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班可以說是坎貝姆的一個沒見過面的敵人,同樣的,一個受傷,另一個也一樣首上。讓人產生遐想的是,這兩個傢伙受的傷都是沒法躺着睡覺的。
他的傷在後背上,當時一塊單片打穿了他的防彈衣,在他後背上開了一個口子,幸好不深,不然他光失血就得死在回翁吉瓦的半路上。
雖然他受了傷,但是就在他養傷期間也沒能閒着。作爲一個跟南非軍隊短兵相接的職業軍人,中方顧問團的戰場評估小組把他當成了一個重要的信息來源。跟安哥拉那些滿嘴跑火車的兵不一樣。博班這個東非共同體國防軍的偵察兵有很高的軍事素養。同時他在中國受訓的經歷更讓江清月他們和他溝通起來很方便。或者所他所觀察到的東西,正是中方顧問團們想要的。
所以在他能下地活動的那一天開始,江清月就陰魂不散的出現在他的病房裡。從交火時對方的大體人數,車輛配置,輕重武器。同時還一遍遍的問他在抵近觀察時,南非軍營的佈置方式,重型裝備,後勤物資比例。
最末了,還問了好幾次他對南非士兵的印象,以及對和他交火的那個南非小分隊的評價。?? 太陽的距離4
“反差很大。”被江清月的目光弄的有些發毛的博班斟酌着如何用中文表達。這位看起來有一種知性美的大姐不知爲什麼有一雙讓人害怕的眼睛。她的目光射在身上時,博班總覺得好像有一把大號鋼銼在自己身上來回的磨。
“具體一點。”江清月在平板電腦上快速的輸入着,然後擡起頭,掃了他一眼。
“嗯~在戰鬥時,我是說在樹林裡那次戰鬥。我一開始僞裝成一頭鹿,是的,鹿。然後出去偵查。通常是不怎麼有經驗的兵,會認爲我就是一頭鹿。如果有一些經驗的兵,則會把我識破並向我開火……”
“開火?那你爲什麼還要出去。”江清月打斷了他的話。
“因爲只有這樣我才能判斷到底有沒有埋伏,我對我的僞裝和移動的位置有自信,他們頂多打到我的僞裝物,而無法擊中我。請不要打斷我的話好嗎,江同志。”
“ok,你繼續。”江清月再次掃了他一眼,讓他一哆嗦。
“呃,我說道什麼地方了。”
“鹿,你僞裝成了鹿。”
“呃,是的,鹿。他們沒有向我開火,然後我就退了回去,並且等了足有十幾分鍾才帶領我的隊員們出來。但是,還是被伏擊了。”說完這些,博班拿起旁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
“也就是說,你用了僞裝,還用自己當做誘餌,並用待在隱蔽處很長時間不出現來引誘有可能存在的埋伏是嗎?”也許博班爲了讓自己的話更清楚,所以他把過程說的很詳細。而江清月則給總結歸納了一下。
“是的,這說明他們是很老道的對手,而且很有伏擊與反伏擊的經驗。我們在遭到一地波火力打擊的時候,明顯是來自公路的北側。是爆炸物,也許是榴彈發射器,也可能是迫擊炮彈。而子彈則從我們的南側射過來。人數大概有6到7人,他們僞裝的很好,我的熱像儀未能發現他們,甚至連他們的裝甲車都沒能發現。”
江清月沉吟了一下,問道:“你能說說這意味着什麼嗎?”
“嗯,這意味着對方有一名很好的班長。是的,很好的班長,他能夠判斷我們出現的地點,並且擁有很好的僞裝技巧。同時佈置好了交叉火力,而且他們在射擊的時候是用的封鎖的方法。夜裡人的視力總會受限制,夜視設備的視野有限。他們判斷了我們大致的方位,然後用有節奏的射擊來限制我們的行動,並壓制我們。馬拉克那傢伙就是這樣被擊中了頭部,萬幸他僅僅是被打飛了頭盔,頭沒事。”
“然後呢?”
“然後,我們向樹林裡撤退。他們馬上就用照明彈給他們的武裝直升機指示目標,這讓我很驚訝。因爲我們基本上是得不到直升機支援的,更多的是呼叫炮兵。然後那些直升機就向樹林裡發射了火箭彈。就這樣,我的兩名戰友被炸死了。”
“那麼,在火力支援這方面,你認爲你的軍隊和對方比有很大的差距嗎?”
“江同志,我不得不告訴您,您應該說‘我軍’。”博班對於江清月的這個說法有些不高興。
“抱歉。”
“我軍班一級別的戰鬥是沒有空軍支援的,當然我們的直升機也不夠。平常受訓時,我們都是呼叫連裡的迫擊炮或者用手裡的火箭推進榴彈。也許南非人的飛機夠多,或者他們就是這麼訓練的。我認爲這個方面不好比較,因爲如果是我,我會準確的報出方位和密位,來引導炮兵覆蓋射擊的。”?? 太陽的距離4
“那麼,你認爲他們的戰鬥素養都很高了。”
“不是這樣的。”博班搖了搖頭,“我承認,與我們交火的南非士兵戰鬥素養很高,比我要高。但是我不認爲他們都是這個素質。”
“哦?”江清月擡起頭,眼睛裡閃過一絲光芒。
“是的,如果都是這個素質,我們的炮擊恐怕就會失敗了。但現實是,我們的炮兵直接摧毀了他們的前進基地。我們在向他們的營地接近時,發現他們的營地與其說是軍營,不如說是馬戲團。”
“這麼誇張?”江清月笑了起來,目光也柔和的很多,讓博班感覺不是那麼緊張。
“並不是誇張的說法,江同志。”博班兩隻手舉了起來,雖然在兵營裡被訓練的沉默寡言,但是黑人喜歡歡快的天性還是深入骨髓的。
“他們只有一些鬆鬆垮快的哨兵,而且都是明哨,而且是單崗。按照戰時的慣例,這個時候軍營應該是雙崗,並且擁有潛伏哨。像這種出擊陣地,在非出擊方向是要設置警報裝置或者定時地雷的。跟他們比起來,馬戲團裡起碼有些狗,狼,獅子等足夠警覺的野獸。”
“這也就是你說的反差很大是嗎?”
“是的。”
嗯,看來和我們根據戰場姿態做出的評估差不多。江清月思考着,但是這樣的話,並不足以預測南非軍隊在營級別的野戰中和東非共同體軍隊的戰鬥姿態。野戰沒有辦法戰勝的話,整個戰爭姿態其實是很難說取勝的。看來,只有雙方交戰之後才能做出判斷了。但是戰場設在哪裡呢?
“好了,博班同志,感謝你的配合。你的話將成爲我們制定整體作戰構想的重要參考。祝你早日恢復健康。”起身,敬禮。博班還禮,江清月轉身走出了病房。
看到那位女軍官的背影消失了,博班才擦了一下頭上的汗水,噗通一聲躺倒在牀上。不過他馬上就被後背的傷口弄的大叫着跳了起來。他呲牙咧嘴的打算叫護士來看一下自己的傷口時,江清月又轉了回來。
“啊!江同志!您怎麼又回來了?!”
“我忘了點東西。看來你需要幫助。”走進來的江清月發現博班正在那裡光着膀子夠自己後背的繃帶。她走了上去,按住他。
“好了,我雖然是法醫專業,但是換藥這種事情還是能做的。你坐好,我來給你看看。”
博班只好老老實實坐下,露着自己一身黝黑錚亮的肌肉。他剛纔那一下讓自己的傷口又崩開了,不過還好只是滲血,縫合線沒有問題。
“多大年紀了。”江清月把繃帶扔到一邊,用碘酒給他清洗傷口流出來的血。
“24歲。”博班老老實實的回答。
“嗯,很年輕,能有這個成就不錯。結婚了嗎?”
“沒有。”博班越發惡寒了起來,總感覺這位江女士在打什麼讓自己不舒服的主意。
“嗯,漢語不錯。”把繃帶纏好,江清月轉身離開,博班的那種惡寒才消失掉。他覺的有些奇怪。這位女士是很美麗的人,爲什麼自己會這麼不舒服呢。
在回營房的路上,江清月腦袋裡轉了幾個彎,決定還是不把這個年輕的坦桑尼亞士兵往火坑裡推。那個神通廣大的,號稱騎着狗熊的泉道士竟然把電話打到了非洲來,讓自己給他物色可以保持超友誼存在的人。想到那些少兒不宜的畫面自己就挺那個什麼。這個兵挺是塊材料,自己就不害人家了。太陽的距離4