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周大師正自以爲功德圓滿的收場,突然聽到這句話,惡狠狠的轉頭喝道。
“楚小兄弟,你這是什麼意思?”
何永平眉頭微皺,忍不住出聲。
這一行中,他對於楚驚天的表現,原本就十分的介懷。一個來自於凡俗界的毛頭小子,居然敢在他們面前這般裝腔作勢。
如今更是出言不遜。
反倒是一直面無表情的山文澤,卻在此刻露出一絲詫異的神色,帶着一絲期盼的看向楚驚天。
“我說這位周大師,狗屁不通!”
楚驚天淡淡道。
這一路鑑定,簡直是錯漏百出。把八卦羅盤說成安宅調居的法器,把養劍葫蘆說成滋養丹藥的空間法器……如今更是離譜,將這鈴鐺說成足以音波致幻的攻擊法器!
這種手段也配被稱之爲鑑定師傅?也有資格在他面前掌眼?
“砰!”
何永平一拍桌子,怒喝道:“我念你剛到武道界,所以對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讓,沒想到你居然敢這般放肆。”
“我命令你給周大師道歉!”
“呵呵!”楚驚天冷笑一聲。
何永平把目光又投向楚虛,那意思分明是讓他狠狠的管教一下這位後輩。
但楚虛只是苦笑。
楚虛雖然是四代子弟,可哪受他管?到時候別觸怒了他,反倒自己被一巴掌給拍死。金主雖然難得,但自己的小命更寶貴。
在楚驚天和金主之間,楚虛自然更加傾向於前者。
就在何永平準備發作時,山文澤卻突然開口道:
“小兄弟,你先前那番話是什麼意思?”
“我是說這位周大師,本事不夠,打了眼!”楚驚天緩緩道。
在這一行中,有不少黑話。
比如掌眼便是鑑定,分辨的意思。打眼就是走眼,沒有看準東西。
楚驚天這話一出,周大師反倒是笑了起來。只見他一邊笑,一邊搖頭道:
“我還當怎麼回事,沒想到你居然說的這件事情。小兄弟,既然你說我打了眼,不知道你能不能說一說究竟是那樣法器讓我看走眼了?”
周大師冷笑的看着楚驚天。
掌眼鑑定是他的本職,更是他賴以生存的手段。這幾十年來,經他手中鑑定的法器足有成千上萬。大部分的法器,他一眼就能夠看出用途。
即便是那些難以分辨的,他也足以憑藉自己的手段推算出來。
“畢竟這些法器流傳至今,用途和手訣都已經失傳,我們也只能通過古人留下來的經驗來推斷。但畢竟人無完人,這世間還有很多法器是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所以出了錯也是正常的。”
他一邊說,一邊看着楚驚天。
“既然小兄弟說我打眼,那就請你說一下,究竟是哪件法器我說錯了。是這隻翡玉鈴鐺,還是黃皮葫蘆,還是八卦羅盤?”
他這話一出,何永平連忙接上話茬道:
“周大師,您太謙虛了,我們誰不知道您的大名?誰不知道您的鑑定水平?這個小傢伙不過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子,您不用和他動怒。”
說完,便對着楚虛冷冷道:
“楚兄弟,這次的活兒結束了,你們先回隕龍山吧!至於報酬,就當你們出言不遜的賠禮了!”
楚虛眉頭一掀。
他接了這麼多次的私活,從來就沒有人敢扣下他的報酬。
他偷偷的看了一眼楚驚天,只要對方一句話,他就幹倒這何永平,把自己的報酬給奪回來。但楚驚天坐在那裡,讓人摸不清他的意思。
這時,周大師連忙道:
“何金主,等一等,你讓這小兄弟把話說完再走。否則的話,他心有不甘,出去之後到處嚼舌根說我以大欺小,豈不是壞我名聲?”
“既然他說我打眼,那就讓他指正出來。”
他說着,看向再看向楚驚天道:
“若是我錯了,今日的報酬我分文不收。若是你錯了,你得給我磕頭道歉!”
“沒錯!”
何永平也反應了過來。
周大師這種奇門異術的大師,最看重的便是自己的名聲。別人說他打眼,等於拆他橋樑斷他財路。所以必須要據理直爭,替自己洗刷乾淨。
“哼,這種打拳鎮場子的小子,又懂什麼鑑寶法器?”
“連血袍雲仙茶都不認識,能夠有什麼見識?”
周大師冷哼道。
“呵呵,有意思!”
山文澤笑眯眯的看着這一切。
目光不斷在楚驚天和周大師兩人身上掃過,他們這種活計最爲枯燥,本以爲又是繁瑣無聊的一天,卻沒想到碰上一出好戲。
“以大欺小?你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稱‘老’?”楚驚天負手道。
“哼,不要以爲你進了隱世家族,便可以目中無人。”周大師再也忍不住了,冷哼一聲道:“你纔多大,你才見識過多少?”
“老夫這一路來,風風雨雨的經歷足足比你幾生加起來還要多。”
噗嗤!
他這話一出,楚虛反倒是笑了起來。
敢和北涼天王比見識,比風雨,這周大師可真是蠢到家了。
“那又如何?”楚驚天安然不動,淡淡道:“你見識再多,經歷再豐富,依舊打眼了。你不僅僅錯了,而且還是大錯特錯。”
“所以,我才說你是狗屁不通!”
“山老,這小子真是不知所謂。周大師的掌眼水平在這一片區域中,雖然不是絕對泰山北斗級別的存在,但也是首屈一指。”
“這小子也敢去評價他!”
山文澤身後的那位下人,見到這一幕也不由得冷笑嘲諷起來。
即便是青滕閣,有時候也會找這些掌眼師傅。所以他們這些下人,對掌眼師傅十分的瞭解。這周大師雖然算不上頂尖,但在他們的眼中也是絕對的高人。
可如今卻被一個不滿十八歲的毛頭小子給點評,更是呵斥‘狗屁不通’,這要是傳出去,簡直是貽笑大方。
但山文澤卻是沒有說話,始終靜靜的看着楚驚天,似有期待的樣子。
“你說!”
周大師再也遏制不住怒火,直接站了起來。
“我倒想要知道,我究竟是哪裡看錯了,你最好給我說出一個一二三出來,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楚虛眉頭一皺,已然是護在了楚驚天一側,更是毫不掩飾的凝聚起真氣。若是對方敢動手,他絕對會以雷霆之勢將對方給轟殺。
但楚驚天卻是呵呵一笑,在周大師幾乎快要殺人的目光下淡淡道:
“何止是錯,簡直是大錯特錯!”
“這隻翡玉鈴鐺,並非是什麼音波致幻的法器。它是號令鳥羣的法器,可號令百鳥。修爲越高,引來的鳥兒等級也就越高,最高能夠召喚來四階妖使!”
“……”
“這隻葫蘆,也並非是裝納丹藥的養丹葫蘆,而是鋒銳法器的養劍葫蘆。”
“這隻八卦輪盤,更不是什麼安宅調居的玩意,而是防禦護山的陣法。”
“你說,你是不是錯了?”
楚驚天將先前對方判斷錯誤的法器,一一指出來,並且說出這件法器的正確效果。
他起先說時,周大師還怒不可遏。可當他將翡玉鈴鐺說完後,對方反倒不怒了。至於接下來的黃皮葫蘆,八卦輪盤,更是每說一樣,他臉上的嘲諷之色都會更甚一籌。
等到楚驚天說完,他再也忍不住嘲笑了起來:
“我還以爲你如何舌燦蓮花,妙語連珠呢!卻沒想到,你居然是這般一派胡言。這八卦輪盤啓動後,四周溫度適宜,不是安宅調居的法器是什麼?”
“還有這黃皮葫蘆,我用法力催動內部的空間,裡面飄出丹香。這說明它的主人,曾經用其裝過丹藥!不是養丹葫蘆,還能是什麼?”
“還有這隻鈴鐺,催動之時放出音波,引人沉浸。先前我催動時,大家可都是親眼目睹,你居然說它是召喚法器。”
“小子,你纔來武道界多久?你連血袍雲仙茶都認不出來,還敢羞辱我?你又有什麼資格?”
周大師雙眼暴睜,目光含怒。
楚驚天說的,和他幾乎截然相反。這已經不是在質疑他,而是在羞辱他!
如果楚驚天不是隕龍山的四代子弟,換做一個沒有背景的小子,他絕對不會輕饒對方。
他說着,更是右手催動法訣。
只見翡玉鈴鐺竟是翻騰而起,叮叮噹噹的搖晃起來。每搖晃一下,都會蕩起一片漣漪,音波聲刺耳無比,彷彿要鑽破耳膜一般。
“小子,現在你知道錯了吧?我已經再次將這翡玉鈴鐺催動一遍,你再感受一下這效果,它究竟是音波法器,還是馭獸的召喚法器?”
“這?”
便是對楚驚天自信滿滿的楚虛,也不由得微微一愣。
這翡玉鈴鐺傳出的聲波,雖然威力不強,但確實有影響神智,讓人心煩意亂的效果。難道這次是楚驚天打眼了?
他心中也是疑惑不已。
何永平惱怒不已,他已然是暗暗打算。等今日之事結束後,再也不會請隕龍山的人來做事了。山文澤端坐如泰山,冷眼旁觀,一副事不關己的姿態。
周大師更是滿臉嘲諷。
但讓衆人沒有想到的是,楚驚天緩緩起身,不屑笑道:
“所以說,你這位周大師,根本就是一位狗屁不通,徒有虛名之輩。”
“我已經替你指出問題,而你卻不得而知,還自以爲是。”
“也罷,我就讓你這井底之蛙好好的開開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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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楚驚天右手一揮,如同掌託日月。
頓時間,周大師只覺得一股遠遠強於自己的龐大神念涌來,直接從他的手中奪走了翡玉鈴鐺的控制權。他還爲反應過來,便聽見楚驚天沉聲一喝:
“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