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跟她無關,也不是她所爲,但是卻揹負在身上,過了很長時間,心裡面也一直都在爲此而感覺愧疚。
已經過了很長時間,當年的事情,又有多少人記得清楚,就算是記得,又有多少人知道,一切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陳希只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卻不知道讓這一切發生的人,根本就不是莎蘭。那個時候的她,也只是帝國公主,而非現在的女皇。
當自己的父親,要她嫁給一個小她十歲,並且沒有怎麼見過面的人的時候,她自然是拒絕的。
因爲身受重傷,所以莎蘭的父親,已經活不了幾年了。所以她想要在自己死去之前,讓莎蘭儘可能的強大起來,而莎蘭也將會是天目帝國的希望。
直到莎蘭的一隻眼睛,變成與陳希一樣的止水之瞳時,她才意識察覺到父親究竟要做什麼,隨後的事情,她也沒能阻止得了。
明明自己的父親不是那樣的人,也不會做出後面的殘忍之事,可事情就是那麼發生了。
之後過了很長時間,莎蘭已經成爲了帝國的女皇,她才瞭解到。因爲過度使用眼睛的關係,他的父親受到了反噬,最後的幾年,神志時而清楚,時而模糊。
這是他們他們帝國皇室常見的問題,精神的反噬,識海的崩潰,纔是擊潰他們天目帝國一位位強者的原因。
止水之瞳與他們的幻術之瞳並不相同,但是卻更爲強大,也不會對精神造成多大的負荷。
出於爲莎蘭考慮,她父親纔會執意要給她換上一隻眼睛,還特意囑咐,除非特殊的情況,一般不要動用幻術之瞳的力量。
這樣做,可以讓莎蘭變得更強,也可以防止她像天目帝國的那些前輩一樣,正值人生最寶貴的黃金年齡,就要無奈隕落。
但是這樣做,卻牽扯到了一個無辜的人,陳希成了被算計的那個,從沒有人問過他的意思,也沒打算徵求,他到底願不願意。
所以,整件事就是一件陰謀,而且是蓄謀已久的,不只是陳希這樣想,莎蘭也這樣想。
但是不管對或是錯,事情都是因她而起,而且做這件事的,也是她的父親。最終收益的,也是她,那麼她有怎麼可能將自己置身事外。
她沒有想過道歉,一次都沒有,因爲那樣做什麼都挽救不回。
因爲她被陳希恨着,所以陳希成長的速度有些讓人超乎想像,這些年來,他努力要做的事又是什麼,她很清楚,但沒有怕過。
陳希一直都覺得他自己足夠了解莎蘭,瞭解這個他覺得足夠陰險毒辣腹黑的人,而且將這些,都糅合在計劃之中。
現在計劃成功了,便說明他的想法是對的,莎蘭的心思,的確與他揣摩的一模一樣。
“看來這一次,你是真的有能力殺我。如果我死了,我希望你不要爲難小雅。至於這場戰爭,我知道,你們有能力擺平。”
這一笑,如夏花一般燦爛,有如冬日的雪,那般寧靜。言語之中,沒有多少波瀾。
靈蛇劍依然在手中,防禦招架,或是反擊。仍舊是全力爆發,卻少了某種情緒,她沒有在拼命,一開始就沒有。
“你打算故意死在我的手裡?爲什麼?!!!”
陳希從對方的話中,察覺到了異樣,所以他凌厲的攻勢,之間誒停止,退在一旁。他覺得他們似乎沒有什麼好談的,只是現在,他還想要和她試着談談。
都已經到了最後,爲什麼要着急呢?早幾個時辰,晚幾個時辰又有什麼重要。就算是晚上幾天,又有何妨!
“不是故意!而是你,本來就有那樣的能力。”
好像是沒有多麼深沉的道理,只是這句話卻是重重的砸在陳希的心裡,本就有這樣的能力,這讓他想到了很多。
以前,他與莎蘭之間的差距達到誇張,她能夠殺死自己的機會,只怕不下百次,但她沒什麼都沒有那樣做,反而是放過了自己。
原本是覺得運氣好,僥倖而已,可是好運持續百次,這其中若沒有蹊蹺,纔是真的那說服人。
“我再問你一個問題,希望你可以老實回答我。當年,我能夠成功逃走!是你故意放我走的,是不是?”
緊握霜色長槍的手,有些抖動,這個問題他過了很長時間都沒有想明白。以他的實力,怎麼可能從戒備森嚴的宮城中逃出來,幸運?
“是!”
“爲什麼?!”
“因爲你不應該死。”
“那有什麼是應該的,到頭來,我才發現,我一點都不瞭解你。”
“是嗎?”
輕聲的提氣,柔聲的吐出兩個字,因爲距離的關係,陳希根本聽不到她最後說的是什麼。
氣氛變得有些怪異,兩方都很久沒有吭聲,也沒有動手,人們以爲的宿命對決,生死之戰,卻是出現了這樣的插曲。
這並非會是結尾,或許最後的結果,只有兩個人,清楚。
……
夜色緩緩的褪去,天亮了,等候在宮城之中,洞房裡的楚軒,仍舊有些茫然,他根本不知道,事情變成了什麼樣子,他下一步,又要如何做。
早早睡去的公主,昨晚沒有醒過一次,現在天亮了,也不知道她又會睡到什麼時候。
昨夜的風波,讓宮城之中跑了很多人,但也有很多人沒有跑,因爲不管,或是不想。隔了一夜,還是要做事。
門窗已經破了,過來叫公主駙馬起牀的人似乎並沒有爲此太過吃驚,只是有些擔心公主的情況。
敲門聲不大,但公主就在這個時候醒過來了,第一時間看向了楚軒,眼神有些複雜,沒有感覺到半分不適,就說明她的眼睛還在,甚至身上都沒有半處傷口。
“你們先退下吧,過一會兒再過來。”
從楚軒那裡確認了半天,這位公主還是說了這樣的話,很顯然,他並不打算要見什麼人。
還是昨天的那一套衣服,卻是去掉了外面最繁重的幾層。
“昨夜一戰,我已經死了。以後,我也不會再出現在這裡。一切就當沒有發生過吧。”
沒有總結話語,所以乍聽起來,感覺十分的彆扭。一個人說自己已經在什麼時候死掉了,怎麼聽都像是玩笑。
公主沒有笑,因爲楚軒說的也不好笑。他這話裡,到底打算說什麼,她也明白了。從今往後,他們之間仍舊沒有任何的關係。
“謝謝你!”
咬着嘴脣,猶豫了半天,還是隻說了三個字,之所以猶豫,只是覺得這三個字,分量實在太輕。
“謝我?謝我什麼?”楚軒扭過去看了一眼,挑眉,輕笑着說道,“笑我沒有趁機佔你的便宜嗎?”
這句的確是個玩笑,但仍舊讓人感覺不到有什麼好笑的地方。
“昨天晚上的事情,我都知道……”
“哦!”
楚軒出口,便打斷了對方,有些話,沒有必要說出來,也沒有必要說完整。
在那樣的大環境下,她自然是沒有睡着的。只是她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所以就像選擇了睡覺,到後半夜,是真的睡了過去。
“你現在打算去哪?”
“這個你沒有必要問。”
楚軒自己都在猶豫,現在是不是離開的時候。一切都還很模糊,是不是已經解決了衝突,他都根本不知。
過了幾分鐘,又有人敲門了,卻隨即聽到了喊聲,很尖聲的那種,帶着恐懼。
“你是誰!要幹……”
一句話說道一半就斷了,肯定是遇到了什麼情況,楚軒從裡面打開門,衝了出去。
鬥氣之力在體內翻騰,不敢有半點的大意,只是在開門的一剎那,他就放棄了所有的抵抗,與對方相比,他與螻蟻一般。
但是這人卻沒有要把楚軒當作螻蟻的意思,朝着他笑了笑,算是打招呼,給人一種溫和,毫無敵意。
是添風雨乾聖,他竟然會出現。是不是說,有問題的話,大可以向他提問。
“竟然是你贏了?看來這點擔心也是沒有了。”
一眼掃過屋內地面上躺着的那個男子,陳希的徒弟有多強,添風雨乾聖是知道的,所以再看楚軒,眼神中多了幾抹凝重,他真的優秀得有些過分了。
不過,他所要尋找的,正是這種優秀得過分的人。不止是因爲實力,更重要是的是他的觀點與想法。
“都跟我走吧!有些事情,要跟你們說一下。”
添風雨乾聖站在門口,沒有往裡邁上一步。除了楚軒,也就只有那位公主了,另外一個則還沒有醒來。
那麼,他說的你們,真的還包括這位公主在內?
無論事情是怎樣的,楚軒都無力改變。尊之境出手,他便無可反抗,現在在他面前的,卻是乾聖,大路上僅次於聖之境的存在。
“走吧!不會有事的。”
不知從哪裡來的底氣,楚軒安慰了這麼一句。
如果真的要爲難這位公主的話,以乾聖的力量,只要隨手一揮,便能做到,又何必麻煩,帶着她到其他地方。
應該是如此的吧,肯定是如此吧,但願真的如此,只希望一切安好。
一夜的動盪風雨,終究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