躍而去。
然而就在這時,白慶目光倏地閃過厲色,渾身氣血一動,竟然提了氣,骨骼咔擦作響。
那宗師心中頓覺不安,忙是停步回援。
可原先被他打散了骨架的白慶,卻竄了起來。
他左肩捱了一劍,右手尚能活動。
右手成爪,抓向陳王的腦袋。
陳王面色微變。
呂姓宗師怒喝一聲。
陸合頓覺不好,但他聲音還未出口。
卻見刀光一閃!
血液濺射!
一條臂膀落在了地上。
“不知死活!”
鎮南軍大統領一刀斬斷了白慶的右臂,一腳踹在他胸腹之間。
白慶吐出口血,仰面倒下。
“真當我這鎮南軍大統領是買來的官?”
只見大統領收刀入鞘,看向呂姓宗師,說道:“勞煩呂前輩,速去。”
呂姓宗師深深看了白慶一眼,旋即點頭,縱身而去。
白慶張了張口,鮮血止不住從口中涌起。
陸合閉上了眼睛,苦澀一嘆,低頭把臉埋進了土裡。
但不過幾個呼吸之後,便有沉重的腳步聲臨近。
顯然此人身披甲冑,頗爲沉重。
“站住!幹什麼?”
似乎士兵攔住了來人。
而那人迴應道:“屬下奉命把守,無意間察覺密道,似是通往潛龍山莊之內。”
陳王皺緊了眉頭,道:“密道?難道莊冥從這裡逃了?”
他聲音中滿是迷惑,旋即說道:“你上來報。”
那人應了聲是。
陸合緩緩擡頭。
這聲音極爲熟悉。
岳陽!
刀光再起!
“大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